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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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撒手不管?让他们还做叫花子去?”

    旁边的衙役瞪他一眼:“还嫌咱们城南的叫花子不够多?影响年底考核的。”

    城中东南西北四个民风衙门,每到年底都会有钦差来考核,统共十项考校,哪一项占了优便有赏。街容是其中一大项,比的是街道的整洁,像城北住的多是官家,街上没有乱摆摊的,叫花子也少。而他们城南住着的都是平民,叫花子聚在一块能凑齐半个丐帮。

    于是城南衙门每年都致力于减少叫花子的数量,帮他们找谋生的门路,真不希望再多出这一群了。

    可这些孩子年纪小的才六七岁,年纪大的也不过十二三,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年纪,能给他们找什么营生?

    苏小幺脑子一转,出了个损招:“咱们衙门里头多的是单身汉,不如每人领一个回家,将来就算娶不上媳妇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哎,小幺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是有童养媳的人了,可我们都还没娶亲呢,连媳妇都没着落,再养个野孩子,这辈子就别指望能有娶妻的一天了。”

    别的衙役虽没作声,却都笑得干巴巴的,都是领工钱的,每月一两半银子,连自己都得省吃俭用,谁愿意领个野孩子回去?

    听到这群人要决定他们的将来,年纪最大的猴三顾不得吃了,跪在地上求情道:“求大人赏口饭吃,让我们做牛做马都行。”

    他这么一跪,剩下的孩子呼啦啦全跪下了。还十分有眼力见,明明一直帮他们说话的都是苏小幺,这群孩子跪的却是沈逸之,一眼就瞧明白了衙役中谁是做主的人。

    被十几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沈逸之没坚持多久,很快败下阵来:“行行,你们起来吧。先在我府上暂住,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孩子们破涕为笑,总算能好好吃饭了。沈逸之待他们吃个半饱了,这才开口问:“你们方才说的那芳姨,如今可还在京城?”

    猴三停下筷子,慌忙把嘴里食物咽下去,连连点头:“在的。她手底下有三十多个孩子,有男孩有女孩,都是城里的叫花子。”

    “让你们做什么?”

    沈逸之身上官儿气重,此时又皱着眉,孩子们都挺怵他的。苏小幺放柔声音循循善诱道:“芳姨留那么多孩子,是要你们做工?”

    小少年摇摇头:“就什么都不做,让我们往卖/身契上摁个手印,等着买主上门。芳姨和几个叔叔给我们洗漱干净,女孩儿打扮得漂亮一些,卖给别人做童养媳。男孩里头长相好看的,卖给别人当儿子。”

    旁边的少年咧开嘴,傻兮兮一下:“我们长得不好看,就随便卖了。”

    一众衙役都惊住了,好半晌恨恨道:“竟真的是人拐子,专挑叫花子下手!”

    这群孩子不懂事,他们却是听得明白,叫花子虽三餐不继,可好歹是自由身。如果这什么“芳姨”是让他们做白工,同时管吃管住,虽是奸商,倒也不违律例。

    可她却并不是这样,而是擅自让这些孩子签了卖/身契,将他们卖给别人为奴,挣这昧良心的钱。而套上这私奴的身份,就意味着一辈子都不得翻身了。

    苏小幺又问:“你们可还记得那院子在什么地方?”

    少年们七嘴八舌地说:“从一条小巷子走进去,臭烘烘的。”

    “进了城门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从东城门进去的,右拐右拐左拐,巷子口有个大牌楼。”

    苏小幺心中一喜,忙问:“上头写着什么字?”

    眼看着就要问出来了,孩子们听了她的话俱是一呆,呐呐回道:“不认识字呀,只记得上头有三个字。”

    苏小幺垮了脸,京城的牌楼那么多,城东自然也有不少,真要一个一个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我、我不认字,但记得那三个字怎么写。”又有个孩子红着脸走了出来,在桌上慢腾腾画出了三个字。

    这孩子没念过书,笔画写不全,字也歪歪扭扭的,却不妨碍认出这三个字。

    “梧桐巷。”

    沈逸之让几个衙役将一群小萝卜头送回自己府上了,一时有点发愁。

    他爹娘早就想抱孙子了,这回一下去了一群,吃喝穿用都得家里操心。也不知爹娘见了这一群半大孩子会不会不高兴。

    他负着手行在路上,很是沧桑地叹了一口气。

    苏小幺好奇:“大人怎么啦,我瞧您怎么不高兴的样子?咱们不是办了一件好事嘛。”

    她才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怎么能懂他的忧愁?沈逸之心中这么想,便笑着摇摇头,转开了话题:“今日天色不早了,明天咱们先去这梧桐巷探探。”

    次日,便装打扮的衙役们从城南衙门一路跑到了城东。清早出门的,骑马走到中午都没到地方。

    苏小幺低声问小六:“这事发生在城东,不是应该让城东衙门管吗?咱们掺合进来是不是不好?”

