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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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娘娘的话,我们暖房的花一向是有数的,这些花又都是王妃花宴上要用的,实在没有白海棠了!”领头的一位公公道。

    “混账奴才!竟敢挑拨王妃与我们娘娘的关系,不过区区一个花宴,我就不信,王妃舍不得一盆花与我们娘娘!”那小丫头更是气势汹汹。

    黛玉等人不欲多留,疾步往前走了。

    那小丫头将黛玉引至一处群花簇拥着的楼阁,其上都是绝妙的雕梁画栋,各个檐角都挂了鎏银的风铃,随风飘摇,清脆悦耳。

    “黛玉,给王妃请安!”恒亲王妃瞧着比恒亲王岁数还大些,身着一件深红色的比甲,发上簪了累凤金钗,嘴角微微勾着,很是温和可亲。

    “不必这样多礼,你既唤王爷作叔叔的,便唤我一声婶娘就是了!”恒亲王妃让黛玉坐到近前来,笑道:“可把我然姐儿比下去了!”

    “给王妃请安,王妃吉祥!”喜蕊女官从外头进来,请了安,到王妃身侧贴耳禀报了许多话。

    “前头花宴还有好些时候才开始,玉儿便在这里用些果子茶水,到时候我来唤你!”恒亲王妃笑着叮嘱了,方同喜蕊女官匆匆出去。

    黛玉隐约听见恒亲王妃淡淡问着:“白海棠全砸了?”

    “姑娘不用担心,甄侧妃脾气爽直,一时不妨头鲁莽些也是有的。”领着黛玉来的小丫头一面沏着茶一面低声道。

    黛玉抬头盯了她一眼,微微笑着不说话,半响儿才问:“失礼!失礼!这半日下来还不曾知道姑娘叫什么呢?”

    “奴婢贱名花溪!”那小丫头拎着玉壶抖了抖,险些将茶水洒出去,吸了口气,又道:“姑娘一路过来,远远瞧见的那位身着正红衣衫的便是甄侧妃。”

    黛玉不接话,只拿了一个干枣细细的吃,花溪只好无措的站着。

    “林姑娘便在这里休息?”外头传来一声极年轻的女声,话说间,环佩作响,煞是好听!

    “给郡主请安,郡主吉祥!”一众小丫头呼啦啦的跪了一地请安。黛玉心道,来的便是恒亲王的独女茵然郡主罢!

    黛玉起身去迎,“黛玉给茵然郡主请安!”

    “快快起来,你我一般大的年纪,如何拘这些俗礼,不若姊妹相称得好!”茵然郡主细细的瞧黛玉,见黛玉行动间如弱柳扶风,眉眼精致,更是喜爱,“我虚长你几岁,唤我一声姊姊便是了!”

    跨过正门,便往东走,一路上花障似锦、松柏蓊润,叫人看的目不暇接。

    “你是哪个牌位上的人?这样不识礼数,我们娘娘要一盆白海棠是看得起你们,竟然推三阻四,可是瞧不起我们娘娘!”不远处一位红裳丽人前乌泱泱的跪了一地的奴才,身侧立着一位丫头,此刻耀武扬威的喝道。

    “唉!他要看,我倒还没有呢!若不是打听了那位薛姨妈家的事,偶然知道外祖母家的这位宝二爷竟在内帷厮混惯了的,又最恶经济仕途,只爱吃丫头嘴上的胭脂,哪里就连夜想出这样的计谋来!”黛玉剥了栗子放嘴里细嚼。

    “瞧那宝二爷一表人才,谁知人不可貌相!”书雅正进来听了这话感叹道:“咱们姑娘在老夫人房里用膳时,那规矩大的,真是满屋咳嗽都不闻一声的。谁想哥儿跟前的丫鬟、奶母竟是这样的规矩?”

    “谁说不是呢!”初妍也是惊叹,“便是一般小门小户都遵着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怎么这样的大家倒愿意嫡亲公子跟姊妹同吃同处的?”

