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郡侯哪见过权高位重的人还帮别人揭车帘的,便以为太子还在车里,干等着后面人出来。
景容一身玄色大氅,应郡侯没敢参拜,想着人言所传的太子扶旬,乃是纨绔至极。燕颔虎颈鸢肩豺目,面向凶残盛气凌人。可今日一见,这太子竟长得如此金相玉质。
池墨上前扶着景容慢下马车,应郡侯正俯下腰去,景容赶忙扶住他的胳膊,“不如先扶太子下车。”
应郡侯一惊,自己差点拜错了人,心里对景容立马感激不已。
扶旬下了马车,受了汉中郡达官贵族的参拜,才换乘了轿夫抬着的轿子。
晚上,应郡侯在府中设宴,款待太子。而跟来的军队都已经安排在了不远处的军营。
汉中郡虽非战略要地,但江湖人士居多。尤其是正派,门下都有不少的弟子。正因门下弟子从小习武,若是组建起来,也是能让朝廷头疼的‘军队’。
所以,汉中郡有军营驻扎一点也不奇怪。
到了深夜,池墨退下奴仆,服侍着景容换了寝衣,才道“先生,武林大会要三日后才开始。”
他们是算好了时间的,本应来时武林大会也正好开始,但没想到这次路上也没耽搁,提前来了三天。
然而,太子在此也只待两三天,根本赶不上武林大会。如此一来,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景容颔首,不过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鬼医可在?”
“在。”
景容睡在床上,合上眼睛,留了句“明日带来。”
池墨还在想,这应侯府森严,鬼医又没功底,要怎么把人带进来。结果第二天,先生就病了。
扶旬听闻此事,一早起来就赶到景容的屋中。
他呵开围在景容身边的奴仆,坐在床边,握住景容的手。
“怎么会这样?先生昨日不还好好的吗。请大夫了吗。”
朝廷派来的人在自己府里病倒了,应天授一早就换好了朝服,带着个大夫匆匆忙忙赶来。
看着大夫给景容把脉,眉头不舒反倒越皱越紧。
扶旬突然觉得,这民间的大夫还没那个手抖的宋太医靠谱,“如何?”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人的病状自己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他结结巴巴,应郡侯在来时已经说了,要治病的是个京城来的贵人,自己真不出来,生怕会掉脑袋。
扶旬见他支吾不语,从床边一跃而起,骂道“废物!你倒是说啊!若是看不好本太子的先生,本太子就砍了你的狗脑袋!”
大夫哪见过这场面,吓得直磕头,他正为自己求情,突然抱住扶旬的腿,道“太子殿下,草民虽治不了这疑症,但有人能治。”
扶旬被他抱得难受,甩了几下没甩开,只能道“松开说话。”
大夫急忙爬开了些,“栾苏公子常为各大宗主看病,他见多识广,肯定能看好大人的。”
“栾苏?”扶旬默念了一遍,“栾为叶苏为生,这名字倒是有朽木回春的意思,看来是个妙手回春的主。池墨,去请人。”
池墨未动,道“殿下,我想在此照顾先生。更何况那栾苏公子一听就是个不好请的主,若是让穆止去,以太子的面子,他总会来的。”
扶旬觉得有理,便让穆止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栾苏便带着个弟子而来。
他一进门直冲着景容走去,连太子看都没看一眼。
其实他看到池墨的时候还是顿了一下,只是身形微乎其微,没人发现。
扶旬不满这栾苏没给自己请安,但见他一来便给景容把脉,也就没说什么。
“都出去等着。”
短短五个字,栾苏就再没说话。
扶旬平日里哪受过这种对待,除了先生,还没人敢在他太子面前摆谱。
“你……”
眼看扶旬发飙,池墨可不希望他坏了先生的大事,“殿下。看来先生的病并不普通,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穆止也急忙应和道“对啊,这一早上殿下您还未进食呢,先去吃点东西吧。”
扶旬一甩袖,便往出走,边走边道“先生病成这样,本太子哪有胃口吃东西!”
