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言停顿了，稍许，他才说着，声音柔和了些许：“谢谢。”说完，他就走了。
还有一节课才放学。
余言一边走，一边把包装盒拆了，里面果然是一块表，火影忍者的周边产品，他看了看，就带上了这块表。
火烧云在天空，还在燃烧。
余言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一个人去个没人的地方呆呆。
他到处晃悠着。
不知道为什么，街道上人来人往，只是，他是独个，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火烧一般。
忽地，有曲调飘过来。
说不出的好听，似乎自己来到了教堂，听见有鸽群飞过。
“奇异恩典，如此甘甜，我罪竟得赦免，我曾迷途，而今知返，惶惑而今得见，教我敬畏，神之恩典……….如何能不颂赞………..”
什么曲子？
余言不自觉地朝着声音处走去。
是一家卖乐器的店。
余言站在门口，直到最后这首曲子结束。
“你喜欢这首曲子？”是男人的声音，如同教堂里让人安心的感觉。
“嗯。”余言点头。
“嗯？想去教堂看看吗？”男人问。
“教堂？”余言这才回头。
这个男人，长得，像极了白色的雪花，柔弱，纤细，洁白……..
他的脖颈上还挂着一条十字架的坠子。
“那里，人多吗？”余言条件性反射问。
“咦？”男人的微笑微微收敛，眼神渐渐浓郁，“几乎没有。没有人。”
“你告诉我地址吧，我有时间自己会去。”余言有些不习惯地拨弄了自己手腕上的表。
男人轻轻笑了，他弯下腰伏在余言耳边，呢喃了几句。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余言说完，就走了。
那个男人目送着余言走远，然后慢慢地走进了那家店。
路上，余言还是一个人，在街上晃晃悠悠地，无论走到哪里，哪里都不是他的归处。
不知归处的人，终究是寻不到去处。
夜渐渐沉了，余言依旧还是在街上晃悠，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只是他的心还是在暗处。
寻不到光亮。
最后，余言走累了，他坐在路旁的椅子上，他隔壁的椅子上，有个人一直在哭，哭得特别大声，似乎是遇见了什么事情，余言坐了些许，就起身，他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他在黑夜里走着，走着，忽地，他想到了白天遇见的那个男人，或许，可以去他说的那个教堂。
余言想了想，有些不习惯，看了看自己的表，九点了。
还有公交车。
他站在公交车站处，等着公交车，那个教堂在这路公交车的终点站。
不一会儿，公交车停下了。
余言走上车，车上只有四个人。
包括他和司机。
他选了最后的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那里只有他一个人，窗外，灯光零零落落地打在余言脸上。
他看不见星星。
在这里，他看不见星星，他只能看见深红色的夜空，已经昏黄的路灯。
莫名地，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寂寥，以及平静。
他看见公交车路过一站又一站，那些站牌处人几乎没有，少的可怜。
到了某一站，车上那两人才下了车。
终于，在夜色愈发浓厚时，到了最后一站，余言起身，走到车门，忽然就听见司机说：“小娃娃，你去那里做什么？我不是多嘴，晚上一个人去这里，怪可怖的。”
“没事。”余言不想多问，直径就下了车。
他在夜路里茕茕独行。
路越来越荒凉了。
他居然看见了厚厚的草甸，草甸尽头，是教堂，没有灯光，可是，似乎是因为荒凉了，没有路灯，没有耀眼的灯在这里，使得星光格外地耀眼，繁星在蓝色天宇上格外澄澈。
有风拂起，草带着星光像波涛一样涌动。
“奇异恩典，如此甘甜，我罪竟得赦免，我曾迷途，而今知返，惶惑而今得见，教我敬畏，神之恩典……….如何能不颂赞………..”
