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姜登凡明明连死都可以微笑面对，这点儿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常人通往高手的过程，不都是孤独且痛苦的吗？
也没有做什么挽留，姜登凡明白，说是没有用的，他要让徐世藩了解，自己可以承受的痛苦远远不止这些！
下一秒，伴随着‘嗖’的一声，姜登凡再次窜入到湖内。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徐世藩的身影，在他进入湖中的一刹那，又出现在了岸边，原来的位置上。没有人看到他的任何行迹，只见得他站在那儿，俯视着湖面，微微颔首，露出了一副满意的微笑……
再次潜入湖水之中的姜登凡，依然感受到充斥在全身上上下下，各个部位毫无遗漏的巨大压力。这感觉他才刚刚经历过一遍，这会儿工夫又要来第二遍了。
不过这一回，姜登凡竟然发现，自己好像多少开始适应了这股巨大的压力。最起码他开始能提得起自己的注意力了，另外他的手脚逐渐开始有所有所知觉，不像第一次跳进湖内的时候，那般动弹不得。
见此情形，姜登凡忙开始遵循着徐世藩交代给他的话，开始尝试将周身气力齐齐压向丹田位置，以期可达到凝练先天元气的要求。
就在姜登凡自觉已经调整好周身气力之时，正待妖压向丹田处，却又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堪重负，下一秒再度被压力从湖底弹出！
伴随着‘哐’地一声响动，姜登凡重重的摔回到了岸上，便捂着屁股、扭曲着脸，暗暗咂舌时，抬眼望去，徐世藩正站在他的头上，面带一抹深邃的微笑。
“义……义父？”
看见了徐世藩的身影后，姜登凡忙一个跟头翻起身来，站到了他的面前。这时他又是一捂胸口，貌似刚才这一剧烈运动，又导致他气血不匀了。
姜登凡一边噤着鼻子，一边捂着胸口，又凝视着徐世藩，轻声问道：
“义父，您没走？”
“知道为什么你这一次被湖内的压力弹出，就没有上一次那么严重了吗？”徐世藩没有直接回答姜登凡，而是接着说道：“那是因为你的身体，已经开始学会去适应了这股压力，毕竟身体是从来都不会骗人的。”
徐世藩眉目间似是舒顺了许多，也像是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的淡然表情，背着手望向湖面，接着道：
“若是我没有猜错，你这一次被弹出的原因，是因为你在开始尝试调动周身气力，汇聚于丹田之处，我说的没错吧？”
话毕，徐世藩微侧过头来，看着姜登凡，满怀自信的问道。
面对着徐世藩那未卜先知的话语，姜登凡快速地眨了眨眼，手上不由得下意识打了个响指。一方面是佩服徐世藩的推测精准，另一方面也是回答了义父的问话。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转变为一副淡然的样子，徐世藩继续为姜登凡讲解道：“其实你的身体开始逐渐适应湖内的压力，这只是你能在水中存在更长时间的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有了第一次被弹出湖面，负了伤的情况，你的意识里已经开始了自我保护，也就是将注意力集中地死死的。”
“你记住……”徐世藩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起来，“身体永远都不如一个人的意识重要，因为意识决定了你身体的行动。注意力集中了起来，这样你的身体才可以更好地去适应这股压力，甚至是去对抗这股压力。”
“之所以你再一次被弹出水面，就是因为你意识的跳动，分散了你的注意力，你才因此被再度弹出水面。只有通过不断的尝试，不断的挑战，当你学会如何能控制的意识时，你也就大功告成了！”
姜登凡的眸子开始不停的闪烁起来，徐世藩的话深深触动到了他。他开始仔细消化起了刚才义父这般精彩的讲解，恐怕是外人几辈子也摸不透的概念。至此，姜登凡仰起头，嘴角开始上扬，冲着徐世藩坚定地说道：
“义父，您放心吧，虽然很多人没有尝试过在凝练先天元气的同时，去学会控制意识，但这也正是我修行之路与众不同的地方！我要努力，给您，和娘亲，给所有人，让他们看到，我姜翎是如何超越我自己的！”
再没有任何的犹豫或是停留，徐世藩也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姜登凡再一次‘投湖’，当然，这不代表他要自尽。
站在原地，徐世藩内里，是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干儿子了。这孩子不仅懂事心善，而且还有着一颗坚定地内心和永不被磨灭的信念。徐世藩暗自点头，纵使自己这个义子，未必拥有什么出众的天赋或是压人一头的本领，但人只要有毅力，就什么都做得到。
天上的日头渐渐升到最高，又从正南缓缓西坠。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这期间，姜登凡无数次从湖底被压力弹出，又无数次毫不犹豫的从岸边投入。从开始的筋疲力尽、浑身紫青，到后来的逐步习惯、成长飞速，这一切都被始终陪在岸边的徐世藩看在眼里。
九门提督心里清楚，如今的姜登凡只要是回到地面上，凝练出先天元气就如同易如反掌般简单。而且有着这么长时间的湖底压力训练，想来他凝练出的先天元气也会很大程度上的厚积薄发，甚至可能会超越很多天赋卓绝的天才少年。
但这不是他最终想要的结果，徐世藩想看到的，是姜登凡可以最大程度上的挖掘出自己的潜力，发挥出自己的本事来。
连日来，除却晚上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几乎姜登凡都在全身心投入到训练当中，而徐世藩也一直陪同，甚至将这些天巡防九门的部署，都归结给了手下，足以见得其对自己这位义子的重视。
