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苏折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让我摸一摸不行吗?你师弟我又不是断袖。”玄衣仙人撅了噘嘴。
“玄朔。”
被唤作玄朔的仙人愣了愣,旋即道“干嘛啊,突然叫我名字,搞得我心惊胆战的。”
“……”
玄朔皱了皱眉,抬头望向天空“不知还能太平的了几日。”
“正好,是该改朝换代了。”清风微微撩起苏折的几缕银发,露出额间的淡白光点“不妨,在新朝建立之初让安乐出去,反正也没几天了。”
“师兄你还真是黑良心。”玄朔轻轻一跃,翻身出了亭子,旋即道“新朝建立伊始定有大动乱,安乐若是遇人不淑可怎么办?”
苏折起身,看向亭外的玄朔,淡淡道“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苏折狡黠地笑笑“只是窥探了天机小会儿。”旋即将食指抵在唇上“嘘……天机不可泄露。”
“切——当年师父让我俩历练时,人们好歹还称我俩为‘黑白无常’,我看是‘黑白颠倒’才对。”
苏折摇了摇手中的白玉杯“我可不敢抢黑白无常的名号,但这‘黑白颠倒’还真不错。”
玄朔一股脑躺在亭边的青石上,侧过身子面向苏折,单手撑着脑袋,另一手向苏折招了招手“嘿,小侄女儿~”
苏折扭头,满面春风地对着身后的人儿道“是乐儿啊。”
来人一袭白衣,和他父亲生的极像,甚至连额间一淡白光点都生的一模一样。
若是常人,对着安乐这么一张臭脸,难免让人心生厌恶。但她却生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但安乐的眸子比苏折的要淡许多。
因为,安乐不笑,是命中注定。
而苏折却是迫不得已。
苏折被迫和她的生命系在一起。
额间的光点,名曰‘同死’。
如其名,一人死,另一人也必死。
安乐对他俩欠身施礼“父亲,师叔。”
苏折招了招手,示意她来坐下。
“诶,小侄女儿你好歹笑笑啊,别学你爹,应当学我。”玄朔又一个跃身入了亭子,冲着安乐咧开嘴。
夸大五倍不止的笑容。
“乐儿你别听你师叔的。”苏折笑眯眯的推开玄朔的脸,旋即搂着玄朔的脖子背对着安乐,伏到他的耳边,故意加快语速道“你叫她来的?都说了该教她的不是我们。这么多年来你都是如此,腻不腻啊。”
旋即站起来整理好仪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看向安乐。
整个过程不及十秒钟。
“你想出去么?”
“听父亲的。”
“好。”苏折走出亭子,背对着安乐,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
他是知道的,玄朔也知,安乐这一去,多半是很难回来。
要么生,留于红尘。
要么死,永世不见。
苏折走到安乐背后,用中指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额间的‘同死’,摇了摇头。
愈来愈明显了呢,果然还是不能窥探过多天命。
玄朔重新坐到石凳上,背对着苏折揉了揉微微发疼的脸,像个小怨妇般喃喃道“真是女儿奴!翻脸比翻书还快,怎么一到我这儿就……说好的同门情谊呢?!真是……下手也没个轻重……”旋即对他俩的背影喊道“侄女儿你记得去你父亲的‘藏娇屋’挑件法器神器啥的,单有佩剑可不够啊,人心险恶,大道难行啊……啊喂!”玄朔颇为不满地撅了噘嘴“别人都是起什么,什么‘藏宝阁’的,非要起什么‘藏娇屋’,喊出来还真是有辱身份……”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望望脚下“也不知道土地老儿听见没有……”
藏娇屋
苏折也算是半个藏宝爱好者了,千年前的浩劫导致不少神器落至人间。
他刚开始也只是因为能力原因喜欢窥探天机,天机窥探的多了,也就知道哪些宝物以及法器神器什么的在人间何处,所以便……悄悄的找来藏着……
只见安乐定定地望着置于中间的一个透明的水晶盒子出神。
而苏折倒是新鲜极了,即使安乐是他女儿,但第一次看她这样的神情还是为她挑选佩剑。
她喜欢的东西。
从来没有能够顺利‘活下来’的。
她是被诅咒过的。
苏折对安乐笑笑,示意她过去拿。
为什么苏折不去。
因为这东西认主儿!
实则这里的每一件神器都认主,就连苏折也只能间接触碰他们。说是收藏,只不过是暂时寄存在这里。
安乐缓步走去,打开盒子。
空的。
她看见的。
他看不见的。
窜入了安乐的眉心。
没了。
只是安乐手中的‘厌世’微微泛光,剑首竟无端端生出白色流苏剑穗,悬有两只银白玲珑铃,分别雕有不同纹路。极好看的,却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手笔,想必也并非凡人所造。
不是因为安乐是这东西前世抑或前前世的主人。
只不过是这玩意儿还没定过契,谁第一个碰到它谁就是主人。
当年的苏折,张扬又轻狂,自然是窥看过这玩意儿的命理,即使他看不见,但心中还是明了自己不可成为它的主人。
苏折笑笑“取个名字吧。”
安乐扭头,皱了皱眉,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眉心,半晌才吐出两个字“不……知?”
“‘不知’?它告诉你的?”
“不……我起的。”
苏折望向她的眸子,是极好看的。
却平静如水,死水。
“花言巧语。”素衣仙人摆好棋子,拍开玄衣仙人伸过来的手。
实则他俩的容貌不分伯仲。
“总有人要教她识那些,但不是我们。”
玄衣仙人砸了咂舌,坐了回去。
“你乱了棋局。”
“都一把年纪了,让让我呗。”
“你不也是。”
玄衣仙人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可师兄你的容貌仍是惊为天人。”
雾霭愈浓,却见有若隐若现的人影从山脚青石路一步步走上山顶小亭,他走得很慢,许是被这乱花迷了眼。
只见他微微颔首,却又缓缓低头,拾起一朵樱花放入手心,任风将它吹落,摇了摇头。
的确,花也有归期,终是无可奈何。
“诶嘿。”
“我本要赢。”
素衣仙人笑道“无妨,不招道士便可。”
“诶,我说师兄。”玄衣仙人凑到素衣仙人面前,单手拖着下巴“你啥都教她了,却好像啥也没教,我这小侄女儿出了青丘后可咋办呐。”
路边植樱,此时正值槐序中旬,落英缤纷,将天空染成绯色。
亭边有一湖,清澈见底,名曰‘静心’,时不时有几瓣樱花落入湖心,圈起层层涟漪。
亭中时不时传出阵阵爽朗的笑声,似是二人正在对弈谈笑,谈到什么有趣的地方,便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雾霭渐渐向两旁散去,这才露出全貌。
仙鹤在亭外轻啄羽毛,玄衣仙人笑笑,为素衣仙人身前的白玉杯斟满酒,缓缓道“安乐这招妖的体质,若是招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旋即话锋一转“你真要让她出青丘?”
小亭另一边,有人乘鹤入了亭中,不,应是天上仙。
二人好像事先约好般,在亭中石桌前,相对而坐。
清晨
浮岚微动,遮住山顶一座六角玲珑亭。
青石板路,从山脚挨个挨个铺到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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