    这日正是恒亲王妃举办花宴的日子,黛玉盛装打扮了,又禀了贾母,备了旌车宝马,随侍了书雅、初妍二人,便往恒亲王府赴宴去了。

    黛玉一行到的甚早,王府门前车马还未如龙,只零星停了几辆,车夫们无精打采的依靠着车厢小酣。初妍上前给门房递了拜帖,不多时便有小丫头前来引路,“给林小姐请安,喜蕊姑姑手头有些事,正走不开,便派了我来接姑娘!”

    “劳烦了!”黛玉笑道。

    初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未出言,只低眉顺眼的站在一侧。袭人见了也不好继续问,只得跟着站在一旁随侍,又见初妍安静的仿若墙上挂着的精美仕女图,心里更是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宝二哥哥请坐,吃茶!”黛玉请贾宝玉上座,自己于另一侧坐了。

    宝玉略有些拘束的道:“不若让她们下去,咱们自在喝茶岂不好?”

    “哎呀!”宝玉疾走至老远儿,方想起来忘了给林妹妹九连环,“原想着妹妹离家情苦,正好送了去一解思乡之苦的,竟混忘了!”宝玉恨得跺了脚,却也十分不敢回去,生怕拽了他去习学中庸,便把九连环往袭人怀里一丢,自己仍往贾母处去。

    袭人心里还为黛玉主仆那几句话羞着,此刻冷不丁被扔了一个九连环,她又深知道这是宝玉特特为了林姑娘留下的,心里好不自在,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只好强忍着,回了房径自锁柜子里了。

    “我突然想起来老太太还等着我回去呢!”宝玉突然站起来,急急地走了。袭人紫胀着脸,赶忙追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黛玉和初妍突然笑了起来。“姑娘,你是没瞧见,宝二爷一听见什么中庸大学,脸色都变了,也不吃茶,也不坐了,忙忙就走了!”

    “好好的有客来了,一个个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泡茶来!”黛玉听得外头喧闹再静不下心练字,索性丢了笔出来。

    “是,姑娘!”书雅应了话,忙来请李嬷嬷,“李妈妈,咱们吃咱们的去,很有些我们南边带来的自己糟的鹅掌鸭信,妈妈尝尝,可比你们的如何?”

    初妍见袭人羞得满脸通红,不免憋笑憋的有些抽搐。

    “这如何说得?不妨事!不妨事!瞧把她唬的,都抖的什么样了!”贾宝玉自来怜香惜玉,见初妍低垂着眼、浑身颤抖着忙央告道。

    “宝二爷给你求情才罢了!对了,宝二哥哥我新得了一册梁之川先生注释的中庸,只觉得词藻警人,满口余香!不若宝哥哥与我一同赏鉴可好?”黛玉笑道。

    “回宝二爷的话,大家的规矩,主子跟前是不能少了奴才的,不说要茶要水,就是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可如何担待得起?”初妍屈膝请了安,不卑不亢的说道。

    “初妍!可见我平日里太宠你了!”黛玉嗔道:“宝二哥哥,真是惭愧,这丫头家里不过教了两年,规矩礼节都不大懂得!主子说话,你如何好驳的!便是有理有据,那也该主子问了才好回的!”黛玉说着,只拿眼角余光瞧贾宝玉。

    “宝玉!”袭人疾跑了几步进来,见宝玉立于堂中,心下稍定,却还是拉过宝玉细细查看,又一叠声儿的问:“可是磕了碰了?伤了哪里?疼不疼?”宝玉正要回答,落后几步的李嬷嬷这时正窜进房来,一脚上前挤开了袭人,一手搂过宝玉询问:“宝玉,怎么了?让妈妈瞧瞧!”

    “妈妈,我不妨事!”宝玉扭着身子关心袭人:“袭人,你怎么样?可有磕到哪里?”

    堂上书雅、初妍面面相觑,心下无不纳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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