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一个世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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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恒之烧了两菜一汤,都是素菜,味道很鲜美,温言吃了两碗饭,肚子有点撑。顾恒之陪着他坐了一会儿消食,才各自休息。

    顾恒之家里只有两间卧房,顾恒之把房间让给了温言,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沙发有点小,他努力蜷起双腿,才勉强睡下。

    温言一整晚没睡着,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小山屋里的事情,总是睡一会儿就被惊醒。后来温言索性不睡了,让系统陪他说说话。

    “系统,顾恒之是怎么知道我在小山屋的?”温言刚才一直想问顾恒之,可是总是问不出口。连温世安找到那里,都需要三天,他却只用了一天多就找到了,顾恒之是怎么做到的?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顾恒之恨顾家,特别是他父亲顾尤峰,已经有十年。他早在顾尤峰身边安插了眼线,加上我把你的消息透露给了他,他很快就查到了那里。不过他得知你出事,却是因为在学校,无意听到了李沐和她朋友的对话。那天晚上,李沐亲眼看到了你被绑走。”

    温言一愣,随即叹了一声,“而她没有找人帮忙,没有报警,若无其事的离开了。而且还被顾恒之知道了?”

    系统皱起眉头,有点担心,“……是。李沐到现在也没有向顾恒之坦白,这样不会影响顾恒之和李沐的感情发展吧?”

    温言想了想,从回来之后,顾恒之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提起李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他应该是不在意的……吧?

    “应该不会。原世界里,这时候顾恒之已经对李沐动了心。李沐是至今为止,除了他母亲,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他接纳的女孩,即便因为此事对她有什么看法,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感情,喜欢乃至爱上李沐,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系统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听着脑中欢腾的声音,温言有些想笑,心却柔软下来,在小山屋里,要不是系统一直陪着他,估计他坚持不到最后。

    对于这个莫名出现的小家伙,温言刚开始是戒备的,来到这个世界,他也没有放下对它的戒备。可是,现在,温言想尝试着接受它。

    这个小家伙,好像比想象的温暖。

    “温世安那边情况怎么样?”已经过了两天,温世安应该也快找到那个小山屋了吧?

    系统翻着记录,“吴家和温家现在是合作关系,这次吴绍军也在找你,有了他的帮忙,温世安已经发现了顾尤峰和赵雅淇暗中勾结绑走你的事,在你离开后不久,他们就找到了小山屋,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至于赵雅淇……”

    系统说到这里,忽然咦了一声,然后温言脑中传来一声电子刷新的声音,接着便是系统的惊呼,“怎么会这样!?”

    温言疑惑,“怎么了?”

    系统似乎很惊讶,“赵雅淇不见了!不,不对,是失踪了!”

    “失踪?”怎么会?“没有在温世安那里?”

    “没有。”系统道,“温世安和吴家也在找她,但是都没有抓到人。”

    “她躲起来了?”

    系统一口否定,“不可能,她只要还活着,我就能检测到……”

    系统和温言心里同时一咯噔,不会吧?!

    系统又查了很久,还是找不到赵雅淇的踪迹,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系统气馁道,“也许,她真的已经……”它有些不妙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轨道,可惜它的程序里,除了这个世界的剧情大纲,其他的很多都查不到。

    下新区某处刑室

    浓郁的血腥气在室内弥漫着,鲜血如流水般,从刑具上滑下来。刑架之上,挂着一具人形样的东西,血肉模糊,早已看不清面容。

    刑室内一片死寂,李新低着头,垂着眼睛,竭力不去看刑架,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着。

    突然,刑室内响起一声哂笑,“怕了?”

    那人的声音很清冷,虽然很好听,可是里面包含的冷漠叫人胆寒。李新忙摇头,慌乱地否认,“不,不是。”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然后两个和李新同样打扮的人进来,将刑具上的东西解下来,拖了出去。

    在那人出去时,李新听到那人说,“把她的手指砍下来,给顾大少送过去。”

    温言在顾恒之家里又呆了一天,系统依旧没有找到赵雅淇的踪迹,也一直没说话,温言叫了它好几声,它都未应。

    顾恒之白天学校有课,温言便帮着他照看他的母亲。说是照看也算不上,就是看着她一点,不让她再去碰酒。

    不过,林宛丽虽然没有喝酒,却趁着温言给她做午饭的时候,偷跑出去了外面赌博。温言找了很久才找到她。

    只一会儿功夫,林宛丽已经输了好几回,她拿不出钱来,老板找人要打她,温言在酒店被绑走,钱和卡一样没带,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宛丽被打,翻找了半晌,在身上找到一个一个吊坠,把它抵押给老板。

    那玉坠是温乔离开温家的时候唯一带走的东西,是温世安在他十岁时送的生日礼物,价值不菲,老板是个识货的,拿到了玉,笑得合不拢嘴,这才放他们离开。

    顾恒之知道之后,沉默了很久,张开手,一点点将温言圈进怀里,声音沉闷而低哑,“对不起。还有,谢谢。”

    谢谢你救了我的母亲。也谢谢你,没有看不起我。

    看着温言清澈干净,带着关怀担忧,却独独没有鄙夷同情的眼眸,顾恒之手臂又紧了紧。

    这双眼,这个人,是他的救赎。

    温言想要挣开,可是感觉顾恒之情绪似乎有些不稳,没敢动。以为他是愧疚他用玉换了林宛丽,有些无奈道,“不过是一块玉,哪有人重要?我知道,你母亲对你而言非常重要,你既然把人交给我,我怎么能让她出事。”

    顾恒之没说话,但是抱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温言挣了挣,没有挣开,便随他了。他们都是男的,抱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这时,系统却突然在温言脑中道,“顾恒之身上有赵雅淇的气息!”

