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
“我呢年级也大了。”
“噗！”
“不许笑。”
“哦。”
“年纪大还不是被你拖的嗯，我的意思是我上学那会儿就喜欢你了。虽然我们两个当中疏远过一段时间，但是我很确定我现在还是喜欢你，如果你没有其他喜欢的男性或者女性，能不能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额就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苏醒醒眨了眨她不是很大的眼睛，没有笑也没有怒，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似的：“哦，我想一想。”
“好。那我走了。”
就这样？居然就这样?樊星又有点不服气，转过身补了一句：“你想快点儿，我会每天来问你的思考进度的！”
终于苏醒醒绷不住了，右半边的颧骨肌肉抽搐了两下：“你变态啊。”
樊星不是变态，但他可能是受虐狂。
受虐狂当天并没有来询问苏醒醒她考虑的怎么养了，而是听CC的话晾一晚上。
可是晾着，苏醒醒也不回。这下樊星自己急了，次日早上回A市时，给苏醒醒来了一个叫早服务。
七点多，苏醒醒接起电话，声音慵懒困倦。
“干嘛？”
“起床了没？”
“嗯。”
“思考的如何了？有什么想法想和我交流一下。”
“哈?”苏醒醒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了前两天的事，“哦，交往那事啊？”
“嗯，不过如果你想直接谈结婚的也是可以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串笑声。
笑够了的苏醒醒，清了清嗓子：“万一我们分手了呢？”
“不会的。”
“额，你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啊。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会分手的女生谈恋爱?”
“嗯……好像有点道理，可是电视剧不都是那样的嘛？谈着谈着发现不合适了然后分手了。要么就是互相忍着忍着到了结婚的时候闹掰了。”
樊星低笑，真的想到结婚啊。原来她想得比他还远。
“苏醒醒，我们都认识十四年了。”
“人家结婚十几年还有离婚的呢。”
“嗯……你为什么怕分手？万一分了就不相往来呗。”
“你说的轻巧，分手了就不能做朋友了。”
“不做就不做啊。都分手了，肯定是彼此讨厌了，都讨厌了也根本不会做朋友。”
“我……”
“你?”
樊星突然知道苏醒醒在纠结什么了。
“看来醒醒很在乎我啊？”
这种感觉樊星觉得自己多少懂。因为在乎所以会担心一切有可能发生的对对方造成伤害的事。
“不过你放心，我觉得你是不会厌倦我的，我也不会让你出轨的。”
“……神经病啊！”
樊星忍俊不禁，听着听筒里被粗暴挂断的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算了，人家还要上班呢，别扰了一池静水。
火车回到A市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樊星回到办公室，小乔立马跟进来。
听她把事情汇报一遍樊星大致可以确定，天启和安贷的事情八成是要不了了之了。
“违约金已经准备好了。”安贷那边来消息是这么说的，“樊律，真的要掺和么？”
樊星快速浏览了一遍资料，做了决定。
“违约金……不能白付。”
这天，樊星刻意谁都没通知回了老宅。
樊妈妈看到他时以为自己眼花了，随后就欢天喜地地叫张妈加碗筷。
樊爷爷在饭桌上屡次瞄他，老头七十好几的人了，做这种小动作看着也挺可爱的。
“回来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我多买几个菜了。”樊妈看着饭桌上清汤寡水的觉得樊星大约吃不饱。
不过樊爷爷倒是觉得没什么：“小兔崽子又不是回来吃饭的，你买多了也没用。”
樊星笑而不语。
等到大家都吃好了，张妈和樊妈妈收拾时，老头子起身站到樊星背后：“差不多就行了，也别太落井下石。”
看来消息早就在这片区域传开了。
樊妈妈切了水果端出来：“还好你爸走得早，不然指不定也像老董那样。现在人是放回来了，但是他们都说危险。哎，你有听到什么消息么？是要带走还是撤职?”
樊星吃着橘子和他妈妈说：“妈，这种事少八卦，当心晚上被外星人带走。”
樊妈妈被逗笑了。
时间到了九点，樊星起身出门倒垃圾。小区道路上已经安静了，每家每户都缩在自己家里。
垃圾滑进桶中，樊星背后想起了行李箱的滚轮声。回身一看，双方都愣了一下。
“你怎么回来了？”董莉似乎是刚下飞机。
樊星也很诧异她怎么回来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在外面避避风头么？
“哦，今天正好有空，就回来看看。”
“哦。”董莉点点头，“你和苏醒醒怎么样了？”
“挺好的。”
“是么？什么时候结婚啊?”
