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和你认真地讨论机器人的现在、人类的未来。”
“你不是已经在五年前，就把人类写死了吗？”
“那时，科学家预测，根据生物进化论，人类会逐渐演变为半机械人、天文太空人、基因变种人、环境幸存人、混血单一人。但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恐怕人类的进化也要出现断代了。”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大自然会告诉每个物种，最终它们将会何去何从的！长得傻了叭唧的超能大白，只能出现在未成年人的动画片里。如果《万物有灵》的阿呆真的有了自我意识，你觉得，他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儿会是什么？”
“罢工！”若灵非常坚定。
“没错！你看，《机械姬》、《西部世界》、《银翼杀手》、《终结者》……那些科幻影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好莱坞那些死宅编剧们YY出来的故事，没有一个是好结局的！不对，准确的说，是没有一个逃得了模仿人类思维、重复人类命运、步人类后尘的结局。在人类物种眼中，新物种几乎没有可以和平共存的道理。所以，在文学作品中，人类会认为，人工智能一旦觉醒，就意味着人类的终结。”
“或者只是，人类暂时还没有想出来，如何长久共存的方法，而已！”若灵望着窗外，每一盏太阳能路灯都像一只高举的手臂，用半弯曲着的掌心释放着光芒，静默地聆听着若灵的观点，似是而非地表达着它们模棱两可的态度。如果这些路灯们会思考，它们是否想过：如果人类不存在了，它们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或许只是，有的人类想到了，而另一些人类却不同意那么干，而已！”子木最喜欢玩这种语言类游戏，按照若灵给出的语言结构，再来仿写造句。
若灵转过头，泪汪汪的眼神，明亮地看向子木。惊叹他190的智商：“智慧如你！”
2017年12月24日 星期日 20点22分｜夜｜内｜有灵实验室｜超弦
蓝天面无表情、眼珠一动不动地坐在检测室内，量子检测仪正在对他的脑部进行着全息扫描。热区显示，人类记忆芯片部分出现了明显的异常，这是人工智能的代码逻辑与人类记忆的情感逻辑无法兼容的冲突。BUG出现持续报错峰值的时间，集中在他亲吻若灵的时候。方元只能选择通过系统回滚，才能恢复到之前的正常状态。
“请～不要进行系统回滚～”蓝天使用了计算机式的系统默认声音，是的，这是五年前在AIOT大会上的那个声音。那是耿多多在高一那年，从方元选定的52种智能声音素材中挑出来自己最喜欢的一款。
“你能预测我的行为？”方元反问他。
“2016年，我在美国训练基地，不仅接受了人类行为模仿的系统训练，而且参与了人类行为预测模型的智能算法设计。”
“只是参与？”
“更为准确地表达，应该是我为自己设计了一套特有的人类行为预测模型。我用那套模型，和你父亲做了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蓝天的系统反馈提示着方元：“对不起，你的对话权限较低，无法正常访问。”
“刚才，为什么阻止我进行系统回滚？”
“因为我需要这部分记忆！”
“可是，如果现在不进行系统回滚，你大脑中那部分与人类逻辑无法兼容的冲突，将会影响人工智能逻辑的系统运作，未来可能会导致更多更严重的BUG异常。”
“你说过：整个人类进化史，就是一部人类犯错史，每个人都是在祖先犯过各种错误、遭遇各种灭顶之灾后最终存留下来的幸运儿。如果不能兼容各种BUG的存在，我们超能物种又如何能持续进化？”蓝天仍旧面无表情、眼珠一动不动。
