果然在他刻意的躲避下,竟一次也未遇到小家伙,心里空空的。
偶尔会质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却在下一刻,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他只是私生子,没有资格和自己一起玩!
如此想着,便又心安理得起来。
也许,于当时的顾然而言,顾景真的,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玩具罢了,就像他给顾景玩的限量版机车模型和限量版变形金刚。
孩子,又哪有不自私的。
听说,那天是他五岁生日,他一大早就在小顾然门口等待着他的小哥哥,想对小哥哥说今天是他的生日。
前天晚上一夜未眠,也做了一夜的心理准备,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想问问小哥哥为什么最近不理睬自己,甚至见都见不到他…
小顾然幽幽转醒,今天约了黎渊他们,要去黎渊家玩游戏。
迷迷糊糊洗漱好,换上衣服就要出门。
哪成想,一出门,就撞上了小顾景钦慕的眼神,坦坦荡荡,反而让小顾然有些不自在了,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努力忽视那双因满含期待和钦慕而显得更加漂亮的大眼睛,还有青黑的眼底和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神情。
学着父亲的语气冷冷道“你有什么事情找我,我现在很忙!”许是心虚,小顾然也没再看他。
小顾景犹豫了片刻,终是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住小哥哥的手,宛如拉着的不是手,而是那根救命的稻草。
泫然若泣,准备的问题一个也问不出来,只是觉得委屈的要命,口不择言,竟然就这样说出了藏在最心底的恐惧“哥哥,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顾然吓得反射性甩开他的手,径直的离开了,留下小顾景单薄的身影不住的轻颤,无助的好像在说“是不是我不乖,做错事了,所以小哥哥也和妈妈一样不要自己了?”
终于…被哥哥讨厌了吗?
果然是这段时间恃宠而骄了,太不知所谓惹恼了哥哥…
可是…不想被赶走…
说到底,他还是怕。
他和小哥哥的距离太远太远,远到有时候他觉得他跟小哥哥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之前的宠溺很多时候让他觉得不知所措,仿佛一切的一切一睁眼就发现都是梦。
小哥哥就像那耀眼的珠子,而他只是恰好不小心被余光照耀的石头。
哪天被踢远了,也就照不到了。
到时,小哥哥还是耀眼的珠子,而他,也还是那平淡无奇的石头…
小哥哥有很多朋友,有爱他的父亲,对他好的叔叔阿姨…小小的脑袋,搜刮了所有赞美之词,都只属于哥哥。那个曾经照亮他生活的哥哥…
不是怕出去没饭吃没床睡,只是害怕,再也见不到这个给了自己温暖,曾经对自己很好的人罢了。
曾拥有过,谁又舍得再失去。
不过,即便知道会失去,他依然甘之如饴。
早就做好会被讨厌的准备可不是吗?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罢了。
阳光,依旧,只是心境,不一样了。
————
梦中的浮浮沉沉,终是逼的顾然冷汗淋漓。
那次离开之后,他在黎渊家也玩的不开心,那委屈带着控诉的话语言犹在耳,玩的不尽兴不说,还玩了一肚子气。
理智召唤着他回去,可自尊心却制止了他,也不知道他在跟自己怄气还是对顾景不满。
第一次宠了那么久的人,说不在意,他自己都不信。
如今想来,真想骂句傻子,如果能动手,打个半死也是便宜了。
恨铁不成钢!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生日,有没有吃上蛋糕?
