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呢,master?”
“总之,先把加里阿斯塔想对埃尔梅罗教室不利的消息,告诉老师吧。”
而岚能看出的事情,二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顺便一说,弗拉特和斯芬在二世的瞪视和铁拳中也没能坚持住……或许用‘根本没有进行坚持’这句话更准确。
总而言之,他们出卖了岚。
在岚踏进了月之塔的那一刻,二世就冲上前,给了他一拳,嗯,用的是被魔术强化后的拳头,反正以岚的实力,这一拳不会给他造成任何伤害。
“嗷呜!”
岚抱着冒青烟的肿包痛苦的蹲在了地上,“老师……”
“装可怜也没用,”二世无情的说道,“不过,你来了也好,正好把这里的事情做个了结。”
说完,二世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见除了君主巴鲁叶雷塔和橙子以外,没有人在此情况下对岚投以过多的注意,才稍微放下了心,让岚站到了弗拉特和斯芬的身后。
岚哭唧唧的走了过去,才注意到,两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穿深灰色斗篷的少女。
“这是格蕾哦,也是教授的弟子。”发现了岚的疑惑,弗拉特小声说道。
“哦……”岚缓缓眨了眨眼睛,心中的震惊却并没有因为弗拉特的解释而消散,因为——
太像了吧……和那一位。
在过去的几百年间,岚也曾召唤出那位不列颠的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虽然面前的这位少女带着兜帽,在感受到岚惊讶的视线后更是把兜帽用力的向下扯了扯,但刚才的那惊鸿一瞥已经让岚将她的容貌收入了眼中。
那是几乎和那位亚瑟王(♀)一模一样的容貌,除了这位少女看起来更加年轻一点。
只是二世已经开始了对黄金姬之死的推测,所以岚也来不及多想,只能对因为自己的视线而显得十分不安的格蕾道了声歉。
杀死了黄金姬的,正是她的父亲,也是邀请莱妮丝和众多魔术师来见证黄金姬与白银姬的伊泽路玛之主,拜隆巴鲁叶雷塔伊泽路玛。
黄金姬和白银姬不应现于人世的美貌或许会是可以抵达根源的存在,而这件事,魔术协会也早已知晓,若是他们发现了这一代黄金姬的白银姬的完成度如此之高,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封印指定。
即使黄金姬和白银姬算不上是魔术师,不一定会受到封印指定,但很显然,拜隆不愿意冒险,他不想让自己的作品有任何一丝的可能落入魔术协会的手中。
所以,拜隆肢解了自己的大女儿黄金姬,也是两个女儿中完成度最高的一位,从她的身上获取了可能会对以后的实验提供帮助的各项信息。
在这之后,他召开了宴会,并巧妙的把这桩罪名嫁祸到了莱妮丝的头上。
而在二世到来前不久发生的另一件事,黄金姬的女仆卡莉娜之死,则是伊泽路玛的学徒,参与了黄金白银姬研究的药师——麦奥,所造成的。
黄金姬在宴会召开前就死亡,拜隆自然需要制造一个替代品,而这个替代品,便是卡莉娜。
他以大英雄齐格飞的圣遗物——沾有龙血的菩提叶作为代价,拜托橙子替卡莉娜做了‘整容手术’,随后又让麦奥用药物消除了橙子对于此事的记忆。
麦奥过于沉迷黄金姬的美貌,不,应该说是沉迷于这个接近根源的存在,这是大部分魔术师的通病,所以当他看见了在手术过后与黄金姬有着相同美貌,甚至因为过于成功整形手术而更胜一筹的卡莉娜时,他无比雀跃,可是,卡莉娜却想要逃跑。
因为伊泽路玛的术式已经出现了问题,即使结果看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但等待着这两个实验品的,是已经可以确定的死亡,而且,白银姬也不想让自己仅剩的生命被魔术协会控制,所以决定趁乱逃离这里。
麦奥无法忍受即将抵达终点的术式被残忍的打断,于是,他做出了和拜隆一样的事,肢解了卡莉娜,获得了她的数据。
而作为麦奥的童年玩伴,白银姬也无法忍心将他的行为揭露于人前,于是暂缓了出逃的计划,和她的女仆蕾吉娜一起,留在伊泽路玛,包庇了麦奥的罪行。
听了这些,岚只觉得自己的眉心似乎皱起了比二世更加深的痕迹。
果然,和妈妈说的一样啊……对于魔术师来说,感情这种东西……
不知为何,岚突然想到了罗曼。
虽然没有魔力,但罗曼也无疑算是魔术界的一员,另一个世界的魔术界。
另一个世界的魔术师……也会像这里一样疯狂吗?
