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越来越清晰，是急促的马蹄声。而视线的尽头，隐约有黑色的点急速袭来。
黎湛微微眯起眼睛。如雾般迷蒙的世界中，传来了厮杀声和血的气息。
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血腥气越来越重，地面震的越来越厉害。
看清了。
碧色的瞳孔紧缩着，几乎变成了野兽的竖瞳。
是马。
两个身影于此刻的冲了出来。
厚重的蓑衣因为他们的动作缓缓的落于地面，碎起无数水花。于白茫中，泛着冷光的剑刃横斩而过，将轻落于上的水珠一分为二。
碧色和苍绿眼眸中同样闪过了杀意。微扬的鬓角轻缓的落下。
而原本并列着疾驰而过的马，在与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因为失去了前腿的缘故顺着惯性跪倒在地。
扑哧——
鲜血喷涌的声音响起，雨血交融的水珠破碎。
至此过去了一瞬。
人群中不知有谁大喊了一声，其余的人员从矮树丛中起身，挥刀。在黎湛与高杉晋助甩刀的瞬间，所有的马都应声跪倒在地。
震天的厮杀声盖过了唰唰的雨声。黎湛瞥了眼自己的刀，在雨水的冲刷下鲜血消散，冷光顺着有些坑洼的刀刃一闪而过。
果然还是伤刀啊。
黎湛毫不犹豫的丢去了手中的刀，然后抽出腰间的第二把佩刀。这是桂考虑到这种可能性，强制让他们带上的。
双手紧握着刀。黎湛在怒吼着冲上前去的同时，听见了高杉的声音，同步率高的令人发指。
利落的挥刀砍下。如注的雨却让黎湛不由的眯起了眼睛，手中的刀变得有些迟钝。
睁不开眼睛。太阻碍视线了。
单手持剑挡下一击，速度更快的黎湛在一手格挡的同时侧身对着天人的腹部就是一击肘击。在天人本能的蜷缩的同时滑刀反手割开了脖颈。
黎湛没有恋战，虚晃一招躲过狮子天人砍下的大刀，往后退去。
然后撞上了谁的背。
不会是他吧。
黎湛保持着背靠背的姿势转过头，该说意料之中吗，看到了高杉晋助的脸。
黑紫色的短发在磅礴的大雨下一缕缕的贴在他的脸侧，因为身高的原因他仰着头看着自己，明明是一张漂亮又魅惑的脸却因为他的表情硬生生变的冷冽，那双漆黑的眼睛因为飞溅的鲜血而涟着红光。
黎湛见识过高杉的剑术。与坂田银时的变化多端（瞎JB乱砍）和假发的一招一式不同，这个男人的剑更柔也更危险。
战场上始终冷静，刀上毫无仁慈，真的是个优秀的战士。
整个攘夷队伍里，高杉晋助是黎湛最敬佩的人。
两人的目光只对上了一瞬。随即握着刀身形微转，背靠着背的两人调换了位置，同时解决了两侧涌上的敌人。
雨声很大，刀刃斩破血肉的声音夹在其中，厮杀声从未停止。而在这些声音中，黎湛听见高杉晋助笑了。
“眼神很好哦。新来的。”
高杉的声音有些喘，而黎湛也没有闲聊的力气，只是低笑了一声当做应答。背靠着背的两人喘着气，调整着呼吸，剑刃对着身前迎来的各式各样从动物园跑出来的敌人。
解决了敌人，稍有空闲的桂小太郎环望了一圈战况。随即喊了几个负责马匹的人，让他们把天人拉下的马车套在马上，先一步回到营地。
他们并没有贪到带走所有的物资，等到在其他人掩护下所有的马都套上了缰绳跑动了起来，桂小太郎便下令撤退。
随意抹了把脸。桂在混乱的战场上寻找着几人的踪迹。发现不知何时背靠背相互掩护战斗的黎湛和高杉被隔在了最外面，身边的队友也全部倒下，孤军奋战的两人身后就是因为暴雨泛滥湍急的河水。
桂啧了一声，对着另一边的坂田银时大喊，“银时！高杉和黎湛还在那边！”
比桂更前面些的坂田银时一头毛绒绒的银毛在大雨下也瘪了下来。听到声音喘着粗气的他瞥了眼身后的桂，没有说话，却朝着两人的方向杀了过去。
“桂！你不走吗！”
身边的同伴催促道。桂小太郎看着远处被几个天人隔开的黎湛和高杉紧抿着唇，留下了一句“你们先走”便提刀跟着坂田银时冲了上去。
而黎湛和高杉这边，情况不是很乐观。
虽然雨一直在下，但黎湛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了汗正顺着背脊流下。
虽然很冷，但血却是热的。血混着雨不断顺着握刀的双手流下，熟悉的刺痛感告诉黎湛，这些血除了敌人的，还有她的。
大雨让视线变得模糊，只是睁着眼就十分困难。黎湛都有些羡慕那些个长着动物脑袋的天人了，完全不怕雨淋。
“高杉。”
也许是两人的攻势太猛了吧，周围的天人居然一下子不敢攻上来，黎湛正好乘机和高杉搭话，“大队伍撤退了。”
黎湛的声音很喘，高杉的声音也就稍好了些，但声音里那副“我最牛逼”的味道倒没有丝毫减退，“哈……我还没玩够呢。”
“别装逼了。”黎湛看着远处在大雨中依然好认的白毛，“银时来接我们了。”
高杉晋助低语了一句多管闲事。随即两人互相掩护着向着外面退去。
然而就在这时。两人脚下的土地突然猛烈的震动了起来。不仅是高杉和黎湛，连天人都停住了攻击。
黎湛将刀插在地上稳住身形。看着不断从脚下冲刷走的泥土，黎湛嘴角猛烈的一抽，喃喃道，“不会吧……”
仿佛为了回应黎湛的话般，脚下的土地猛地向下塌陷。
立足点失去，连刀都被泥流冲击的掉了出来。而当失重感袭来的时候，黎湛只是本能的向上伸出了手。
但是，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坂田银时惊慌的大喊声猛地唤回了黎湛的神志，她抬起头，却发现紧紧抓住自己手的，是高杉晋助。
