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曾经是这个城市的最大教堂，奇异恩典这首歌曲一直不断，童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是天使降临的时刻，那里，也是最大的孤儿院…………..”明央继续说。
“孤儿院？”余言抬起头。
“.……….”明央不再说话。
“时间………从来不会为谁停留。”夜未央把手里的红茶放下，淡淡的香味还在她身旁萦绕着。
她起身，高跟鞋“嗒…….嗒……嗒…….嗒”的声音响起。
“吱呀….”
门被开启的声音。
阳光洒下，落在她身上。
她红色衣裙的身影在阳光下像极了她手腕上的铃铛声响，古老，古老如梦……..
“瘦子，还是没有嫂子的消息…….”猴儿的声音有些低落。
“教堂……尚暖……..瘦子，我们是不是要去那里走一趟，尚暖姐姐的事情，还是和以前一样，断了，在以前查的那个点处断了，但是，跟着余言的人说，余言梦见了尚暖，余言他们说尚暖唱了奇异恩典后，会死在在教堂那里……….”猴儿的声音竟然也出现了疲惫，“我们最好去那里一趟。”
“.………”手机那头是良久的寂静。
许久，沙哑的声音响起：“回来，拿枪，一起去。”
猴儿一愣：“好，我马上回来。”
“嗯，继续让他们找嫂子，让那些人都出去找！”瘦子顿了片刻，继续说。
“好！我知道了。”猴儿说，声音里的疲倦扫走了些许。
枪…….
瘦子究竟想到了什么？
那个教堂……..
现在究竟还有什么值得瘦子再一次拿起枪？
尚暖吗？
可是……….
余言…….
那个小鬼…….
猴儿猛地打了方向盘，和路灯擦过去。
影子飞快地转着方向。
老邢空出一只手，忍不住想掏出烟，手一摸，却发现，是个空盒子。
烟没有了，烦躁蔓延。
忽地，一辆车擦过。
车上，鸡毛掸子的头发刺进老邢的眼睛。
“那是！”老邢快速地打动方向盘，跟上猴儿。
那么急…….
吴宽的事情有什么进展？！！
这些事情都和余言的梦有关，似乎都是起于他的梦，那么，老罗的事情和吴宽的事情，或许会有什么联系！
跟上他！
圣母像破旧着，她张开双手，含笑凝视着前方，比阳光还温暖，只是她的反射着阳光的眼睛之下，有泪滴滑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开始流泪了，每日，她的眼泪都会滑下，慢慢地滑下。
不知她是为了谁流泪，为了什么流泪。
“天堂就在那边，在那扇门后，在隔壁的房里；但是我把钥匙丢了。也许我只是把它放错了地方。”
男人抬起头，迎着阳光，脖颈处的十字架上有圣母的浅笑，她流着泪的浅笑。
男人的眉眼处有泪光闪动。
“我们中间，有些人像墨水，有些人像纸张。若不是因为有些人是黑的话，有些人就成了哑巴。若不是因为有些人是白的话，有些人就成了瞎子。”
男人坐下来，手轻轻地握住了十字架。
“我，去不了天堂，我，也不想去地狱，去往天堂的钥匙早已不知何处，地狱，对我而言，不过如同乐园，却也不是乐园，我该去往之地，不是那里，我该去往何处？最后该化为尘土归于何处？神父…….如果，你还在，你，会告诉我怎样的答案？您说，我是黑？还是白？是哑巴？还是瞎子？您，后悔吗？后悔吗？”男人低下头，气息在银色十字架上晕染成雾，如同流动无法挽回的岁月。
知觉在血脉里流淌，渐渐膨胀开。
触觉在慢慢地恢复，却依旧僵硬，冰凉的触感。
耳边却响起歌曲。
痛觉麻木，黑暗在蔓延，无法控制的恐惧来自未知——恐惧在未知下膨胀，听觉却是在未知之下，异常地灵敏。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我罪以得赦免......”
什么………
自己一定听过，女人想动，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浑身似乎是被浸泡在什么冰冷的液体里…….
“初信之时即蒙恩惠真是何等宝贵………”
怀念的暖流在身子里流淌。
是奇异恩典，女人的心颤动了一下。
不，不，不止是奇异恩典。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
是！
是！
“奇异恩典，如此甘甜，我罪竟得赦免，我曾迷途，而今知返，惶惑而今得见，教我敬畏，神之恩典……….如何能不颂赞………..”
女人的身子猛地一颤。
“是我们………..”
