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看着楚既明，“吃葱吗？”
楚既明神色微愣，他一贯不喜葱姜蒜这类的配料，自从妹妹死后，更是没人知道他这个癖好，吃饭要是遇见了也只是默默的挑开。
摇了摇头，轻声的回道：“不吃。”
听到他说不吃，钟硕明以一种看奇葩的眼神望向他，“这葱多好呀，不仅散寒通阳，解毒散凝，更能提高食物的色香味，怎么能不吃！”
说完，又拿过李昭灵手中的一小碟子葱，“来来来，都倒我碗里。”动作娴熟无比。
滚烫的粥伴入葱末，葱的香气瞬间飘散开来。
李昭灵笑了笑，她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煮粥的时候特意将葱另外用碟子装着。这随口的一问，没想到还真遇见一个不吃葱的人。
将粥端到他的面前，问道：“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我自己来吧。”淡淡的说着，他只是左肩受伤，还不至于喝个粥需要人喂的地步。
顿时，气氛沉静了下来，偶有声音也是钟硕明喝粥发出的“唿唿”声。
周懿风吃东西的什么像一幅画，楚既明吃东西也是好看的紧，要是没这左额上的疤痕，估计也是翩翩美男，让人赏心悦目。
见他喝完，李昭灵收拾好碗，巴眨着眼睛说，“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出手相助，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还让你受了伤。”
“没什么，只不过身体多个疤而已。”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李昭灵又问道。
去哪里？他流浪在云国各处，只求有个瓦遮头，有栋墙挡风就好了。心中忽然一个念头掠过，对李昭灵说道：“你愿意收留我吗？”
听到这话，李昭灵蹙着眉，她已经收留了乔情长和乔江水两姐妹了，这再多一个楚既明恐怕都没地方住了。
而这时，钟硕明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将碗搁在桌子上，一边说一边走到李昭灵面前，“好了，既然喝完了粥。这药费也该算算了。”右手手指飞快的计算着，洪亮的声音说道：“总共六十两！”
一只手伸向李昭灵。
李昭灵看了看他的人，再看着他的手，不明觉厉，食指指向自己，“我？”
“那小子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不找你找谁？况且他不是你的恩人吗？不会连这点小钱都不舍得吧？”钟硕明摸着小胡子，笑眯眯的，刚才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眼里泛着的都是算计的光芒。
李昭灵一噎，听钟硕明的意思，这银子还非她给不可了。可六十两是不是太贵了？要知道之前她和李志怀的伤药费才七两多，这一下子的都翻了好几倍了。
“能不能打个折？”李昭灵气势有些弱弱的。
钟硕明眼睛一瞪，却是哼了一声，说道：“这已经是看在小宝面子上给你的折扣了，要不然可不止这个数！”
还不止六十两？
“那……原价……多少？”李昭灵的声音有些抖。
钟硕明却是比出了个二的手势，“他用的药可是我医馆里最好的，而且他这一箭的伤你自己也看到了，多严重我就不用说，差点穿了个透心凉心飞扬！这个价已经很实惠了。”
看着两根手指，怕不会是二百两吧？“……那我能先欠着吗？迟点儿再给您送过去。”
她刚拿到手的赏银啊，还没暖热乎就转手花出去了，莫名的好心疼。也不知道钟硕明是不是事先打探好的，知道她有这么一笔进账。
“那还收留我么？”楚既明继续问着，有些期待。
“吃饭多吗？”李昭灵作45°抬头望天状，不让眼泪流出。她忽然改变主意了，收了至少还能压榨点劳动力，不收什么都没有，可亏大发了。当然，他对她的恩情是另当别算的。
“不多。”
“那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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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灵隐隐感觉到楚既明一定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也不追问，径直走向桌子的食盒取出一个小煲，两只碗和勺子。
揭开煲盖，里面煲着的是瘦肉粥，用勺子一下一下的装进碗里。
是李昭灵。
“咦，你醒来啦？”看到睁开眼睛的楚既明，李昭灵的眼睛欣喜地跃起了光彩，清脆的声音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欢快。
她听说钟大夫说，他的伤动过刀子不久，起码也要躺两天才能醒来。
思绪不禁又回想起了那一天，在刑场上。
“你怎么了？”李昭灵的手在楚既明的眼前晃了晃，“是哪里不舒服吗？”
楚既明忽的回神，眼帘半垂，“没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他脸上带着困惑，趴在床上，呆呆的观察着这陌生的环境。他记得昨日跑出山寨的时候被王崇义射了一箭，然后花了几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到县城，通知周懿风救人。
楚既明动了动身子，左肩传来一阵剧痛，闷哼一声。
听到动静，老人的眼神闪烁，忙把毛笔往桌子上一扔，走到楚既明床前，略带薄怒，“你个小子动什么动！胳膊这是不想要了是吧？赶紧给老夫躺好！”
楚既明点了点头，看着这样的李昭灵，眼中溢过一阵复杂异常的情绪。
和她接触得越多，就越觉得她是他死去的妹妹，她的笑容，她的一举一动。
楚既明望向她，微微眯了下眼睛，身影从光中走来。
身穿淡粉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外面披着奶黄色披风，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环境清幽，以至于，这里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个驿站。
楚既明醒来的时候，一个留有花白山羊胡子的老人正在低头写着什么。
这时，门外忽有一个人进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因为背着光，看不清她的面容。
“钟大夫，我带了些吃食过来。”声音不娇不媚，如黄莺吟鸣，清脆悦耳。
说着，又将他身子摆正，看着又开始溢出血丝的布条，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这可又得重新上药包扎了。
他的肩膀差一点就被箭支穿透，箭头又恰好卡在骨头位置，取出来可花费了他好一番时间精力。
十二月初九日。
阳光穿透薄薄的一层米黄色窗纸洒进来。
这里是栖霞镇的驿站，庭前松柏愈冷愈苍翠，房子青瓦盖顶，厚厚一层白雪覆盖着，檐上雕着各种各样的精美的花纹，正脊翘角两端有小兽，经过风水雨打已辨别不出是什么动物，嘴上皆系着一只铜制的风铃；一阵风吹过，风铃发出“叮叮、叮叮”悦耳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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