董莉的寒暄在樊星听来多少有点阴测测地感觉。
“尽快吧。”
“你爸妈同意你们一起？”
“没反对过。”
可是看董莉这样子大概还不知道她爸的事，所以嘴下留情点吧。
“这样啊……樊星，我就想不通了，苏醒醒要什么没什么，你喜欢她做什么？”
这话问的奇怪。你怎么知道她要什么没什么？
“喜欢……因为我们很像，很合适，和她呆在一块心里舒服。”
“真的假的？你们很像？很合适？”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合不合适像不像，我自己会看错么？”
“你们一点都不像。你是什么样的人？有野心有目标有背景又能忍。她是什么样的人？没钱没权没才，风刮大一点就只能随风跑。”
“那你觉得我适合怎么样的?”樊星看着她，尽量不露出心里的鄙视，“你这样的?或者韩薇那样的?”
董莉皱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难道不是么？要说像，我们才更像不是么？而且婚姻讲门当户对，你和苏醒醒聊政治，聊世界局势，她能说得上话么？你要是有点事，她能帮忙么？”
“嗯，确实不能。只是我也不会和她聊政治聊世界局势。工作是工作，工作里很多事情，我未必想带到日常生活里。而且我一个大男人出了事自己不能解决还有叫自己女人一起来抗?要是这样的话，恐怕连你也看不起我吧？”
“我只是站在一个同龄同阶层的朋友的角度和你这么说。你没必要和我针锋相对。”
“你看，我明明是和你在讨论，大家各抒己见罢了，你却觉得我是针锋相对。”
“樊星……”
“董莉，我不否认很多地方，我们非常像。有野心有目标不甘于人后，甚至为了目的会动点小心思。但是我劝你再看看，这些像不过是行为表象的相像，并非本质的相似。就好像冬青和火棘，乍一看都很像，但是他们是两个科。”
“冬青火棘没想到，你是这么看的。那看来你也不是为了考大学的事情在赎罪，只是单纯的看不起我咯？”
哎，说到底，他们两的思路一直不在一个频率上。樊星都不好意思说，你做了什么让人看得起的事。
“对了，苏醒醒让我转告你说，就算你当初调了她的专业，她后来还是换回来了。所以抱歉让你的心血白费了。”
“她知道了?你告诉她的?”
董莉的声音一下子抬高了。
樊星原本打算走了，可是见她目露凶光的样子，就犯贱地回身补了一句：“董莉，我和她原本就是要在一起的，你的小动作只是推迟了时间，还谈不上赎罪。知道我为什么说我们不一样么？因为就算当时整个学校都传她和邹文泽的事情，就算连我都动摇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做点什么伤害他两任何一个的事情。而你呢？”
家教让樊星觉得对女孩子说这么重的话不好，但是说完他觉得闷在心里好几年的气都顺了。
“樊星!”他没走几步后头的董莉就上来，“你这么说我，不怕我再动她么？”
这口气，以前她还知道收敛，以柔克刚，现在这性子怕是越长越回去了。
“动她?”樊星觉得董莉大概是飞了一天，现在累了所以有点傻，“你可以试试，看看这次能不能成功。”
之前，你得手了，是我不够强大。现在你要是还是成功，我就不姓樊。
樊星踩着轻快的步子朝自己家走去，不再管董莉如何。
回到屋里，沙发上坐着廖科和他大儿子。
“你怎么也回来了？”
廖科好像是刚从部队回来，制服都没换。
“不提了，小家伙感冒，我怕传染给米尔，就带他回来住几天。正好廖圆他妈也不在。廖剑，叫叔叔!”
小廖剑今年三岁半，说话还不是很利索。樊星常说他说起来像是念咒语。
他们三家人只有廖家有了第四代，廖圆的孩子不常回来，回来也是讲英文，所以每次廖科带孩子回来就得到各家轮流走一圈。
你问他这样不累?当然累啊！
“哎，你和醒醒到底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啊？我这每次带他回来和巡街似的。”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苏醒醒不急么？都快三十了吧？到时候高领产妇哦。”
“说孩子，她十岁就开始带孩子了，你觉得她会急么？”
廖科想想觉得也是哦。
“对了，刚才过来看见你和董莉在聊。说他爸的事么？”
“没，她好像还不知道。”
“不知道?他爸的事确定了么？”
樊星合上书，无奈地耸耸肩：“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哎，我成天在部队里，外面的事情哪里会知道。”
“违纪肯定有，怎么处理不好说。”
“可是那谁……直接抓走到现在都没放出来的不是他的直接领导么？关系这么近，他怎么可能没事?”
