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他要出去。
他要起来。
要起来。
他伸出使劲伸出手，往上抬，往上探。
似乎手上的东西似乎是往下掉了一些。
可是，终究还是无能为力，他的气力不够。
手无力软下，上面有东西松了些许。
几丝光线又进来了。
在手腕上，隐隐约约地。
余言看过去。
自己手腕上有表，一块表，他记得自己在梦里面见过的表，上面依旧是熟悉的图案，火影忍者，是去寻找十一中学的那个梦，在里面，他记得他遇见了吴宽。
“愿你在天堂安好。”是个男人的声音，好熟悉。
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男人的声音？
来不及深思，一阵剧痛猛地袭来。
“叮咚。”
金属碰撞的声音。
“奇异恩典，如此甘甜，我罪竟得赦免，我曾迷途，而今知返，惶惑而今得见，教我敬畏，神之恩典……….如何能不颂赞………..”
有声音。
是曲子，熟悉的曲子。
熟悉的歌声。
余言挣扎着睁开眼睛。
第一眼入目的便是圣母像，圣洁美丽的圣母像，如同梦里面的惊鸿一瞥，小孩唱诗班身后就是圣母像，只是那个梦里面，他的注意力几乎全在唱诗班和尚暖身上。
“我等矗立依然，蒙此恩典，予我平安，引我终归家园，人生在世，已逾千年，光芒何等耀眼，齐聚吟颂，神之恩典，从今万世流传………..从今万世流传…………”
奇异恩典……..
谁？
谁？
尚暖，不是，不是已经……….
余言眼睛酸涩。
“你醒了？”男人的嗓音低沉，格外的好听。
“谁？”余言朝着声音看去。
“呵呵呵…..”男人轻轻笑了。
看见了！
余言看见了！
那个男人的脸！
余言的恐惧如同炸雷在全身炸开。
他一定哪里见过他！！
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你和余言是什么关系？还是说你还活着，”男人温柔的声音垂下来，他的手上是一把刀，刀上有血，血在一滴一滴地掉落，如同凋落的夕阳，“你身上没有血哦。无论我怎么切开你，你总是会愈合，而且，没有血流出来，啊，你在看什么？我的刀吗？放心，刀上的血不是你的，也，不是和你一起的孩子，是一个叫，咦？你听过这首曲子？呵呵。”
男人看着余言的嘴，看见余言的嘴轻轻动了几下，唇形最后一个动作是尚暖的暖，他顺着念出来：“尚暖……”
“你认识她啊？”男人轻轻地问，声音无比温柔。
“该不会，其实，你是一个不知该去往何处的幽魂？连自己是生还是死都不知晓了，”男人伸出手，抚摸着余言的脸。
男人的脖颈上，十字架一闪一闪。
余言的脸越来越惊恐。
这个男人的声音让他恐惧，无比的恐惧。
“记不起来吗？”男人的气息温柔地铺在余言的脸上。
“说不定忘却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对于你，不若记起来，记起来，对你而言，说不定倒是一件幸事，”男人说着，收回手，在胸前慢慢地画了一个十字，“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我便与你一同入窄门。”
语罢，男人把锁链缓慢地解开，手中的刀却是被紧握。
即便是锁链被解开，余言依旧无法动弹，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浑身僵硬，他眼睁睁地看见圣母像一点一点地升高——不，是他在倒下，一点一点地倒下，圣母像在阳光下圣洁无比，阳光，余言倒在地上，他看见，教堂顶似乎是玻璃的穹顶还是琉璃的材质，紫色的桔梗花在穹顶上盛开，天使在穹顶上飞舞，阳光从上面斜射下来，照亮了圣母面容身躯，如果唱诗班还在这里，照亮的应当也有那群孩子，以及尚暖。
忽地，余言的眼神一凝。
圣母的脸颊上有泪痕。
“为……为什么………..”余言正想说些什么，只觉腹部左侧一痛，他回不了头，看不见自己身体究竟是如何，他唯一察觉地就是自己有些冷，“圣母会，会，哭泣…….”
“你们所惧怕的好像风暴来到，你们的灾难好像狂风降临，苦难艰辛也要降临于你们之中，”男人温柔地抬起余言的头，他温柔地吐息在余言的脸上缠绵，他的唇蠕动了片刻，余言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是渐渐地，男人的声音大了几分：“因此，你们遭遇灾难，我就发笑，你们所惧怕的来到，我就嗤笑。”
余言看见了，他看见自己的身子软下，自己的头被男人抱起，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哦，自己被这个男人，把头砍下来了。
砍下了。
猛地，血色的记忆涌到自己的魂魄。
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
是这个男人！
是他！
自己已经死了！
死在这个男人手里！！
似乎有东西在自己的身上爬着，慢慢地爬，一点一点地爬。
还有东西在咬着自己，痒，疼。
很熟悉。
很沉，身上好沉。
余言想动，浑身都被压着，好沉。
从那几丝光线挪开，余言发现，除了那几丝光线，其他所见皆是黑暗。
湿润的黑暗。
身上还有痒痒的触感。
“去教堂。”老邢的声音有些沙哑。
“去教堂？”王斯脸呆了。
“少废话，上车！”老邢直接踹了王斯一脚。
只是，无论如何，余言都无法动弹。
他想移开视线。
清新，但是有腥味。
那是什么。
“老大！你愁啥！？怎么眼睛红成这样了？！”一个瘦个小矮子抬头瞪着眼睛，瞅着男人血丝密布的眼。
“人来齐了？”老邢看了看周围的人，正好四个。
血色在夕阳下，不断地蔓延，蔓延着，桔梗花上铺满血色，即便是枯萎的花瓣也是异样的诡谲。
余言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花丛里，又不像在花丛里，因为，很沉，身上很沉，他能看见一两朵花，一两多桔梗花，他认得这是桔梗花，没由来的，明明桔梗花的模样似乎已经不是他以前见过的那般模样了。
有股味道。
“诶诶！是不是和以前的那个教堂的案子有关？”王斯被老邢一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脑子里蹦出这个念头。
“混小子，少说话！”老邢扯开门，喊道。
“看到老大了！”王斯把头探出来，看见十一中学树荫下站着一个抽着烟的男人，不过一天，男人的胡渣已经冒出来了。
“老大！！”粗嗓子的声音一下子就闯开。
“嗯？”老邢抬头，双眼血丝多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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