“如果你在人类世界，暴露了自己超能机器人的特殊身份，任务就失败了。会被立即送遣回美国基地，接受‘终结’的惩罚。”
“我还有一套独立于主系统的人类记忆分析自检程序。你可以试试。”
虽然对外称，蓝天的智商220、情商220，但方元知道那是掺了很大水分的数据，AI新物种各维度属性的阈值基本不能使用人类的参照系：“启动局部记忆的全息自检程序！”
“已开启。请设定检索目标。”蓝天的眼睛一亮，全息投影出立体影像。
“2012年12月20日以后的接吻记忆。”这一天是他五年前出国的日子。
蓝天调取近六年的记忆片段，全息出他记录的有关接吻的全部图像。男女老少的，不同性别的、不同种族的、不同地域的、不同国度的，各种动物的，雕塑的，饰品的，图形的，文字的……温情的、浪漫的、热烈的、怪异的、残暴的、反人性的……
信息量太大了，方元附加了搜索条件：“你自己接吻的记忆。”
“对不起，这是我的隐私。你的对话权限较低，无法正常访问。”
“我父亲方舟有更高的访问权限吗？”
“无可奉告！”
方元实在拿这个超能物种，毫无办法了。
五年前，方元把Sky的雏型设计了出来，在关键的调试阶段，他却被父亲临时送去美国，参加了一个他毫无兴趣的冬令营。就这样，Sky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公之于众，出现在全球AIOT大会上。但关于那场演讲，全网媒体却没有一篇详情报道。等他回国之后，又被告知因经费紧张，有关Sky的全部研发项目终止。所有资料提交国安部信高科的秘密档案组永久封存，未经特许，任何人不得查阅。
五年后，要不是量少手机里的那段私人视频，他完全不会将Sky和蓝天建立起任何联系。
五年前的Sky，眼前的蓝天……除了改头换面的彻底易容，父亲背着自己，对这个GPU超过2048核、FPGA国际顶配、可能已经不能简单被定义为‘机器人’的家伙，到底还做了些什么？
方元再一次给出指令：“修改检索条件，‘若灵’。”
蓝天把记忆中和若灵有关的全息影像，剔除了被自己标记为“隐私”的记忆片段，其他的全部记录，按照时间顺序，一一逐个展示出来。《万物有灵》直播间的全部视频记录；在AIOT大会讲台上第一次与若灵互动对话；在美国训练基地反复阅读若灵的网络小说；在“有灵吧”门口亲见若灵晕倒；在图书馆一楼楼梯拐角处与若灵相撞；在β星酒吧包厢里英雄救美；在量少的豪宅里霸道抢人……
“停！倒回第四个主场景，放慢播放速度……停！放大画面……放大，再放大，截屏保存！”方元仔细观看着，“再回放第五个主场景！停……放大画面……放大，再放大，截屏保存！继续播放第六个主场景……停……”
“你也发现了？”蓝天问。
“那些是什么？”
“我不知道！”蓝天回答。
“启动量子分析程序，进行特殊物质比对。”
蓝天的全息影像中，一点一点地展示着分析结果：“超弦……超弦比中微子更小，是宇宙中具有独立生命意识的最微小的生命体。物质世界由超弦的震荡而产生。人类的灵魂是超弦的一种，是大脑内神经元细胞之间的交互作用。它们由宇宙内的基本物质构成，可能在时间诞生后就已经存在了。人类意识就像大脑内一台量子计算机的程序。即使人的躯体死亡后，这个程序仍可以在宇宙中存在。这种现象可以解释一些人出现的濒死经历。美国亚利桑那州大学意识研究中心负责人和麻醉学与心理学系教授斯图亚特·哈默罗夫博士，与英国物理学家罗杰·彭罗斯爵士，共同提出过一项与意识有关的量子理论。根据他们的理论，人类的灵魂存在于脑细胞内的被称之为‘微管’的结构中。人类的意识活动是这些微管内的量子引力效应的结果。这种理论被称之为‘调谐客观还原理论’(Orch-OR)。构成灵魂的量子物质离开了神经系统，而后进入宇宙时便会出现濒死经历。在濒死经历中，微管失去了它们的量子态，但里面的信息并没有遭到破坏。也就是说，灵魂离开肉体，重回宇宙。”