    小六也学她压低了声音说话:“你傻啊?人拐子通常都不是一个,一抓就是一窝 这事儿办妥了就是大功一件。再说城东衙门一向跟咱们不和,老是跟上头告黑状,比方咱们衙门开支大,城东佥事便说咱们衙门中饱私囊。也不说他们城东住的都是富商富民,官司自然没有咱们城南多,花销自然就少。”

    小六逮着城东衙门的可恶之处,絮絮叨叨说了一路,成功把苏小幺拉到了同一战线。

    行到半下午,总算到了地方。梧桐巷当真是一条臭烘烘的巷子,路边堆的全是杂物,几乎没有能下脚的地儿。跟着的猴三领着众人一路走到巷尾,指着一户人家说:“就是这个院子。”

    这院子破得厉害,大门脱了漆,院墙塌了一半,墙下的杂草都快有半人高了,要不是猴三指出来,苏小幺定以为这是个没人住的废院。

    衙役都跳上房顶蹲着,猴三怕被认出来,也寻了一处藏起来,只剩沈逸之和苏小幺站在地上,因为他俩最面善,最能让人放下戒心。二人上去敲了敲门,好半晌才从门内探出一个脑袋来,目光警惕:“你们找谁?”

    探头出来的是个妇人,应该就是那芳姨了。

    苏小幺刻意做出一副精明相,压低了声音说:“大娘,我听说您这里卖男娃,可否让我进去瞧瞧?”

    这妇人目露狐疑之色,将她身后的沈逸之上下一打量:“你们是两口子?”

    又一眼看透了她的女子身份……穿着男装的苏小幺抹了一把辛酸泪。

    “啊?啊啊是呀。”她赶紧挽上沈逸之的胳膊,嘴上又开始漫无边际地扯瞎话了:“我与我家相公成亲三年,一直没能怀上,公婆又催得紧,实在没法了,偶然听人说您这儿卖男娃,今日上门来瞧瞧。”

    芳姨鬼使神差似的眼神往沈逸之身下瞟了一眼,似笑似嘲地重复了一遍:“三年,没能怀上呀。”

    沈逸之:“……”

    苏小幺敏感地察觉到左手挽着的胳膊变僵硬了些,心知自家大人不高兴了,冲着芳姨干巴巴笑道:“是呀。”

    说话间,她推门就要往里边走:“是不是这里头呀?带我们进去瞧瞧。”

    “不行!”芳姨推了她一把,怒气冲冲:“谁跟你说我这里卖男娃的?家里就我跟老伴两人,哪有你们说的男娃?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净胡言乱语!”

    苏小幺和沈大人顿时傻了,眼睁睁看着大门在眼前关上了。

    藏着屋顶上的几个衙役悄无声息地跳下来,摇了摇头:“院里当真没孩子。”

    这下苏小幺明白了,做这营生的最怕官差查,他们肯定不止这一个窝点,把孩子转移到别处去了。

    一群衙役蹲在巷子口,各个一脸苦相:“所谓捉贼捉赃,咱们就算把这芳姨抓了,人家要是不认,咱能怎么着?”

    “严刑拷打?”

    “没凭没据的也不能乱用刑呀。”

    苏小幺脑袋比他们好使,想到个主意:“芳姨不是只对叫花子下手么,那咱们就找几个叫花子,守在这条巷子周围,等芳姨按捺不住对他们下手了,咱们跟着人就能找到他们的窝点了。”

    “这主意好。”小六拊掌笑了声,转头又说:“只有叫花子还不够,最好是你也混在里头,咱们想要里应外合,必须得有衙役在里头才能联络。”

    苏小幺怔了下:“我?扮成叫花子?”

    “对啊,等你掌握了这伙人的罪证,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小六这么个粗人,嘴里一连串蹦出三个成语是极难得的事了。苏小幺却垮了脸:“为什么一定得是我扮叫花子啊?”

    沈逸之也说不可,“小幺不会武功,万一遇上危险……”

    “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小六截断他的话,振振有词:“咱衙门里头,就小幺年纪最小又瘦又弱,扮叫花子才能扮得像。要我和老九这样的身板,往大街上一站,哪个人拐子敢上前来?”

    他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连沈逸之原本坚定的目光都犹豫了一下,开口照旧是:“那也不行。”

    苏小幺欲哭无泪:“要是让我爹知道我装叫花子,一定会骂死我的……”

    “怕什么?你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去了,这是为民除害懂吗?”小六拍着胸口信誓旦旦:“你爹要是骂你,小六哥给你说好话!”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跟大家说个不太好的消息,这篇文要暂停更新了。

    因为从开文到现在一直写得很不顺手。原本小幺应该是一个元气满满很正能量的画风,但因为最近我生活、感情、论文、面试、六级都一团糟,心情很丧,写出来的东西不是那个味道,我坚持了十几章都始终没办法投入到角色中去,所以写得很难受。

    我担心再硬着头皮往下写没办法保证质量,会坑了大家,所以决定这篇慢慢更,以后会改成每周两更,并且保证全文免费,不会入v收钱,大家对这个故事还感兴趣的可以养肥看看。

    实在对不住大家,等我把面试和下个月初的六级考试弄好之后,调整好心情,再考虑之后要主更哪篇。到时候可能会把这本重新捡起来,也可能会先开新文调剂一下,把自己写文的热情找回来。

    新文预收是放在专栏里的《专业治疗老寒腿》和《吾妻真乃神人也》这两篇,感兴趣的话可以先加个预收。

    嘛,我也是写过167万字的作者啦,虽然我坑了这一次,但总体来说还是个有坑品的作者……大仙女们别抛弃我T.T

    孩子们头回来酒楼,刚开始还畏手畏脚的,连凳子都只敢坐一个边儿。等到菜一上来,强撑着的两分矜持立马被抛到了脑后,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苏小幺跟几个衙役另寻了个空桌坐下,愁得厉害:“班主是抓走了,可这群孩子怎么办?”

