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点打在船篷上,啪啪作响,就像拨动了琴弦,悦耳动听;雨点打到水面上,就像小豆子一样,溅起朵朵涟漪。
远处望,像雾、像烟,笼罩着远处的山峦、小桥、树木、河面,让人产生一种朦胧的感觉。
这种如烟如梦的雨景,最易勾起人的伤心事。
可玉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他仿佛看到了母后在烈火中痛苦的挣扎,看到了父皇听闻凶信后吐的那一口口鲜血!不自觉地,他眼泪流了出来,他冲出船仓,仰起脸,让泪水和着雨水流进了自己的嘴里。
“不管多难,我一定要报仇!母后,您放心,我不会放过害您的每一个人!躲藏在暗处的仇人们,你们等着吧,我可玉会一一向你们索命!”
“啊……”可玉攥紧了拳头,向着朦胧的空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啸叫!
“可大哥,你怎么了?”燕琳发现了可玉的异样,关心地问道。
她的声音透过雨幕,穿过雨声,听在可玉耳中,有一种梦一样的感觉。
“没事,心中苦闷,发泄发泄,现在好多了。”可玉这才想起,船仓里还有一位女扮男装的外人在。遂收拾起心情,甩了甩头发,进了船仓。
燕琳此时已经转过了身子,眼里似有同情,似有抚慰。
她问道:“可大哥,你心里也有苦闷吗?”
“人生不如意十之捌九,你这话问的,谁能没有苦闷忧愁?”可玉答道。
“是啊,人生不如意十之捌九,你这话说的太对了。我们那里有一句俗语,叫‘打了头场没头场,没了亲娘没亲娘。’我现在算是彻底体会到了。”燕琳说道。
“打了头场没头场,没了亲娘没亲娘?”可玉问道:“什么意思?”
“谷物粮食都是头场打得最多,打完头场,后边再打,也没有那么多的收成了,所以这时才知头场的可贵。同理,等你没了亲娘,你才知道亲娘的可贵!亲娘,是无可替代的。”燕琳伤感地说道。
此时的她浑没有了先时的跳脱奸滑,多了几分庄严、成熟和忧郁。
可玉品味着她话中之意,知道她可能也已经没了亲娘,同命相怜的感觉,让可玉感觉一下子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你母亲已经不在了?”可玉试探着问道。
“嗯。她在的时候,我非常调皮,没少惹她生气,等她不在了,才知道,她是世上最疼我的人,没人能替代她。”燕琳说着,眼中也涌出泪花。
“那你父亲还在啊?”
“我父亲是健在,但他娶了后妻,对我和哥哥就不亲了。”燕琳说道。
可玉这才知道,她还有一个同胞兄长。
“你知足吧。我六岁时父母就死了,打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对我的爱,我没有切身体会,只有从他们留给我的遗物中能感受到一些。你好歹还见过他们,还得到过他们的爱,况且,现在你父亲还在。我呢,无父无母,一无所有!”可玉伤感地说道。
不知为什么,可能是为了宣泄,也可能是为了说出自己的痛苦以减轻燕琳的痛苦,可玉简单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对不起,可大哥,我的话勾起了你的伤心事。”燕琳伸出手来,握住了可玉的手。
可玉一怔,随即想到,他们西州可是男女拉手跳舞都没事的,人家那里比较开化,和我握手也是礼节性的,可不能想歪了。
想到这里,他也用力回握看着那柔若无骨的小手。
两人谁也不说话,眼睛看向雨雾下的河面,慢慢地,燕琳把身子靠过来,可玉轻轻地揽她在怀中。
慢慢地,一种温暖,一种暧昧,在二人心中传递。
可玉毕竟是练武之人,对身体的控制自是异于常人,不一会儿,他就掌握了船的平衡。立在船头一撑竹篙,小船缓缓向河心行去。
小船到了河心,可玉不划了,任由它静静地停在那里。他进了船仓,与燕琳背靠背坐着,谁也不说话,静静地观赏河中雨景。
不想那船左右摇晃起来,吓得可玉连忙把篙往水里一撑,小船不往前走,却打起旋来,可玉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船上。
燕琳见到可玉的狼狈相,张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你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矜持一些?!”可玉摔了一屁股墩,又羞又恼地看向燕琳。
“好,不笑了,小女子这厢给可大侠赔罪了。”燕琳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下轮到可玉笑了,“你这张嘴啊,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
“唔,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就不自我介绍了。那,燕小姐,你是回客栈,还是继续跟我去河上观雨?”可玉有点尴尬。
但大家都是少男少女,小孩心性,男女观念还没有那么强烈,人家女孩这么大方,可玉作为男人,自然也不能太过露怯。
“当然是去河上观雨。”
“可大侠这一跤摔得很脆,一般人可做不到。我在想,不知可大侠练得是哪门功夫?”燕琳还在打击可玉。
“你再笑话我,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河里去。”可玉作出一付凶相说道。
燕琳“咯咯”笑了起来,说道:“真小气,这回又不用你掏钱。”
二人解开缆绳,可玉让燕琳先上去坐好,自己拿了竹篙跟着轻轻一跃也上了船。
“嗯。”少女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洒脱地把手从从嘴上拿下来,大大方方地说:“既然露了馅,那就不装了。我叫燕琳,西州府人氏。”
可玉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好细,好白,不是女子的手是什么?自己早就应该观察到了,笨!笨如张彪!
“你不怕我……”可玉说道。
“嗨,别在这磨叽了,白白辜负了大好的雨景。再说,你是江湖俊杰……”燕琳说道。
“打住!别说了,你一说我就得倒霉。”可玉连忙止住她再念好人经。
“咱俩可是一男一女耶。”
“在我们西州才没有那么多讲究呢,男的女的在一起拉手跳舞都没事。不过就是同船观雨,哪有那么多避讳?”燕琳不在乎地说道。
笑声戛然而止。
可玉和那少年同时瞪大了双眼,所不同的是,可玉是张大了嘴,那少年,不,那少女则是捂住了嘴。
“你是女的?”可玉指着她道。
阅读魄影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xs.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