    “什么!?”温言震惊,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顾恒之。

    顾恒之神情温柔虔诚,望着他的眼神幽深而专注。

    温言垂下眼睛掩住眼底的情绪,之前猜测赵雅淇已经死了,如果是真的,那么,杀她的人,岂不是……

    “怎么可能?”原世界里,顾恒之沾上人命,是在他当上顾家当家之后,怎么会这么早就杀人。

    系统叹气,“我也不是很确定,也许,只顾恒之是近期见过赵雅淇,但是他身上确实有赵雅淇的气息,很微弱,我能感觉得到。”

    温言心下一颤。

    温言到离开顾恒之家里,还是没有问顾恒之,他是不是见过赵雅淇,顾恒之气质实在太沉静,犹如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人物,他实在不敢相信顾恒之会杀人。

    而且,温世安也没有给过他问的机会。

    就在当晚,温世安找到了他,顾恒之出去给他买晚餐去了,他连一声告别都没有来得及说,便被温世安强横地带了回去。

    原世界里,温乔因为小山屋里发生的事情,对温世安很抵触,原本他们父子关系就紧张,这下更是陷入了僵局。温乔不许温世安接近一步,每次见到他,拔腿就跑。

    温言见到温世安的时候,也是下意识就是要逃离。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温世安打晕了,塞进车里。

    温言醒来已经是深夜了,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床前的温世安。温世安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睡了过去。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温言掀开被子,就往外跑。

    然而,刚跑到门口,背后就响起了温世安凉凉的声音。

    “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温言被关了那么久,早已经饿了,闻到香味,肚子立即响了起来。顾恒之听到响声,看过去,见温言捂着肚子,低下头不敢看他,唇角勾了勾,方才抑郁的心情也瞬间消散。

    他抬手揉揉少年的头发,可是想到手上还沾着洗菜水,又收了回来,略微低头,用脸颊蹭了他的发顶。温言比他矮半个头,高度正好。

    他说得非常坚决,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但是温言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对顾尤峰,这个亲生父亲的恨意,远比他想象的深。

    温言垂下眼眸,所以,原世界里,他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了顾家吗?

    “你还没有吃饭吧?稍等一会儿,我去做。”沉默片刻,顾恒之开口道,他挽起衣袖,往厨房走去。

    “嗯?”顾恒之在洗菜,没有回头。

    “……没什么。”温言摇摇头,从沙发上下来,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看他。

    顾恒之手法很娴熟,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一道菜。

    系统与他心意相通,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越发难受。温言就是太通透,太坚强,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将伤口掩藏起来,自己一个人舔舐。

    温言下床来,身上还穿着那一件衬衣,床头,顾恒之放了一套新衣服,上面有一张纸条,“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系统也看到了那张纸条,说道,“将你带回来后,顾恒之一直守着你,寸步不离,十分钟前,他母亲出事,他才离开了。”

    温言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心里忽然感觉有些难受,他没记错的话,这时候顾恒之才十九岁,可是,他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无数回,不知道多少次将醉死的母亲从警察局接出来,也不知道多少次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寂静得只有自己的心跳为伴。

    “顾恒之……”

    “抱歉,我只是……”

    “我知道。”顾恒之道,深邃的眸子看着温言,“我不是他,也不可能成为他那样的人。我绝不会伤害你。”

    温言一怔,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蓦地抓紧床单,脸色惨白,系统担忧地看着他,果然还是给他留下了阴影吗?“言言?”

    “我……我没事。”温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恐惧,不停的安慰自己,没事的,这段剧情已经过了,没事了,没事了。

    直到晚上,顾恒之才扶着林宛丽回来。林宛丽已经昏睡过去,顾恒之一路背着她,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看到坐在沙发上等他,蜷着腿发呆的温言,他微微一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

    顾恒之把林宛丽安置好后,去房里拿了一条毛毯披在温言身上,温言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双和顾尤峰相似的眼睛,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待看清面前的人是顾恒之,他又放松下来。

    “他母亲出了什么事?”

    系统叹气,“林宛丽又喝醉了,在饭馆乱砸东西,赖着不肯走,店主报警将她带走了。顾恒之去警局保她出来。”

    温言醒来时,是在一处陌生的房间,房间不大,但是很整洁,收拾得很干净,窗前的书架上,摆满了书。

    温言揉揉晕眩的脑袋,“这是哪里?”

    系统在他脑中欢快道,“是顾恒之的房间,你已经逃出来了,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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