女人最后身体虚软无力，瘫软在液体里。
已经被自己埋葬的记忆被歌声再次挖起，毫不留情地把心脏挖开，四溅暗色的血，浑身被缚，只能让自己在歌声里颤抖，不住地颤抖。
“我有罪………”
“我有罪………”
“不对！不对！”
“是你们！是你们！”
“你才是魔鬼！”
“你是魔鬼！！”
女人颤抖的声音在她不可见的未来里四处旋转。
“吴宽！你在哪里啊！！？啊啊啊啊！！！不要再唱了！不要再唱了！！”
暗处，老邢，躲在远处，不会被猴儿发现的地方，盯着猴儿的一举一动。
只见猴儿先是左顾右盼了片刻，就急匆匆地下车，连车门都没有关。
老邢脑子一转念头，掏出一个小型的定位仪，左右看着，摇下窗户，飞快开车，擦过猴儿车时，手飞快一抛，把定位仪贴在车尾下方一处。
紧接着，车速不减，老邢继续向着前方驶去。
“喂？王斯，嗯，对，我是老邢，来四个人在第十一中学门口等我。”老邢说完就断了电话。
“喂喂喂！！老大！！老大？！！”王斯把手机拿下来，一看，手机已经被挂了。
“老大究竟是在忙什么？！等等我说话啊！是不是查到什么了？！”王斯一惊，猛地一站起来，差点栽倒在马桶边，裤子直接掉到脚边。
“咚咚咚！！”
王斯这边门被谁使劲敲。
“王斯！你好没有！？嗯？！你快点啊！你究竟是在生娃娃还是在干嘛！！？”粗嗓子在使劲喊着。
“混蛋啊你！别嚷嚷！！”王斯急了，双手还撑着门。
“诶呀！你声音怎么从下边冒出来？！该不是你掉茅坑里头了？！哈？！哈哈哈哈哈！！！”粗嗓子开口大笑。
“混蛋！找四个人去第十一中学和老大见面，老大有事！！八成有什么发现！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王斯好歹是站起来了，提起裤子，使劲嚎。
“你那小胳膊小腿，去干什么！？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去就行了。”说着，越来越轻的脚步声响起。
“你不是来厕所吗？怎么不脱裤子就提裤子跑了！！”王斯“嘭”地一下推开门。
就见门口，那个粗嗓子大汉笑着撑着手在门口。
“赶紧滚！老子要上厕所！！”汉子一见王斯出来，笑容变得更加张牙舞爪，一拿一推，王斯就被转出去了。
“嘿！这混汉子！”王斯就听见门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厕所门已经关了，也不再多管，直接冲了出去。
“算我一个！老子整天呆在局里都快憋疯了！！老子马上就好！！”粗嗓子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去你的！知道了！快点！”王斯一边跑一边回话，还嘴里有些嘟囔，“这个粗汉子！！”
“就快到教堂了？”走了许久，明央的步子有些缓了，余言问道。
“嗯，快了。”明央说道。
“等谁？是不是她的丈夫？”老者不经意地问道。
“不是，”女人慢慢地把手伸进自己的衣领，从里面掏出一枚坠子，晶莹透亮，那是一条美人鱼，和余言手里相似的美人鱼，“是我，在等人………”
“是我们在等人…….”女人的手抚摸着花纹。
在你死后，依旧骗着你坠子早已不在的自己………
骗着自己不再相信童话的自己…………
“按照最初的来办，一个星期后在教堂进行葬礼后，再火葬。”女人把坠子放回去。
“童话书？”明央有些纳闷，只是他在书店里不再闹腾了安安静静地跟在余言的身后。
余言在书架前停下来。
目光在一排排的书上扫过，最后在一本童话书上停下。
活得，就像笑话的女人啊………..
谁不是一场笑话………
“这位小姐，事情差不多准备好了，您确定不让令姐近几日火葬吗？”一个穿着制服的老者问。
“嗯……”女人走到刻着花的棺木旁，“这个女人，她…..在等一个人……”
“啊，前面左拐第一个书架就是了。”店员回答。
“谢谢。”余言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这个孩子………
时间啊………….请你……为这个孩子停留啊………..
为这个孩子再停留片刻吧………
他轻轻地攥住那个美人鱼吊坠，取下这本书。
明央的眼神凝住，他的目光移到余言身上。
“欢迎光临。”书店的店员笑着说。
余言的脸有些红。
“请问，童话书在哪里？”余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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