“是直接领导，但是他们一向分的开。而且是他领导被举报就不是他被举报，就算查，也只会是查领导的时候带到他而已。”
“这样啊，算是逃过一节咯？”
樊星好奇地看向廖科：“你这话说的，你希望他被带走?”
“也不是啦，就是……觉得他贪了那么多，结果就这样而已。有点不公平。”
“那么多有什么用，早就洗白了。不然能让他回来？你小子表情不对啊，你和董叔叔他们家有仇啊?”
“嗯。”
真的假的。
“我妈，我爸还有廖圆妈的事情就是他们搞得。”
what?!
樊星关好门，屋里的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
“什么意思？”
“我一直以为，应该说大家都以为我爸是我妈怀孕的时候耐不住寂寞才被廖圆他妈勾搭上的。之前我妈回来，她自己说的，其实我爸和廖圆妈妈在认识我妈之前就是谈朋友的。后来工作调配他们分开两地，也并没有说分手。直到我爸妈认识。”
“所以是你爸隐瞒他有女朋友的事?结了婚之后还和前女友有来往?”
廖科点头。
“那和董廉君什么关系?”
“按我妈的说法，她结婚没多久我爸就摊牌了，说他一直有个没分手的女朋友，到现在都不晓得他结婚了。我爸当时觉得对不起廖圆的妈，所以想让我妈给廖圆妈在当地安排好一点的工作。可是，事实是在通知廖圆妈妈之前她已经偷偷辞职上来了。我想起很小的时候，有次我妈和我爸吵架我不小心听到的，她说我爸根本不是想给廖圆妈安排工作，而是打算实际成熟他位置坐稳就离婚，然后娶廖圆妈妈。”
“额……这个故事有点复杂啊，所以和董廉君……”
“你没觉得这个故事里好像少了这么一个把三个人联系在一起的人么？”
“什么人?”
“我爸妈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谁介绍的？董廉君老婆。然后廖圆妈妈怎么会突然辞职到A市找我爸?谁告诉她我爸结婚的?董廉君的老婆。她刚来A市无牵无挂，又是谁接济的?董廉君老婆。她和我爸一直背着我妈乱搞，谁给打掩护的?董廉君老婆。而且你记不记得，廖圆的事情爆出来是什么时候?我爸快要升副总的时候。我爸这人就不说了，从来不得罪人。这件事又这么隐秘，隐秘到我妈自己都忍了，还有谁会去曝光他?”
“董廉君老婆?”
“最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么？”
“什么?”
“廖圆妈和董莉的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她们早就认识了，不是廖圆妈来了A市才认识的。她极有可能是在知道我爸又女朋友的情况下把我妈介绍给他的!”
“会不会是董莉妈也不知道你爸没分手?而且介绍个人也不代表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她会告诉廖圆妈我爸结婚的事?而且那时候我妈才大学毕业，她介绍她给我爷爷全家认识，这什么意思还用说?好，就算上一辈的感情问题都是意外发生。当年那封举报信，我很确定是董廉君授意别人写的。”
“你怎么确定？”
“那人之前在我们团里，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
“无意间?”
