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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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竟是在担心自己的学业吗?这么好心肠的少年真是很可爱啊!

    纪晏年忽然笑着冲上去抱了一下廖环,像是在拥抱一个可爱的后辈一样。

    他带了些请求又带了些讨好,低声在廖环耳边道:“对不起啊……可我最近真的有事,很重要的事,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补习,好不好?”

    廖环被纪晏年突然扑了个满怀,一下子就懵住了,手足无措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不用低头就能闻见纪晏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皂角香气,是纪温用洗衣粉给纪晏年洗好衣服后的味道。

    天色渐晚,昏黄的灯光渐亮,摇摇晃晃映下了两个少年的人影,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廖环极少极少被人拥抱,在他的记忆里甚至想不起来上一次跟人拥抱是什么时候,而他现在也没有任何一点时间去回忆跟谁拥抱过,他脑海里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此时此刻。

    廖环本来一直觉得纪晏年只是皮肤白,运动神经也不发达,加上原本纪晏年清高自傲的性格,他只觉得纪晏年就像是天山上的冰雪,疏远而寒冷。

    廖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抱着他,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好软、好香,让他回忆起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似乎曾经吃过一次的奶油蛋糕。原本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现在也许大多幻想,但那种喜欢的感觉却一直存在着……

    “……别生气了,我下次出门带你去好不好?……”

    廖环不知这一刻是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是一万年……直到自己耳朵一热。

    纪晏年的话语跟着进来,廖环的耳朵里像是钻进了一条小蛇,轻轻咬了自己一口。

    廖环一下子跳起来,有些近乎疯狂得挣扎了起来,踉踉跄跄地逃开了纪晏年的怀抱。

    然后在纪晏年诧异的目光下,廖环涨红了脸,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他看似更加凶狠地瞪着纪晏年,语句却是结结巴巴的,道:“别、别以为说两句好话,我、我就会一直替你保密的!”

    廖环看了看纪晏年的神情,又觉得刚刚自己太凶了一样,低下头满脸通红地补充道:“月考、最多到月考前……纪姨对你的期望很大的,你月考要是不好,我无论如何都会说的!”

    廖环说完了又觉得自己似乎太没原则了,气得跺了跺脚,像是落荒而逃似地跑上了楼。

    纪晏年看着廖环的背影,只觉得青春期的少年想法真难懂,他摇了摇头道:“奇怪……怎么就突然气急败坏似的了呢?”

    ***

    今日天气很好,秋日的天空高而蓝,艳阳温暖却不炙热,翠鸟落在林荫道上的常青灌木枝头,叽叽喳喳的鸣叫着。

    廖环坐在自己摆放着的小桌后面,抬头看了看天,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纪晏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过去低声问道:“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纪晏年正忙活着收钱,听到他这么问,转头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浅褐色的眸子迎着阳光泛出金色的光,像是琉璃一般漂亮。他反问道:“哦?有什么不好的吗?”

    按照两个人的约定,纪晏年这次带着廖环一起出来“赚钱”了。

    廖环低头看了一下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关于纪安的签名周边密密麻麻的摞在小桌子上,有海报、有影片、有明信片,甚至还有些T恤衫……

    这些周边上的签名龙飞凤舞,笔力气势磅礴、灵活舒展,仿佛时时刻刻呼之欲出。然而再一细品,这字却像是青翠茂竹深陷于土壤,一夜间变得高挺又扎实,带着文人墨客的优雅的张狂。

    真的是一笔好字,把两种完全相反的风格融汇在了一起,这是被众人称赞的漂亮字体——纪安独特的签名。

    然而,廖环还是皱了皱眉头,他拿起一张海报,仔细盯着那个签名,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即便是廖环以前跟纪晏年关系不算太好,但去纪温家蹭饭的次数却不少,他可从来不知道纪晏年喜欢纪安,更不知道他怎么会搜集到这么多纪安的签名周边……

    “这些东西……”廖环斟酌着措辞,迟疑道:“你从哪里弄来的,纪安怎么会有这么多签名在你这里……”

    廖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后面那半句“不会是假的吧”给咽下去了,可他盯着纪晏年的目光里,分明就是在说这个意思。

    虽然他们穷,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赚这种钱。纪安去世了,在这种时候买他签名周边的都是以前的粉丝来补足遗憾的,若是骗了她们,良心怎么能过得去啊……

    纪晏年看着廖环迟疑的样子却笑了一下,他伸手揉了一下廖环的头发,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道:“放心吧,这些是影帝纪安亲手签的。”

    他昨天熬夜签的,新鲜刚出炉,货真价实!

