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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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不能,现在还不能。

    早上六点半,闹铃响了。

    刘域宸睁不开眼,绞起眉毛四处摸索,摸到枕头下的手机,摁了一下,准备继续安心睡,结果闹铃还在响,他又去摸手机,抓到手机时,他突然想起,他压根没有定闹钟的习惯,滞了几秒,陡然睁开眼,发现李一畅正坐靠在床头,手持括噪的手机盯着自己。

    “早上好。”李一畅浅笑问候道。

    “好你祖宗!”刘域宸暴躁问候他全家。

    置若罔闻地走下床,“起来吧,这儿离学校还有段路程,上午是前两节课。”

    “怎么回事?!”手肘撑床上不动唤。

    “闹铃响了啊,该起床了。”

    “不是问这个!你怎么会在这儿?!”

    “接你上课,”李一畅往外走,“捯饬好就吃早饭,然后去学校。”

    刘域宸跳下床跟出去,昨晚打包的饭盒旁多了一份新的,没有怪异的结,敞开的袋口飘出热烈的香味。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睡着的时候。”凉爽的早晨,李一畅的声音同将升的曦阳一般清爽。

    “靠!你变态吧,这我家,随便就私闯民宅?!”

    “要报警么?”将手机抛到空中,再接住,他泰然地划开唇角,“我有哪回没来找你,你次次都这几句话,我都听腻歪了。”

    进厕所洗漱,“听腻歪了就别来,我看你也特么看腻歪了。”

    “我要不来,你不会失望吗。”

    刘域宸都能猜出他说这句话时,眉眼饱含笑意的角度。

    “谁尼玛会失望,神经……”话尾忽然拖得很轻,刘域宸看见水池边挤好牙膏的牙刷,以及地面上盛满水的盆中浸着条崭新的毛巾。

    这家伙的照料仍然那么心细如尘,刘域宸再度拧巴起来,刷得牙膏沫乱飞,又当没事发生,他总这样,他为什么总轻易忽略,妈的,真烦。

    开往学校的路上,刘域宸坐在后座,低着脑袋一言不发,他眸子往上翻动,借后视镜去打量李一畅,不料驾驶的人也向后视镜投去目光,两对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刘域宸匆匆沉下眼,车里死水般寂然。

    一个红灯前,车停下来,几十秒的等待,此刻却无比漫长。

    刘域宸手指抠着座椅,斟酌后,甩出个突兀的问题,“当时高考,你真的是因为紧张才考砸了吗。”

    李一畅集中于红灯的时间,“没砸啊,这学校不也挺厉害么。”

    “你应该可以上更好的学校,你每回都年级前十。”

    “都过去了,提这个干什么。”

    “你真的是因为紧张?”刘域宸的眼神阴阴沉沉,犹如拷问。

    信号灯还是红的,迟迟不跳转,李一畅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些无所适从。

    “怎么关心起这事儿了。”

    句句紧逼,“你、是因为紧张吗。”

    刘域宸多希望李一畅回答不是,他希望对方用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奚落自己,用平淡的神情让自己羞愧,说是为了满足他那可悲的虚荣,有意让一次而已,他想找语言上的不痛快,也许那样,心理上就痛快了。

    绿灯终于亮起来,车子开始奔驰。

    李一畅确实平淡,但是,他说的是:“恩,那会儿紧张了。”

    车内又跌入寂静,刘域宸的指头几乎掐进座椅的缝隙。

    永远跟不上这人的步调,刘域宸躁郁地想,不止自己怪诞,李一畅更是怪得难以预判,有时候刚硬像块铁板,踢不翻踹不烂,击一下还你十倍的回响,有时候却像团棉花,冲他发出的力气全被回收,再大的力量也成废物。

    就是废物,对待李一畅,他不过是个只会无章法发火的废物。

    刘域宸背抵墙壁蜷在床上,床是绷子床,只铺了层被单,他抱着自己缩在床里侧的一小块位置,床单平整,而他闭着眼,动也不动,没有醒时的戾气,也没有炮火般的尖锐语言,此时的他分外安静,如同博物馆里展出的藏品。

    李一畅坐在床边,凝望了许久,他的手在床上那人的耳廓试探,有好几次,李一畅快无法克制,在两人的呼吸几乎要融为一体时,他又挪开了脸。多想……他多想现在把刘域宸喊醒,在对方惺忪的睡眼下疯狂亲吻那张犀利的嘴,在月光下、在这个属于俩人的旧院儿里,告诉他——我喜欢你,从小到大,我喜欢的都是你、只有你,你根本不知道,在我眼里,你有多优秀。

    打有记忆起,他俩就玩在一起,只要李一畅解释,刘域宸绝对会接受,可艹他妈的!李一畅不解释,他非说自己是混账,非要痛快揽下这个罪名,直率到刘域宸忍不住冲那张笑脸扬去拳头……