不过转念一想,罗曼那个世界的魔术师,似乎也没剩下几个了,而罗曼提起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同伴时,碧绿的眼瞳中显现的是比平时更深的温和与庆幸。
太好了呢,罗曼,虽然那个世界被毁了大半,虽然工作也因此而变得十分艰辛,不过至少……不会受到像这样的……比身体上的疼痛更为深刻的心伤啊……
伊泽路玛的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不过魔术师之间的谈话,还没有就此结束。
“慢着,Lord 埃尔梅罗二世,”君主巴鲁叶雷塔突然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二世,她对着岚的方向抬了抬下颔,“你最后的这位学生,看起来有着比那小姑娘还要不得了的东西啊。”
这个‘小姑娘’,指的是格蕾。
她也知道伊诺莱说的是自己,所以不安的后退了一步,扯了扯斗篷,把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了,特别是右手。
格蕾的右手上,藏有亚瑟王的圣遗物——圣枪,伦戈米尼亚德。
但比起普通人类所无法驱使的圣遗物,岚在‘此时’所召唤出的英灵,才是更为稀有的存在。
若是能拥有在非圣杯战争期间召唤出英灵的技术,那对于魔术界来说,或许是一份幸运,因为英灵确实有着许多人类无法知晓的知识,但更可能的,是给魔术界带来前所未有的灾难,毕竟英灵的力量,即使动用了所有的魔术师,也不足以抵挡。
二世皱着眉,以庇护的姿态挡在了两人的身前,口气有些生硬的说道,“君主巴鲁叶雷塔,他们是现代魔术科的学生。”
现代魔术科(埃尔梅罗)的事情,与创造科(巴鲁叶雷塔)无关。
伊诺莱自然能听出二世这句话中的含义,她点了点头,伸手指着岚身旁的一块区域,“啊,这爷当然知道,不过作为十二君主之一,爷也不能让那小子带着这样的东西招摇过市吧。”
“但是他——”
二世正想说些什么,岚却突然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打断了他的话语。
比年过七十的伊诺莱都要大上几百岁的‘小子’镇定的从二世身后走出,微微躬身,对着伊诺莱行了个贵族间的标准礼。
“君主巴鲁叶雷塔,”岚像是突然被谢珂赛尔附身了一般,用着贵族那传承了几百年的、华丽优雅的语调说道,“我可是拥有正当资格的御主。”
“哦,”伊诺莱眼中闪过几分兴味,“怎么说?”
岚转过身,把束起长发撩到胸前,随后脊背上浮现出一大片闪着耀眼金色光芒的繁复花纹。
魔术刻印。
宾客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立即填满了大堂。
即使因为衬衫的遮挡,在场的魔术师看不清具体的花纹,但有着这样光芒和颜色的魔术刻印,是独属于巴瑟梅罗家族的。
伊诺莱的眼瞳似乎都被这光芒染上了几分金色,她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看向了二世,“哟,爷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有一位巴瑟梅罗的弟子。”
巴瑟梅罗是最高贵、最高傲的贵族家族之一,与普通的贵族完全不同,不要说是已经没落了的埃尔梅罗教室,即使是同为贵族主义的其他院系,比如降灵科(苏菲莉娅家族),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巴瑟梅罗的垂青。
巴瑟梅罗的孩子,历来都是在自己的家族中经受最严苛的教育,直至被长辈承认实力以后,才能离开家族。
而现在,居然有一位巴瑟梅罗的后代跑到了埃尔梅罗教室,不管是本家还是分家,这都是一个能让人下巴落地的事实。
“那么,你是巴瑟梅罗在五战中的代理人?”伊诺莱问道。
“是的,”岚微微颔首,看向伊诺莱的眼神中多出了些寒意,“而且,我的servent,我的同伴,也不是您口中的‘那种东西’,还请您……多多注意。”
听见这句类似于警告和威胁的话语,刚才还充满了窃窃私语的大堂突然安静了下来,甚至安静得有些过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即使是巴瑟梅罗家族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语,未免也显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何况看他的年龄,也不过是一个小辈罢了,对着身为长辈的巴鲁叶雷塔君主如此无礼……看来,会得到一个不小的教训啊。
在场的宾客无不幸灾乐祸的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哈哈哈哈哈!”身为君主的伊诺莱却并没有像其他人所想的那样因为岚的无礼而勃然大怒,而是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把手搁在了身边橙子的肩膀上,稳住了身体,“橙子,这小子看来,要比你更加有趣啊!若是早点遇见他的话,或许当时我向魔术协会推荐的人,就会换成他了啊!”
