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司徒让姜兆先行退下,留下姜云媤一人。
他站起来,来来回回踱着步,眉头紧锁,显然不是一副完全高兴的神色,他在思考在顾虑,然而姜云媤丝毫没有注意到。
终于,姜司徒说话了:“你手下的私兵,我会拨一点去看着姜希。”
姜云媤猛抬头:“什么?”
姜司徒耐着心思重复了一遍。
姜云媤咬着唇:“那么,等我与傅岑婚后,我还是嗣女吗?”
姜司徒背对着她,摸了一把胡须:“你嫁去傅家难道不好?姜家这情况太复杂……”他停住不说了。
姜云媤的心拔凉,她犹自镇静着说:“祖父还是考虑清楚罢。”
她木然地走出来,已经是春日,却感到浑身发凉。她抬头看着凄清的朗月,下定决心,她必须耗在姜家。
姜云媤,这样一个失意之人,却没有开始深居简出,闭门不见客的生活。姜家内部的事,自然不能为外人所知。每日,只能看见栖云郡主的车舆来来回回好不热闹。
众人皆道郡主好豪车华服,好权势气派,却不晓得她心里着实烦躁。
她要拉拢人心,以前收拢的人才自然不能忽略。
听闻褚良府中摆宴,姜云媤自然不能错过这个热闹。
褚良府前门庭若市,竟然连姜云媤都只能委屈地挤在远远的一个小角落里,姜云媤按了按太阳穴,有些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白露打量着,暗暗和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讪笑着会意,知道自己让郡主不快了。
他弓着腰下了马,到了别人家的车夫面前,马上伸直了腰杆,人五人六地大声商讨了一番,却只能得到对方小心翼翼地陪着客气,只能灰头土脸地回来向白露摇摇头。
姜云媤耐着性子等,压抑住脾气,打算等下撒在褚良这个大摆排场的罪魁祸首身上来。
她撩起帘子,无所事事地往外看,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熟人。
季洵没有驾车来,他跟在几个士子后面,人家锦衣玉带的,他却只穿白衣,显得单薄寒酸。他不是两手空空而来,姜云媤看见,他左手提了一坛子酒,不知这个坛子是让他稍微体面,还是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管怎样,是足够特立独行了。
这三两人没有被堵着,左窜右窜的,如鱼得水。姜云媤看见季洵不远不近地掉在几人后面,并没有过多交流,像是点头之交,不过恰好尴尬地在路上碰到了。
他们不一会儿就窜到了府门前,一个守门的人站在大门前,看着门口挤成一锅粥,一条大汉,仿佛要急得哭出来。
今日宴会,总而言之就是一个乱字。
褚良好排场却不通细节,广邀宾客,却没有规划好流程,不仅请帖不够发,眼下还堵成了这个样子。
季洵一行人要进门,那守门人见他们虽然没有请柬,也没有乘车,却穿得体面,就放了他们进去。等吊在后面的季洵也要迈步的时候,守门人却狐疑地多问了一句:“你也是受邀而来?”
季洵理所当然,毫不在意地点头:“不错。”
守门人其实没有恶意,问了之后,他摸摸头打算放他进来,谁知头前进去的一人却恰好挺身而出:“我作证,他也是馆舍的读书人。”
守门人尴尬挠头:“啊,是吗?”
那人来了瘾,老大哥一样地拍拍季洵:“听说你自小穷苦,都没有正经拜师?不如这样,宴会后,你来找我,我师从当代大儒,如今也学有所成,教你算是绰绰有余,不需十分费心。”
他身后两人状似讶然道:“没有老师?怪不得你所学杂乱,没有一个正经见解,虽然混上了一个官职,可终究不是正路。”
姜云媤在车舆后面看得哑然失笑。
她所图不小,对这些士子的情况也算掌握得清楚,季洵面前的这几人勉强算得上是名师弟子,却学问勉勉强强,连一官半职都混不上。今天这一出,在姜云媤眼中,就更有深意了。
看来季洵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季洵在那,没有应允,没有反驳,浅笑着向那三人逐一点点头,像是刚刚见到打个招呼,然后就旁若无人,堂而皇之地应着三人期待的目光进去了。
老大哥默默自己的胡须,问向左右两个小弟:“季洵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脸懵懂地摇头。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搞学历歧视的梁国以及被歧视的男主
季洵:本巨巨必将留名青史,你们这些拼师的辣鸡不要烦我!