等人都走完了,弟子也把门带上,栾苏才收起手,用白帕子擦了擦指尖。“人都走了,装给谁看。”
原本躺在床上,气色虚弱的景容,噗嗤一笑,道“苏兄你还是依旧的不解人意啊。”
栾苏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倒是教主好风趣,死而复生,还勾了个太子爷。”
景容坐起身,慵懒的靠在床边,“这么多年了,苏兄还是如此的……不食人烟啊。也就景林峰那家伙能受得了你。”
突然提到一个人的名字,栾苏眼里转瞬即逝了一丝不一样的流光。
栾苏看向景容,虽换了副皮囊,但眼睛里的东西没变,依旧的意气风发,也难怪死了都让林峰牵肠挂肚。自己与他或许真的天壤之别。
景容被他看的有些奇怪,刚想问些什么,栾苏突然用帕子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景容急忙坐起,轻抚他的背,“你调养这么久,倒是比我这个身体还要差些。”
栾苏咳够了,将帕子捏住,然后塞进袖子里。
空中似乎有些腥甜的味道,景容看着他这不自然的动作,下意识想发问。
可还没开口,栾苏便抢先道“放心吧,你定比我死的早。”
景容笑道“看来再过多少年,也别想从你嘴里听到点好话。”
“我没和你开玩笑。”栾苏沉重的看这景容,那样子倒是格外认真。
景容道“我知道,我有心悸。”
“不是心悸,是蛊。”
景容一怔,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中蛊。
“从我一进门,老远就闻见你身上的蛊味了。”
景容已经笑不出来了,但科插打诨的习惯还是让他忍不住道“你真是得了鬼夫子的真传,望闻便知其症。”
栾苏没有理会他的揶揄,“你就不问问是什么蛊。”
景容便道“什么蛊?”
“不知道。”
“……”
栾苏确切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一次两次的打击,已经让景容漠然。他的命早就结束了,这是借来的,总是要还的。
景容怅然道“连起死回生的栾苏公子都不知道的蛊,看来是不治之症了。”
栾苏道“你这蛊我确实未见过,但坤天南部有个神秘的部族,他们善用蛊。师父曾和他们打过交道,我回去翻翻师父留的书,看看能查到什么。”
“倒是麻烦苏兄了,多谢。”
栾苏哼笑一声,似乎对景容这声谢意就像是逢场作戏一般,无动于衷。
景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栾苏又道“你并不知道自己中了蛊,对外宣称的病,也是自己作弄的。如此煞费苦心,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旧友叙旧。”
景容说的情真意切,奈何栾苏不信。“旧已叙完,在下告辞。”
“别呀……”
景容还没来得及挽留,扶旬却已忍不住推门而入。
“你到底行不行,先生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醒……”
扶旬话没说完,眼光已经定格在了景容拉着栾苏袖子的手上。
应郡侯立马转身快步走到景容的马车前,“汉中郡应郡侯,恭迎太子殿下!”
马车帘掀开,这时才出来了个一位衣着华贵的贵人。应郡侯还没躬身,扶旬就转过身,为景容揭开车帘。
虽说是会友,其实都是去较量真本事的,只有胜者才能出现在江湖榜上,名利双收。
马车行至汉中郡,食郡邑的应郡侯应天授,一早就在城外候着,生怕错过了太子的马车遭人诟病。
太子的马车上拴有铜铃,铜铃上雕刻着开了口的异兽驳。驳,出自山海经。状如马形似虎,尖牙利齿,声如震鼓。用它来恫吓敌人,可避免侵害。
马车帘掀开,应郡侯正想躬身一鞠,却不想出来个侍卫打扮的人。而他其后又紧跟一人,应郡侯又要躬身一鞠,可出来的还是个侍卫打扮的。
见穆止把车帘放下,应郡侯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自己与太子素未谋面更别说得罪,怎么在车里不愿出来呢。
穆止下了车,对着慌张无措的应郡侯道“殿下在后面那辆马车里。”
太子的马车里,气氛格外清冷。池墨与穆止二人对立而坐,个位于马车厢两侧。
穆止见池墨低头看书,也不言语。
池墨生的俊美,眉如新月,目若桃花,双瞳剪水,低头更是莫辨雌雄。本该是情意浓浓的一张脸,奈何是个冷美人,身上散发的寒气就能让人退避三舍。当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铜铃随着行进的马车叮当作响,如同王室本性,招摇过市。
应郡侯快步走上前去,对着太子马车叩首道“汉中郡应郡侯,恭迎太子殿下!”
汉中郡繁华,东有下邽华山论剑,北有镐京欣欣向荣。古来都是江湖剑客汇集的地方,更是各大宗派驻守之地。
三年一度的以武会友,都会由武林盟举办。
扶旬倒是不以为然,他看着身旁的景容,理所当然道“先生自然会照顾我的。”
一句话,把穆止和池墨都赶走了。
分明是朱红皓齿,吐露出来的偏偏是骇人听闻。这下,连远观都不敢了。
而在另一辆马车里,景容就算想静下心看个书都不行。扶旬一会儿嘘寒一会儿问暖,若是自己没搭理他,就又是头疼又是胃疼的,当真是离不了人。
不过还好,马车再行两日,就到了汉中郡。
穆止和扶旬一样,不喜欢读书,看见字就犯困。所以当下无事,单盯着池墨看。
池墨连头都没抬, “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送给太子煲汤。”
马车已行进了五日之多,期间在一处驿馆停了一晚,之后不知怎么了,扶旬和景容就同乘一辆马车了。
景容马车不如太子马车宽敞,若是四人都待在里面,实在挤得慌。所以扶旬就把穆止和池墨赶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池墨最开始是不同意的,穆止也有些担心若是他二人都走了,谁来服侍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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