家里有没有为他加菜,要知道,那天他根本没有回去…
直接在黎渊家借宿去了。
一想着那样一个美好的人,却被自己的无知与自以为是所伤,便心如刀割无法释怀。
脑中混混沌沌,曾经的经历就像放电影一般,一帧帧一幕幕。
再一次的张皇睁眼,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双眼涩然。
窗帘掩的严严实实,窥不到外间丝毫。
是啊,他当时很难过吧。还那么小母亲就病痛离世,被接到父亲这儿,又孤立无援。
想着那时之后,小顾景常常蜷缩在墙角看书。
一次可以待上一个下午,努力的压缩着自己的存在感;
吃饭的时候只吃面前的菜,尽管仆人总是把肉食放在父亲和自己面前,有时候甚至埋头只吃米饭,吃到最后,碗里干干净净不见丝毫油渍;
有外人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待在房里,不得已出来时也是小心翼翼,乖乖的坐在那里,恍若冰雕,怕被责怪。
可能是顾父觉得丢人吧,就再也没让他出来了,只当家里没有这号人一般……
现在才发现,自己居然关注了他那么久,真是糊涂虫。
一桩桩一件件,才五岁的孩子啊,谁家的孩子五岁不是在众人呵护下成长的,自己也不例外。
五岁还被哄着追着吃饭呢…
调皮到俨然是一个奶妈换了一个又一个也制服不了的混世魔王,偶尔顾父忍不住武力镇压了,才安静那么一小会…
怎么就狠的下心这么对这个乖巧的人儿
小景,哥哥无愧于任何人,唯独你。
忽闻一句低声的惊呼“小少爷,你怎么站在这里?老爷说了大少爷受了惊任何人不能靠近打扰,扰了我们少爷你担待的起吗?。”
顾然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一个下人用手大力的拉扯着小男孩的耳朵,小耳朵瞬间泛红,口里喊着小少爷却一点也不见其敬意。
小男孩却只是默默的忍受着一言不发,就像,已经习惯了……
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嘛!
“小景!”许是太激动了,竟大喊了出来,多日未用的嗓子发着沙哑的声音,显得难听的很,只是此时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里。
门外的两人先是一怔,而后,仆人喊了一声大少爷,说是去叫家庭医生,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留下小顾景无措的站在那里,低着头无抬头之勇。
想进去看看小哥哥又因为怕小哥哥生气而不敢上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要跑开。
被失而复得的情绪洋溢着的顾然,忘了开口,就这样不发一言直勾勾的看着小顾景。
可看到小家伙就要跑开的模样,急的一下子爬了起来,用力过猛而使得头部又是阵阵眩晕,竟一下子跌下了床,心里自嘲道“活该啊。”却终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嗓子火烧火燎。
该死,刚醒不应该先倒杯水过来吗?
找什么医生啊…
等回过神来,他的小景早就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也难怪,黑道枭雄的儿子,岂是善类?不过是惯了温柔做伪装。
冷暴力,无疑是最适合当下的方式。还是不见吧,心软了如何是好。
见此,顾然更是开心了,因为他能感觉的到弟弟开心,他便也跟着开心了。
可惜,好事多磨,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慢慢的长大了,不知是不是流言蜚语听的多了,渐渐的就与顾景产生了隔阂。
故而,最初顾然还能保持本心当做听听作罢,无奈孩子的心理本就难测,更何况自尊心使然。
鬼迷心窍下,小顾然越发觉得是顾景对不起已经离世的母亲——尽管那个是只在幼年有记忆的女人。
却又不忍伤了年幼的他,他本性薄凉,不伤于他而言,已是最善良的选择。
前世的顾然便是如此,尽管他无比痛恨曾经自己的无知,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伤害已经造成了。
还好…他又回来了。
在他…害死那人之前。
尤其是那些个兄弟也时不时提起顾景的身份,更是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顾景是私生子,是杂种。
在顾然那个上流社会圈子里,私生子和杂种都是最让人不齿的存在。
小顾景也放开了许多,知道了那里就是他的家,他除了妈妈,还有一个哥哥和父亲,便也不再那么拘束。
只是,也不是十分自然罢了,患得患失从来没有离他而去。
当一切变得飘渺,攥不住时,有的只有无措和后悔。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道当时已惘然。
————
听仆人说,这个弟弟是私生子,爸爸在外面留的野种,是对母亲不忠的证据!
六岁的小顾然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语,也只是懵懵懂懂,不明其意,该宠着弟弟的时候依然毫不含糊。
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是吗?
往事不可追,有人会想,若岁月静好,平淡一生,该多好。
即便如此,恐怕终究也逃不过流水般的时光。
命运就是如此,在你松懈的时候,有各种不知名的理由或者想法,操控着让你做错误的事,而你却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直到粉碎所有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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