    “别哭别哭啊。”苏小幺从兜里掏出一把薄荷糖来,一人给塞了一颗。这是她常带在身上的零嘴,盛夏天儿热,含在嘴里算是消暑。

    兴许是苏小幺声儿细嘴甜,十几个孩子都瞅准了她,都跑她面前哭成一团。

    苏小幺哄不过来,求救似的望向大人,沈逸之不善言辞,又没有跟小孩打交道的经验,更应付不来,只好问他们:“吃饭了没有?”

    半下午,酒楼里没什么客人,大堂里的小二支着脑袋昏昏欲睡。听得动静他睁开眼,瞧见这一群脏兮兮的孩子进了门,还有点愣怔,待回过神了,板起脸来就要撵人:“哪来的叫花子,这儿也是你们能进的地方?”

    “这是跟我们一起的。”苏小幺截住他话头,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菜价表:“上三桌酒菜,三桌半两银子,你看着上吧。”

    小二立马变成了笑脸:“哎,那老爷们多等一会儿,灶上还没开火,菜烧得慢。”

    “那妇人我们喊她芳姨,她把我们带进城,住到了一个院子里,最开始给了半月吃喝,我们都当是遇上心善人了。谁知她一倒手就把我们给卖了,先是卖给了染料作坊,在作坊干了两个月,坊主嫌我们人小做不了力气活,又遣了回去,后来芳姨又把我们卖给了爹……”

    猴三猛地摇摇头,指着班主说:“他不是我们爹,班主让我们这么喊他,可他脾气不好,挨打挨骂都是常事了。”

    先前被小六救下的少年心思多,知道自己今天犯了错,回头逃不过一顿毒打,忙跪下哭求说:“求求大人买了我们去,这班主先前已经打死过两个孩子了,我们想跑,可脚上拴着脚镣,一直跑不了。”

    猴三哭声一滞,瘪着嘴摇摇头:“没有,早上一顿晚上一顿,晌午不给吃饭的。”

    一群孩子都饿得饥肠辘辘,正巧对街有一家小酒楼,沈逸之领着一长串的孩子进去了。

    班主被抓了走,剩下一群小少年面面相觑,不知是谁率先哭出了声,剩下的也跟着“哇”一声哭了:“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呀?”

    班主虽是个黑心的商人,可好歹管着他们吃住,没了这一方庇护,天大地大,这群孩子竟没有容身之处了。

    沈逸之指了指年纪最大的那个少年,叫他上前来,问:“你姓甚名谁,是哪里人氏,怎么到了他手上的?”

    那孩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汗水和脏手一沾,脸上全是泥道道。他也不在意自己的狼狈,低声说:“我叫猴三,是京郊芽岭村的,还有那边几个,我们是一个村儿的。打小没爹没娘,做了几年叫花子,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去年有个穿金戴银的妇人到了村里,与我们说跟着她就能赚大钱,我们几个兄弟就一起跟了来,想着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沈逸之眼尖地瞧见孩子们身上的淤青,再看脚下拷着的脚镣,这就铁证如山了,当下冷声道:“脚镣属刑具,只有官府能用,依我大兴律例,平民百姓滥用私刑当关押一年;致人身亡的,当关押五年。带走!”

    “这是我买来的,卖身契……”班主傻了眼,没等开口辩几句,便被衙役堵上嘴拷走了,他那几个伙计也都被带走了。

    这群孩子也是心眼实,所有的脚镣都是一样的锁眼,班主身上就那么一把钥匙,要是谁偷了钥匙给同伴们打开,各往不同的方向跑,怎么也能逃得出去几个。可小孩子想不到这么多,每回戴着脚镣跑得跌跌撞撞的,轻而易举就被抓回来了。

    听了这话,班主眼睛瞠得滚圆,啐了他一口:“瞎说什么,那俩孩子是自己病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打死的!你天天打人!”

    班主松了口气,瞧见衙役似有犹豫,赶紧说:“这群小叫花子真的是我花钱买来的,在官府过了案的,卖/身契我还留着呢,当真不是拐来的。”

    孩子们都低下头不说话了,瞧这模样,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苏小幺听得发愁,这事就麻烦了,因为买卖奴仆是合规矩的,纵是京城都有人市存在,大户人家的家仆、地主家的佃仆、甚至平民百姓家里的童养媳都是这么来的,只要有那张卖/身契,买回去做家奴做侍婢都由人家,挨打挨骂都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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