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半月时间须臾而过，就在这一天的清晨，徐世藩闲来无事，正坐在湖边石桌上小酌，只听得一声凭空来的吼声，似是将心底沉积，一瞬间都爆发出来的痛快般叫道：
“我终于能在水中凝聚本元了！”
顺着声源处看去，姜登凡的身影一瞬间从毫无波澜的湖面上腾空而起，这一回他不是被弹出来的，而是依靠着先天元气而凌空直上，这一回他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可能是由于第一次凝练先天元气，从空中落至岸边的姜登凡，着陆似乎还不太平稳，身子都懂得厉害，但好在安全着陆。
此刻他的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气，甚至被这股气所包围，那气的量多到无法描述，徐世藩见状，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哈哈……吾儿登凡，大功告成了！”
半个月的湖底压力训练，终于见到成效，第一次凝练出先天元气的姜登凡，已经堪比那些天赋异禀，甚至是已经超越了那些妖孽。他身上所充斥的先天元气，已经不是‘多者泄气于体外’能形容得了，似是被那九霄天宫之上的雾气所交杂，远远看来，姜登凡像是即将羽化飞升般仙气缭绕。
“义父，我终于凝练出先天元气了。”姜登凡的表情很自豪，像是终于不负所托一般，单膝跪在徐世藩的面前，拱手说道。
伸手扶起干儿子，九门提督想要说些什么话的嘴微顿，一双眸子紧紧盯在姜登凡身上，半晌，终于开口道：
“翎儿，你已经步入凝元之境了……”
【未完待续】
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日子里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义父，此刻突然间回脸色凝重的转身离开，甚至对自己不管不顾，丢在一旁。
徐世藩的身影渐行渐远，此时的姜登凡望着义父远去的背影，眉头皱得能夹住银针。他在思忖，是不是自己人性当中的那个懦弱点，被义父看在眼里，而对他失望了呢？
似恍然大悟一般，因为湖中的压力挤压到了一定程度，就相当于力与力之间的相互作用，才会把其中的东西弹飞。这不只是对于人体来说，就算是你扔进去个石块，恐怕最后的结果也会同姜登凡一模一样。
姜登凡看着徐世藩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他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一旁的徐世藩又再次开口道：“翎儿，修行继续，你还得进入湖里。”
一眼就看出了姜登凡的真实想法，徐世藩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他背起手走过了姜登凡的身前，并向离开府邸最深处的方向走去，他边走边话里有话地说道：
“有些事情，既然你想要做的更好，就一定要付出的比别人更加努力，甚至更加痛苦。你要学会去适应它，而不是在困难面前选择逃避。”
“那才是真正的辜负了我的期待。”
看着姜登凡的模样，徐世藩笑着摇摇头，伸出手来抚了抚他的脑袋，语重心长的开解道：
“那湖水中本来就有着海水里十倍的压力，而且翎儿你是第一次下去，根本不清楚其中的感觉，才会变成这样。只有当你习惯了这种压力时，才能去触发你体内的潜能，最大程度上的凝练出先天元气，也就是说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就是人体极限。”
“啊？”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姜登凡一副质疑似地表情转向徐世藩。
因为刚才在水中那痛苦的感觉，是姜登凡这人生头十六年里，从来就没有经历过的。说实话，他一想起那种根本无法呼吸，整个身体仿佛在下一秒就会被水压爆的情况，他很忌惮，甚至于他都不想再去回忆，更不想再去经历。
“那是因为愈到湖底，压力愈盛，当你真正下坠到最深处的时候，那强大的压力甚至都‘懒’得将你压死，而是直接透过压力本身，把你的身体弹出湖外。”
“这也是必然的。”话毕，徐世藩的嘴角依旧洋溢着一副深邃的笑容。
想到这里，他双手拄着青石，慢慢站到了徐世藩的面前。他看着义父，有些怯怯地眨了眨眼睛，跟着开口道：“义父，我……”
“我辜负了您的期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话硬生生的从嘴里挤出来的，姜登凡只能是眉头紧皱，十分落寞的表情，面对着徐世藩。
“那义父，为什么我会被这湖水弹至空中的，而不是直接被湖水的压力挤压死呢？”
“哈哈哈哈……”徐世藩一阵大笑，“这也正是我放心把你丢入湖中的关键。”
边说着话，徐世藩边拍着姜登凡的肩膀，继续解释道：
“被逼入绝境，是你提升的最好方式。”
听着徐世藩的开导，姜登凡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眸子里充斥的坚毅。但他还是有个地方不太清楚，便接着问道：
当姜登凡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正平躺在一块青石之上，他的身旁是静静坐在那儿，眺望着远方的义父徐世藩。
猛的一起身时，姜登凡还是感觉到胸口一阵发闷，干咳了好几声。才定神时，发现原来自己还身处野湖旁，而徐世藩的眼神刚刚从湖面转到他的身上。
时间早已从清晨，变为日上三竿，姜登凡清楚自己这一睡，怕是也有一两个时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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