“过程么……你也就别问了。反正算是确定了我一直以来的怀疑。再看看后来董莉对苏醒醒做的事?简直了。”
樊星沉默了。他虽然知道董家夫妇……圆滑得很，但不知道能做到这种程度。
“对了，有件事不晓得你知不知道。那人说他会和董廉君有联系是因为当年在XX军区，他和你爸有梁子，董廉君告诉他你爸在乡下藏了个不满二十的女孩子，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然后他就借此事……”
“呵。”樊星冷笑一声。
刚才听廖科说了这么多，他就怀疑董廉君一定也对他们做过什么。果然。
两个男人相对无言，房里一片死寂。
过了不知道多久，屋外传来敲门声：“廖先生，小廖剑好像困了。您看今晚是住我们这里还是”
廖剑看到爸爸，跌跌撞撞地扑倒廖科怀里：“哟，九点了，是该睡了。我们还是回去睡吧。”
廖科走的时候，樊爸爸也回来了。看样子喝了点酒，没说几句话就挂在樊妈妈身上被拖回房间了。恍然间，樊星好像看到他父母年少时的样子。想来若不是董廉君搞这一出逼得樊爸爸在最好的时候无路可走，樊妈妈在如花的年岁别人指指点点，他们说不定也会像现在廖家夫妻一样互相埋怨。
回到屋里，樊星再次忍不住打了电话。电话想了很久都没人接，但是他就是不想挂掉。终于耳朵都热了，那头才接通，传来熟悉的嫌弃话：“你不至于一天问两次安吧？”
“接个电话这么慢？我以前给你讲英文的时候可是秒接啊。”
“哎哎哎，这能一样么？讲题的时候可是我候着你的电话好么？你就每次想到才打，现在风水轮流转而已。”
“报复我咯？”
“岂敢啊。我刚才洗澡没听到啊。”
“醒醒，我今天见到董莉了。”
“额”苏醒醒没有接话。
“我帮你把话转达给她了，她那表情可吓人了。”
苏醒醒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要是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意外就全怪你头上。”
这女子，明明是她自己说的，请转告董莉。现在怎么赖他头上了。
不过心里是这么吐槽，说出来的话却不是这样：“行啊。我想过了，万一我们分手，如果你是提的，那我就拍屁股走人。如果是我提的，我就给你精神损失费，按恋爱天数计算。一天30块好了。”
苏醒醒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口头承诺有法律效益么？”
“没有，不过如果你录音的话，到时候真的闹起来还可以拿出来辩一辩。”
“哦，这样啊。”然后樊星听到几个按键声，“哎，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我录下来。”
“你不至于吧？”
“快说！”
樊星慢悠悠地把话复述了一遍，末了加了句：“苏醒醒，做我女朋友吧。我们肯定不会分手的。”
“嗯，好。”
现实可能就是这样的吧，男主角和女主角历经万难终于在一起了，没有烟花没有BGM，只是淡淡的一个好，血冲大脑，心花怒放。
“那从明天还是计天数吧！一天30。”
呵呵，前面那句当我没说。
樊星接下去还有事，所以也不能多留。去郑州的火车是十点多，现在八点也差不多要走了。
两人并排走到小区口，苏醒醒还是没说话，樊星不死心，回过头说：“走之前跟你说件事。”
樊星：好吧，我试试。
于是苏醒醒出来的时候，樊星就问：“苏醒醒，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嘛？”
但是苏醒醒并没有给出答复，而是直接吓得毛巾掉地上了。
哎，什么编程思路，到了她这里只能靠野路子。
“算了，你快吃早饭吧，不然上班迟到了。”
苏醒醒哦了一声，坐到樊星对过默默喝牛奶啃面包。期间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苏醒醒摇摇手：“有点失眠”
“不会不会是因为我吧？”樊星贱兮兮的靠近苏醒醒。
谁知一向热衷于互相嫌弃的苏醒醒这次没有来个“切”也没有翻白眼，而是当做没听到地去了洗手间。
“有这么吓人么”樊星有点自尊心受挫。
苏醒醒眼神躲闪地摇头：“额不是就是”
樊星：怪不得。
方拓：醒醒那种脑子，你一定要给一个条件让她YesNo，编程那种逻辑，u no?
害羞的苏醒醒早上是被樊星闹起来的。闹钟响了半天，她根本没反应。
“你这个黑眼圈”她不是十点就睡了么？“做恶梦了？”
三分钟后，方拓回复：追她？你和她表白了么？说喜欢她了么？说要交往了么？以结婚为前提么？
樊星：好像没有，你别这么激动。
方拓：我是CC。
啊呀，这下尴尬了。苏醒醒不回嘴，他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一般这种时候，经验就很重要了。于是樊星发了一个微信给方拓：我和苏醒醒说我在追她，但是她好像听了就害羞得有点傻掉了，怎么办？
很久以前，樊星还是少年时，也曾想过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表白是怎样的浪漫场景。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
不过，现实虽然残酷，但是只要你想，总能从玻璃渣里再挖点糖。
比如苏醒醒这一晚上话突然变少。即便是樊星在开玩笑，她也只是跟着笑，却不怼回来。樊星把这种表现定义为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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