长时间的战斗使两个人都挂了彩，浓烈的血腥味夹杂在雨水的湿气中。黎湛呆愣的看着紧紧抓着自己手的高杉晋助。他另一只手紧抓着随着泥流漂来的一颗树的树枝，虽然被冲倒，但树繁杂的根依然紧揪着崖壁的泥土，一时间没有完全冲下去。
“不要松手啊混蛋！你那副呆愣的表情算什么！”
高杉晋助紧咬着牙吼道，抓着自己的手青筋暴起。不知何时他的衣服被划得七七八八，伤口处溢出的血一滴滴滴在自己脸上，又被雨水冲走。
“……谁会松手啊白痴！”
尖叫着落入水中的天人无一例外消失的一干二净。将视线从脚下湍急奔腾的河流移开，黎湛仰着头对高杉晋助吼道，“你才是！绝对不要松手啊！就算没力气了也不要松手啊！掉下去一定会死的！”
“呵……被你这么一说，真想现在就松手呢。”
“……你这家伙原来是抖S吗。”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依然没有放手。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了坂田银时的声音。两人同时仰起头，只见被桂紧抓着脚裸的坂田银时整个人倒挂在崖边，极力向两人伸出手。
“还有心情聊天啊你们……我可是被吓死了啊！”
倒挂的姿势很不好受，上面的桂整张脸都憋红了，而坂田银时的脸色也白的可怕。但就算这样，当两人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是露出了一如既往欠揍的笑容。
此时的高杉也没有了继续拌嘴的力气。他算好了距离，准备借力向上跃起的一刹那握住坂田银时的手。
一……
二……
三！！！
轰隆——！！！
终于承受不住的树落进河流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溅起的水花足有几米。而看着坂田银时和高杉晋助握住的双手，在场四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然而。
坂田银时瞳孔紧缩，因为雨水和血的原因握住的双手滑开。在呐喊着两人名字的同时他本能的胡乱挥手，想抓住什么。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重物落水的声音。
和无情的，奔腾而下的河水。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哎 这文的芥川即将上线
几乎同时的，身旁高杉晋助的气息也变了。
真是个优秀的人啊。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和坂田银时一队。
因为两人相似的波长、性格和身高，攘夷队伍中她和坂田银时是相处的最好的。其次就是桂小太郎，虽然人天然了点，但是也很好相处。
然后倒数第一的就是高杉晋助了。
相比较自己的纠结，高杉晋助就显得普通了很多。
这个和谁组队都会一脸嘲讽的家伙直接把“不爽”两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唰唰的雨声中混入了极细微的声响。黎湛看着地上被一下下震起的小泥块。原本就一直搭在刀柄上的手缓缓握紧。
涓涓的细流不断从眉心顺着鼻梁流下，微翘的金发也粘在了脸上。但就算是这样黎湛也没有动，碧色的眼睛始终只注视着前方。
雨的湿气，泥土的气息，树叶微刺的感觉。
以及属于同伴和高杉晋助的呼吸声。
这人从第一面起扑面而来的中二感就给了黎湛一种“这家伙以后绝对是个BOSS”的感觉。
但是现在的黎湛还不是总队长甚至还不是一番队队长。就算上头用排学号般的方式把她和高杉晋助分到一组，她也只能乖乖的回声“是”。
不过大雨有利也有弊。好处是下雨天马车极易打滑翻车，而且雨水和泥土可以很好的隐藏他们的气息。
每当这时黎湛就特别想念远在祖国不知道那个次元的诸葛亮，不仅人形天气预报还能求雨，在这种落后的时代绝对是掌握了核心科技。
目之所及，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这样的浑浊中。
身上披着的蓑衣完全无法抵御住这样的大雨。啪嗒啪嗒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不断渗入的雨水汇聚成一股股细流流下，浸湿了蓑衣内单薄的麻衣。
因为不像江户周边，天人的物资靠飞船空投。这边的天人补充物资的方式是陆运。
如果能截下这批物资的话。对攘夷方无疑是个极大的优势。
所以就算冒着大雨，这场战争也必须胜利。
一番队一半成员都和黎湛一样，匍匐在悬崖旁的矮树丛中，等待着被另一半成员赶到这的天人。
主战场当然不是这边，但是攘夷队伍依旧不惜投入最强战力一番队的全部兵力。
雨下得很大。
从昨夜开始就逐渐变大的雨到现在已然变成了磅礴大雨。密集的雨水伴着唰唰唰的雨声一下下的敲击在地上，溅起的细碎水花已然变成了迷蒙的雾。
天是暗沉的青灰色。在这样的天色下，就算是从天上而来雨水也变成了浑浊的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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