歌声。
是歌声。
和他在那家小店听到的很像，但是这一次，是孩子的声音。
非常的温柔。
孩子们，一群孩子在歌唱。
他继续朝着教堂走去。
歌声一直在回旋。
等到他走到教堂门口时，他惊呆了，巨大的圣母玛利亚沐浴在星光之下，她微笑着，似乎所有的罪孽在她面前都可化解，所有的寂寞在她那都可散去。
只因为，她是最仁慈善良的圣母。
余言慢慢地走进来，手指触摸着腐朽的椅子，慢慢地走到圣母跟前：“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上帝的存在，那么我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要注定回归于天堂，亦或者地狱，我，我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出世，一直在某处该多好，那里想必就是我的归处了…….而不是现在，似乎无处可去，家，那里不是家，只是一个冷漠的盒子，用钱堆砌的盒子。”
余言闭上眼睛，耳边是奇异恩典的旋律。
“.…….”男人从暗处走出，他的身上洒满了星光，如同天使降临。
“如你所愿………”男人闭上眼睛，轻轻地笑了。
“你，喜欢桔梗花吗？”男人声音响起。
“桔梗花？咦？你在这里？”余言看见了男人。
“看看穹顶，”男人笑了，“那就是桔梗花。”
余言闻言，抬头。
星光从穹顶透过，穹顶上有桔梗花的图案，紫色的散发着星光的桔梗花，如同圣母玛利亚一样，他们仿佛是行走在无数废墟之后的希望，他们让废墟上盛开出纤细的花朵，美丽温暖。
猛地，身子一痛。
他只能听见男人问：“美吗？”
他则是说着，就这么落入黑暗：“美。”
再一次醒来，是夕阳，他看见桔梗花在夕阳下盛开摇曳，眼前的桔梗花的花瓣似乎是枯萎了，却是无比的美丽。
“愿上帝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
人来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
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吧,阿门。”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余言努力朝着男人看去，看不见他的脸，最后只能是看见男人脖颈上的十字架在夕阳下闪着银光。
紧接着，他看见男人拿起铲子，把土铲在自己身上，渐渐地，自己再也看不见桔梗花，光芒再也不见。
自己沉入黑暗，沉入黑暗……..
所以………自己，早已经死去了……….
余言习惯性地手一探，就接到了，他仔细看了一下，是一块表，上面有火影忍者的图案：“什么？”
“生日礼物。你不是喜欢火影忍者这玩意儿吗？送你一块表。”刘斐拉开椅子坐下。
“刘斐？”余言回头，面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刘斐想低下头。
“没事，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一走。”余言叹了一口气，坐下来。
“等等！”刘斐突然想到什么。
“什么？”余言还是没有回头。
“接着！”刘斐往余言扔了一个东西。
余言的嘴不自觉地勾起。
他伸出手：“喂？”
“言言，我是妈妈，生日快乐！今天是你生日呀！”是温柔的女声，只是女声有些匆忙。
“嗯？”刘斐盯了余言一会儿，“知道了，帮你掩护，走路小心，别被车撞啊，撞死了，我顶多在你课桌上摆一盆白色雏菊花。”
“嗯，多谢。”余言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呆立着，许久，他的嘴角才蠕动，声音很小，很小，却是往心里深处直接刺过去，像细小的针，最可怕的痛不是轰轰烈烈瞬间的剧痛，而是陆陆续续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乍起的疼：“骗子………”
忽地，桌前撑下一只手，手上是热气腾腾的汗：“余言！你不去打球？怎么还是一个人窝在这里！？”
忽地，手机震动，铃声响起，他嘴一撇，故意将手机摆在一旁，脚倒是在一抖一抖地，等到差不多三十多秒了，他目光才挪到手机上，手机还在震动。
手机上显示地是“她”。
说完，女人就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余言的手机再无振动。
有阳光照射在余言的侧脸，余言不认为刺眼。
“嗯，”即使回答冷淡，但余言脸上的笑意已经憋不住了，唇角已经勾起，“那么，你们回家吗？”
“言言，妈妈知道你现在需要更加努力学习了，所以这一次送你一个小东西，家……..”女人的声音有些迟疑了，余言的嘴角因为女人的迟疑渐渐耸拉，“妈妈和爸爸这一次，就不回家了，钱已经给你打过去了，好好照顾自己。”
同样的黄昏，火烧云烧满了天宇，余言在教室里坐着，格外地闷，他的手机上是那两个人的未接电话。
不过，未接电话只有一次。
对他们而言，打了两次或许就太多了。
阅读枯萎的桔梗花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xs.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