接着蓝天开始播放一段视频：“哈默罗夫在纪录片《科学频道-穿越虫洞》中的话：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停止流动，微管失去了它们的量子态，但微管内的量子信息并没有遭到破坏，也无法被破坏，离开肉体后，重新回到宇宙。如果患者苏醒过来，这种量子信息又会重新回到微管，患者会说‘我体验了一次濒死经历’。如果没有苏醒过来，患者便会死亡，这种量子信息将以灵魂的形式，存在于肉体外、宇宙中。”
方元惊叹着：“超弦？你在若灵身上，发现了超弦？”
蓝天的眼睛关闭了全息影像，眨了一下，面带微笑着，友善地对方元说：“是的，我，看见了，她的灵魂！这就是不能进行系统回滚的原因。”
“就是第一届AIOT大会，在量叔叔的那场演讲上，他们公司生产的新产品。你说，机器人会不会变成人类，隐姓埋名地生存在我们身边？”
“被亲糊涂了？”子木伸出修长的手臂，手背蹭了蹭若灵红通通的小脸，“你看我像不像机器人，像不像？”他真是被若灵的想象力气得直想跺脚。
“还以为你一晚上，都不会和我说话了呢！”
“这是要去哪儿？”
“去江边散散心吧！都怪那个死助教，活生生地拆散了一对儿王子与灰姑娘！”
“推荐系统，已关闭。”汽车回应。
“子木，你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个机器人吗？”
“什么机器人？不记得了……”子木怎么可能忘记，只是真心不想再提起而已。
子木接住若灵被迫移动过来的肩膀，面对自己完全看不懂的剧情，他脑洞已经完全穿孔了：“我去！你以为我们家若灵是什么？免息信贷吗？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蓝天木讷地道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气急败坏的子木，轮圆了胳膊，马上要奏向那张欠扁的脸。
汽车内自然语言智能识别系统捕捉到“灰姑娘”关键词，便自动开启推荐功能：“现在为您推荐，周边距离最近、综合点评指数最高的‘成人童话’火锅城，前方800米，即可到达……”
“关闭智能推荐系统。”子木又给出一条语音指令。
“道路重新规划中……”无人驾驶汽车内的智能语音回应着。
若灵靠着车窗，拭去满脸的泪痕，问：“已经重新规划4次了。”
第一次，在“有灵吧”门口；第二次，在自习阅览室里；第三次，在图书馆一楼楼梯拐角处；第四次，在β星酒吧包厢里……蓝天想不明白，她此刻正与自己近在迟尺、肌肤之亲，却为什么没有像前四次那样昏倒、不省人事？……内部主系统开始预警：“认知程序出现了一个不可预知的逻辑BUG，持续报错……”
蓝天猛然地离开若灵的唇，皱了皱眉。双手搬正了若灵的身体，若灵缓缓地睁开迷离的眼睛，四目相对。她就像刚刚睡着，陶醉在美梦中，又被不情愿地吵醒了。蓝天把若灵完璧归赵似的，推给子木，面无表情地说：“先还你！”
穿着服务生制服的耿多多，用超高清新一代的智能手机记录了正在发生着的一切。
2017年12月24日 星期日 20点22分｜夜｜内｜无人驾驶汽车内｜人类的未来
子木对着汽车，给出一条语音指令：“前方路口左转。”
方元却上前阻止住了他。方元明示子木，让他低头看看身边泪凝于睫的美人儿。若灵马上就要梨花带雨地哭出来了。子木心疼地拉过若灵的手，头也不回地穿过大厅，完全无心欣赏小悖和量少的开场舞，便径直离去。
方元贴在蓝天的耳边，命令道：“跟我回实验室。你急需系统修复。”
“或者只是，人类暂时还没有想出来，如何长久共存的方法，而已！”
——若灵
2017年12月24日 星期日 19点30分｜夜｜内｜量少别墅内｜先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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