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以前到不了临山关。”
大家都应了“是”，可惜实际情况，却容不得他们快马加鞭。
云亭和另外两名将士身上都带着伤，蔺奚骑不了马，只能坐马车，有这几个人拖后
腿，一行人的速度比来时还要慢上许多，酉时已过，他们距离临山关还有四五十里。
这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就在老方纠结着是摸黑赶路，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
明日再回军营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一行人都是精兵，马也是良驹，听到动静的那一刻，战士们全都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夜色掩护下，除了一团团的黑影外，听不到一丝声响，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官
道上竟有一支马队。
寂静的夏夜，前方的喧嚣声越发清晰，依稀能听清是妇人和孩童的哭喊声。
蔺奚双腿不能动，又坐在马车上，看不清前方的情况，他侧耳倾听了片刻，抬手拍
了拍挡在他侧前方的余子，压低声音问道：“前面是怎么回事？是边城的百姓吗？”
余子轻踢马腹，马儿又往前走了两步，找了个视野更好的位置，余子微眯着眼睛伸
长脖子看了好一会儿，才退回到蔺奚身边，摇了摇头，回道：“看起来像流民。”
听到流民二字，众人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更为警惕了几分。
两国交战六年有余，临山关附近几个城镇的百姓无地可种流离失所，他们忍饥挨饿
朝不保夕，生活得很艰难，然而变成流民的他们同样也很危险。
半年前，蔺大将军夺回临山关，允许流民进入边城生活，可惜真正入城定居的流
民，少之又少。
老弱病残者，熬不过生活苦楚早早死去，撑到现在还能安然活下来的流民，大多已
经与山匪无异，甚至比山匪更加凶狠暴戾。
他们一行十人虽然都是精兵，但在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也不会贸然冲出去。
在妇人和孩童啼哭声的掩护下，几人轻踢马腹，驱马慢慢往前行进。
冉无恙的视力，比老方他们好上许多，稍微靠近一点，她就将远处发生的一切看得
一清二楚。
官道旁的矮树林里点着一大一小两个火堆，大火堆旁，七八个男子围坐在一起，虽
然不是每个人都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但基本上都面色红润，他们手里还抓着酒坛
子，谈笑风生，看起来精神奕奕。
小火堆旁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十来个女子蜷缩在一起，她们大多表情麻木，对周
围发生的一切似乎毫无所觉，死气沉沉，还有几个女子捂住耳朵，头也不敢抬，瑟
瑟发抖。
她们就像是关在鸡笼里，等着被人宰杀的鸡一般。
哭声倒不是从她们这里传出来的，哭得撕心裂肺的是一名身穿粗麻布衣，头发散乱
的妇人，她正扑倒在一名男子脚边，拼命地磕头。
男子身材高大健硕，他单手拎着一个小女孩，正要往大火堆的方向走去。
小女孩大约只有三四岁，被男子提着后颈，四肢不停地摆动挣扎，哭得脸色涨红，
哭声却是越来越小。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小花，你们想要我干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们了！”妇人的
声音已经沙哑，听起来异常凄厉，她的额头上满是草屑和小石子，殷红一片，血甚
至都流到了她右边的眼睛里，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疯狂地磕着头。
男子不为所动，一脚踢在妇人胸口上，骂骂咧咧道：“老娘们，给老子滚开，倒人
胃口。”
妇人强忍着疼痛，艰难地爬起来，又扑上去抱住男子的脚踝，嘴里不停地祈求道：
“求求你，求求你……”
男子满脸不耐，再次抬脚踹向妇人，这时一道黑影猛地朝他扑了过来，男子一惊，
连忙后退两步，却还是被黑影抓住了手臂。
冉无恙定睛一看，那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半大少年，他两只手抓着男子健壮的手臂，
拼命地想要将他手里的小女孩抢过来，他一边拉拽着男子，一边吼道：“放手！放
开我妹妹！”
可惜豆芽菜一般的胳膊，根本无法撼动男子半分，少年双目赤红，隔着数十丈的距
离，冉无恙都能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深深的恨意和杀气。
少年又一次扑上去张嘴死死地咬住男子的手腕。
这一口几乎咬下一块肉来，男子脸色巨变，满目狰狞地抓住少年的脖子，狠狠地甩
了出去。
少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砰”地一声撞在一棵大树上，他痛苦地圈着身
子，骨瘦嶙峋的身体不停地抽搐，满口鲜血。
也跟着调侃了冉无恙几句，气氛轻松了许多。
老方看了看天色，任由他们笑闹了一会，才朗声说道：“咱们要快马加鞭了，不然
忘忧的毛色和外形太特别了，冉无恙怕它被银甲军认出来，只能通过“心有灵犀”让
它先跑到城外，再找机会与她汇合。
这些事情当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冉无恙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回道：“我也不知
还能自己找回来，真有灵性。”
冉无恙爽朗一笑，不客气地笑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马儿。”
蔺奚救出来了，消息也打探到了，如今连丢的马都自己找回来了。众人心情愉悦，
闹得不亦乐乎。
忘忧对冉无恙那股亲热劲，一点也不像马，倒像只爱撒娇的小奶狗，看得人牙酸。
余子身为前锋营的精英，自然少不了与马接触，战马与战士越有默契，战场上才越
道啊。”
虽有些意外但也不算离奇，余子没多想，哈哈笑道：“你小子运气不赖，跑了的马
余子还安慰了冉无恙几句，承诺回去再给她找一匹骏马，没想到这马儿竟在这里等
着他们。
搞得狼狈不已。
她不甘示弱地伸出魔爪，胡乱揉搓着忘忧的脑袋，鬃毛被揉得乱七八糟，一人一马
这马和冉无恙相处不到半月，就这般听话粘人，实属难得。
余子又是羡慕又是好奇地问道：“你的马怎么在城外？”
今早在客栈的马厩中没有找到忘忧，大家都以为是小二没有拴好缰绳让它给跑了，
游刃有余。
只是马毕竟是畜生，不通人性，想与它们培养出默契，没有两三年是难见成效的，
冉无恙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飞奔而来的爱马招了招手，开心地叫道：“忘忧！”
忘忧兴奋地长嘶了一声，跑到冉无恙面前，用脑袋一个劲地蹭冉无恙的脖颈。
“蹭就蹭，你别舔啊，好痒！”冉无恙缩着脖子左右躲闪也避不开忘忧热情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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