    这世上没有比这些签名更真实的“纪安亲笔”了。

    纪晏年卖了一上午的签名周边,此刻有点累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目光远远望着前方道:“……纪安原本签字的周边就不多,以前没有收集到的粉丝,等追悼会之后,怕想要留个纪念的机会也没有了……”

    然而廖环看着嘴角微笑的纪晏年,却觉得少年一定是心里苦到一定程度了,转而变成了“假面的微笑”……

    若这些东西都是真的,那么纪晏年收集这么多纪安相关的东西,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欢那个演员吧?!

    肯定耗费了很多时间、很多精力,又仔细的藏好了,生怕被谁发现。

    可是……若是纪晏年真的这么喜欢纪安,他怎么会舍得在这种时候把这些东西都卖掉呢?

    难道是因为纪安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生怕自己睹物思人?!

    廖环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理由最为妥帖,因而看着纪晏年的眼神就带着些格外的同情和怜悯。

    怪不得最近总感觉他心不在焉呢……也算是有理由了吧!

    “那个……”廖环觉得自己有点笨嘴笨舌的,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纪晏年,最后只能说一句:“节哀顺变……”

    纪晏年顿了一下,眼神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低着头的少年。

    怎么突然觉得,廖环这孩子像是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似的,耷拉着头的样子可怜,结结巴巴说话的样子有点可怜,看着自己的目光更有点可怜。

    等等……他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可怜?!自己哪里可怜了?!

    过了好一会儿,廖环捏紧了巧克力终于还是盯着纪晏年说出来这句话:“自从落水之后,你每天上课都心不在焉的,就算每天我都教你今天的作业怎么写,你还是会跟不上老师的节奏的……”

    “嗯?”纪晏年看着廖环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愤怒点”到底在哪里,而他明白了之后,看着廖环的目光也就更加温柔了。

    “算了……不行,翘课是大事,怎么能算了呢?!”

    廖环嘴硬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进口的巧克力包装,又口是心非地把巧克力紧紧的攥了起来,显然还是舍不得还给纪晏年。

    纪晏年看着他的小模样想要笑,却只能硬生生忍着道:“那你拿着吃,我再想想其他办法,看看能不能让你原谅我。”

    廖环看了看纪晏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以前的纪晏年可不会把这么好的东西都给自己吃。

    两家人家庭都不富裕,纪姨却很喜欢照顾廖环,因而原本的纪晏年就很不喜欢“抢”了自己东西的少年。而大概是因为原本的年龄在这,现在的纪晏年则更跟纪温的想法相似,最好的东西总喜欢让给廖环。

    “你翘课到底是去做什么?”

    廖环瞪着纪晏年,只觉得这人真的是脑子不太好。还有谁能惹自己生气,不就是面前这个人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今天逃课去做什么了?!”

    纪晏年看着廖环气鼓鼓的样子,像是受了极大地委屈似的,心里觉得少年可爱极了。

    廖环抿了抿唇,低头看着手中的巧克力,然后情绪有点复杂,道:“真给我吃?这巧克力很贵的……”

    纪晏年看廖环还在犹豫,仿佛自己刚刚随手给了他一堆珠宝一样,便笑道:“我们长大以后,你赚很多钱,会有很多很多的巧克力,到时候再还我一块就好了。”

    这是纪温在落水之后给他买的,说是国外进口的巧克力,给他补充能量。

    纪晏年眼眸明亮地对少年笑道:“巧克力给你,这次就算了吧,好不好?”

    纪晏年看着廖环有小情绪的样子,就像是看着一个小孩子在跟自己撒娇,不由自主地就扬了扬唇角。

    “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喂!你别乱摸人头发……”

    纪晏年掌心里的温度顺着他的发梢传递到脑海,让廖环原本心中的怒气瞬间就减了半,关注点也转移了。

    纪晏年想了想还是决定哄一哄廖环,他穿越到这个少年身上也没什么钱财,从兜里掏了半天只有一块巧克力,便拉过廖环的手塞给了他。

    纪晏年伸手揉了一下少年的脑袋,对着他笑着解释道:“我确实有事,你就别生气了。”

    廖环原本瞪着纪晏年刚要发脾气,却冷不丁地被摸了一下脑袋,便直接懵了一瞬。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初秋的夜色渐渐变短,放学回家时稍晚一些,天色就暗了下去。风里的燥热都减少了些,像是暗示着冬天将要来临。

    纪晏年还没走到家门,就远远看见一个影子直直伫立在单元门口。那人尚且年少,身形不高又有点瘦弱,却像是有些固执似的偏偏要站得非常直。

    廖环站在阴影下面,身形有点寂寞,他转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纪晏年,抿了一下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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