橙子简直忍不住想要为自己老师的过分直率翻个白眼。
这个‘推荐的人’,是封印指定的候选人。
当初便是伊诺莱向魔术协会好好的描述了一遍橙子的能力,才使得橙子成为了最后受到封印指定的人。
而岚可以在无法召唤英灵的时间段召唤出英灵,说明他或许有着比橙子更为惊人的天赋和魔术,且但看岚那庞大的魔力量,就能知道他绝不是泛泛之辈。
二世看着与君主巴鲁叶雷塔对峙却毫不落下风的岚,手中的雪茄都因为惊讶而落在了地上,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周围还有一堆等着看戏的魔术师呢。
二世咬紧了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满含杀气的‘告辞’,随后揪着岚的后领,带着剩下的三个学生和自己的义妹,迅速的离开了伊泽路玛。
恩奇都点了点头,“看来他们对第五次圣杯战争的御主候选人志在必得啊。”
“嗯嗯。”岚治好了差点流血的鼻子,直起了腰,“第五次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他们没有必要在此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万一不能及时脱身,就会错过这次战争了,所以应该是……正巧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比如说圣遗物,落在了伊泽路玛吧。”
“所以,岚,去了英国,一定要小心,别让他们发现你的——”
“master?”
见岚似乎有些走神,恩奇都善意的出声提醒,“你要撞到树上了哦。”
“哎呦……”岚痛苦弯下腰,捂着鼻子,绕过了这棵树,瓮声瓮气的继续说道,“关于苍崎小姐,老师曾说过,她是冠位(Grand)人偶使,从魔术性质上来说,她是最有可能把黄金姬肢解后研究的人,但她的魔术方向却并不是制造凭借‘美’达到根源的人偶,所以没有必要对黄金姬动手,至于那群加里阿斯塔的魔术师……据说他们的研究方向也并不是这个,而且比起黄金姬白银姬,他们似乎更在意的是——”
岚偷偷瞄了恩奇都一眼。
“英灵吗?”恩奇都早就注意到了阿特拉姆对于令咒的过分在意,和他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过于灼热的眼神。
“呃……”岚的呆毛如同探测器一般敏锐的晃了晃,他感受到了环绕在橙子身边的阴沉气息。
岚看着橙子脸上反射着森冷光线的眼镜片,高举双手作投降状,带着一脸不明所以的恩奇都快速的向后退了数尺,“那、那个……Miss 苍崎?咳,我,我先去看老师了……”
他小心翼翼的绕过了沉浸在过去愤怒中、似乎随时都会放个大招无差别攻击周边的橙子,加速向伊泽路玛赶去。
“诶!”
不过这声提醒已经晚了,在岚叫出声之前,他就一头撞在了树干上。
魔术师对于根源的执着,二世曾和岚提过,在来英国之前,美枝又再次提醒了岚一遍。
“越是接近根源的魔术师,就越是疯狂,”美枝看着岚,眼底浮现出一层不易察觉的担忧,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友情、亲情、爱情……对于那样的人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尤其是对于贵族魔术师来说,荣誉与根源才是一切……而与根源相比,荣誉也变成了可以舍弃的东西。”
“哦,看来埃尔梅罗二世是把我当初留下的资料给你了啊。”橙子的语气有些低沉。
一想到那时发生的事,橙子的心情突然就被阴云覆盖了起来,毕竟那时她刚受到封印指定,所有的研究都被迫停止,保存在魔术协会,只有一些残存的卢恩理论未遭受到劫难,令她分外恼怒。
看着岚愁眉苦脸的样子,恩奇都笑了笑,过于美丽的容颜让岚看得有些呆愣,“master,对这件事很在意吗?”
人类的死亡是注定的,人类生命的或长或短,对于恩奇都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过自己的master似乎对此十分在意,所以他也想为岚做些什么。
“……啊,”岚微红着脸收回了视线,“毕竟和老师的妹妹有关。”
“看来杀了黄金姬的人,不是他们啊……”
在树丛中跳跃时,岚忍不住轻声叹道。
橙子看了眼脚边被捆成了一坨的加里阿斯塔魔术师们,又看了眼站在岚的身前,来自于神代的,美丽又强大的英灵。
“不把我一起捆起来吗?”
“诶……”岚突然没了刚才那种令人觉得高深莫测的感觉,变回了温软无害的邻家少年模样,“但是,Miss苍崎,您不是已经取消了和那人之间的委托吗?我没有理由对您动手啊,而且——”他头上的呆毛有些不好意思的晃了晃,“您还算是我在魔术上的第一位老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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