她铁青着脸:“这不可能!”说出话的同时,她听见姜兆也惊诧地拔高了声音:“玉?”
姜云媤转头看他,见他匆忙将惊诧的神色收敛起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姜希退下了,室内还站着姜云媤和姜兆两人。
“云媤,你怎么看?”姜司徒问她。
她能怎么看,从姜兆的言语中推断,此事定是他的手笔,她按压住多余的柔弱感情,冷冷地看向姜兆:“不知堂兄是从哪里找到这个少年的?”她转头望向姜司徒,“祖父,此事很奇怪,只怕有心人想要从中牟利。”
姜云媤不喜欢这种推测,她反驳:“只凭时间相近,相貌相似,这推断也太过随意。”她用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姜兆一眼。
姜司徒摇头:“仅凭这些,我今晚不会叫你来。”他从袖中摸出一块青玉璧,将它递给姜云媤,“这是姜希呈给我的,此玉我从前在王宫见过,姜希自述是他父亲留给他母亲的信物。此玉贵重不同寻常,倒让我对他的话信了三分。”
王宫的玉怎么会流落到民间?难道是她母亲从前从王宫带到姜府,而又被她父亲转赠给了他人。
姜云媤想不明白,只能屏息以待。
姜司徒终于打量够了,眼中簇出一闪不明的火苗,他扬起手来,像雪贤道:“把那孩子带过来。”
姜云媤没有想明白他所指的“那孩子”是谁,她不明所以地转头,一个少年人过来了,真撞在她眼中,少年人眉清目秀,看起来和姜云妩差不多大小。
姜兆呵呵笑了:“我不过是在城内游走的时候,发现姜希长得和堂妹很是相像,免不了好奇,才问了他两句。没想到果真是与我姜家有缘。”
姜司徒突然自语:“姜希年岁十三,十四年前,你父亲正在外征战。”
姜希应是。
姜司徒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略微问了几句话,就让人把姜希安顿一处暂时住下,多的却没有说。
姜云媤怀着满肚子的疑惑,却没打算问。雪贤嘴紧,从来不会在没有姜司徒的示意下多透露一个字的。
她到了堂下,看见了姜兆,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她审慎地观察着姜司徒,却见姜司徒也用打量的眼光看着她,他锐利的眼光像是在分析着她的眉眼五官,同刚才雪贤的目光如出一辙。
少年人紧抿住嘴,似乎正在沉思,姜云媤被姜兆话中的意思惊到了,正满脸讶然地打量着这少年,不知不是不自我暗示太过强烈,她越看这少年,越觉得与自己十分相像。
她抬头,紧张地看着姜司徒,心中万重思绪。
良久,姜司徒对那少年人问话道:“姜希,这是你母亲给你起的名字?”
姜云媤还是摸不清头脑,她被最近的相亲弄得草木皆兵,误以为祖父是失心疯了,去哪里找了这么一个小孩子给她相看。
姜司徒依旧目光沉沉,倒是姜兆亟不可待地跳了出来,说:“祖父,这位小兄弟几年前丧母,其母留了口信,他父亲乃姜氏子弟,让他来邑城认祖归宗。”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姜兆深夜去拜见姜司徒,司徒本不欲见他,却被禀告有一件十分紧要的大事。
傍晚的时候,姜云媤也被人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她一脸懵懂着,星眼惺忪,钗鬓微松,却也来不及整理,只因雪贤催得很急,看她的面容,也不复平时的淡然娴静,她看着姜云媤,看得太认真,从她的脸上一寸寸地看,看得姜云媤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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