    老旧的房子里,刘域宸面朝房门仰望太阳下山,屋里变成阴郁的灰蓝色,包括他的脸。

    桌上放着一袋打包的晚餐,还和从店里拎出来时一样,系着怪异的结,食物由热放到凉,袋内是凝结的水蒸气。

    街灯都亮了,副驾上丢着一包空烟盒,烟灰缸堆满了烟蒂,然后这条偏僻的街道上没有行人路过,街尾的车笛声越来越模糊,李一畅还坐在车内,周边房屋的灯一盏盏灭去,他手指间夹着的最后一颗烟也逐渐灭去。

    路上响起开关车门的动静,在路灯下,李一畅走进胡同,这条路如此熟悉,即便没有灯光,他依旧可以分清方向。

    原是打算从窗户翻进去,但站在房前,李一畅试着推了推门,同料想的一样,刘域宸又忘了锁门。踏入屋内,他看见了那袋系着怪异结扣的晚餐,还有桌边的两罐啤酒,李一畅拿起来晃晃,剩了点,他将剩下的喝完,捏扁啤酒罐,进了里屋。

    夸赞都是赋予李一畅的,刘域宸在他身边就仿佛一个陪衬,没人拿他俩比较过,可刘域宸自己会比较,更糟糕的是,那位“衣冠禽兽”先生也好像以此为乐,在刘域宸面前从不收敛锋芒,天生是颗宝石,怎么可能不闪光,还偏要在他眼前闪,刘域宸讨厌这束光,讨厌这束光中带有的优越和骄傲。

    可是,刘域宸没法理解成是自己的嫉妒使然,他不是个喜欢抢风头的人,甚至,有机会出彩他也愿意拱手让人,是自己甘愿躲在人群里,没道理碰上李一畅他就会改变这种习性,不然刘域宸不会这么多年都只暗地里愤恨,却没曾采取行动。

    究竟为什么讨厌呢,刘域宸不知道。

    刘域宸开了一罐啤酒,今天他不想管肠胃的毛病,他就想喝点儿,大概这样比较符合屋里屋外的情境。

    李一畅已经开车在胡同方圆一里内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他拉下手刹,靠着方向盘抽烟,透过车前玻璃,目睹天边的火球慢慢滑落。

    他凭什么?当时刘域宸就这么问的——你凭什么?

    当时刘域宸还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解释?!

    今天的争锋相对不过是无数次中的一个,不仅身边的朋友们司空见惯,刘域宸自己也觉得重复到无趣,从很早前就开始了。

    李一畅在刘域宸面前总是更为优异的那个,似乎做的一切事都在给他树立某种榜样的形象,旁人老会用这样的语句形容李一畅:“这孩子长了一张能上电视的脸”、“瞧那个男生,真有型”、“一畅啊,我知道,小伙子特别聪明”、“他以后肯定相当有出息”……

    或许他是看不惯对方的故意吧,明知他不爱声张和高调,李一畅还是在他周围抖落着一身光芒,明知那是他的初恋,李一畅还要用最低劣的手段去捣乱。

    刘域宸有多在意那段初恋?他没多在意,他在意的是李一畅理直气壮地做这种不光彩的事,退一步讲,他可以原谅他的毫无歉意,可李一畅连隐瞒都没想过,直白地承认一切,坦率地交代经过。

    在他们互相动手的球场,李一畅的衣襟被刘域宸抓在手里,他坦白的时候还面带笑容,刘域宸就是恨这种笑容,做错事的人居然用包容的微笑看着自己,好像他洞察所有,握着什么无人知晓的答案,高高在上,讽刺刘域宸是无知的那一方。

    其实他有比李一畅厉害的时候,那年高考,他的分就比李一畅高。向来冷静的尖子生,高考两天竟然紧张到计算失误以及看错题目要求,原本次次能拉出几十分差距的李一畅,在那年,以低于刘域宸三分的结果划下了高考的句号。

    比起一闪而过的自豪,刘域宸从这件事中再没得到更多的乐趣,他可以炫耀的,他可以敲锣打鼓地去嘲笑李一畅,但他没那么做,他完全不想那么做。也就是自那时候开始,刘域宸觉得困惑,他不知道自己在反感什么,如果不是嫉妒,那这么多年的针对到底出于怎样的心态?

    这条胡同还如小时候一样,绿叶爬在墙边上,不宽不窄的路曲曲折折,人虽搬走了大半,但这儿的气氛,是一复从前的旺盛。停屋前的自行车是旺盛的,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是旺盛的,还有路上的石子与提溜着鸟笼的大爷的口哨声,都是旺盛的。

    心情不快的时候,刘域宸就爱回到儿时的旧院儿,这里让他心暖,让他摆脱压抑,抬头是蜿蜒的天,低头是蜿蜒的路,亲切,美好,所有的记忆就是从这地方开启。

    当然,那些记忆里都涵括了李一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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