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哈哈，我们江南的房屋啊，都是这样，到真是不如北方那样气派。”
“嗨~精致嘛！”梁言之哈哈一笑。
顾清渊引着梁言之进了门，穿过了两进院落，见一妇人被丫鬟携着站在院中。顾清渊迎上去：“夫人。”
顾太太微微一笑：“路上辛苦了，二妹他们如何？”
“二小姐挺好，小外甥也好，得了空说要回来看看你。”顾清渊扶过她的手：“怎么站在这里，夜里凉。”
“不碍事。”顾太太看向梁言之：“这位是？”
“啊，这位是梁少尉，从奉天来的，来这里游玩。”
“你好啊，顾太太。”梁言之摘下军帽：“打扰了啊，没带个什么见面礼就跑来了，见谅见谅。”
“梁少尉，真是少年英才。”顾太太掩面笑了：“快些进去吧，饭菜都快凉了。”
饭桌上，梁言之大口扒着饭菜，吸溜了一阵，见顾清渊和顾太太在无意的看他，又不好意思的慢慢吃起来：“嘿嘿，别见怪，我就一粗人，在军队里习惯了。不过，你们这里的菜真好吃，就是有点甜。”
“多吃点，饿坏了吧？”顾太太一脸慈爱的看着他：“梁少尉看着真秀气，不像是粗人。”
“啊，我打小就这么被说的。”梁言之夹了一口肉塞进嘴里，嘟嚷道：“不过，没人敢欺负我，我打架老厉害了！”
“要不怎么年纪轻轻就是少尉了呢！”顾清渊说。
“那可不！叫别人也不敢当少尉啊！谁敢当我揍他呗！哈哈哈哈！”梁言之乐的哈哈大笑，笑了一阵，见夫妇两一脸尴尬，合上嘴又说：“我也不是随便打人，是吧，上战场，杀敌人。”
“少尉上过战场了？”顾清渊问道。
“还没呢！早憋着一股劲了，天天搁那打靶子打猎，手痒！”梁言之说着，叹了一口气：“我爹说我还小，不叫我去，他啊，就是怕我死了！哈哈哈！”
“你这孩子，不许说死！”顾太太皱着眉说道：“不吉利的。”
“啊。。。”梁言之一愣，傻笑了一下：“不说了不说了，吃饭。”
顾清渊拽了拽顾太太的衣服，顾太太叹了一口气，继续吃饭。
晚饭后，顾清渊引梁言之去客房歇息。梁言之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着，对着正在铺床的顾清渊问道：“顾太太这是生气了？”
“她是心疼你吧。”顾清渊说道：“您别见怪，夫人身子弱，我们一直没有孩子，怕是，把你当自己孩子了。”
“顾太太真是心善啊！我发现吧，你们夫妻两真是像，都是这么。。。文文弱弱的。”梁言之挠挠头：“这不是这么个词？我没怎么读过书，我不会说话。”
“哈哈，无妨。”顾清渊转过头来：“我和我夫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同里人，年少就相识了，算起来也是青梅竹马吧。她们家家大业大，找个门当户对的不难。我夫人身子弱，我们成亲前些年，她差点没过来。岳父招了我做上门女婿，一是觉得我家老实本分她女儿也有个归宿，二是觉得以他的家业来说，也能名正言顺的帮我家。”
“上门女婿？你不憋屈啊？”
“我们这样的小镇子，不在乎这个。况且，岳父助我考学，又让我回来教书，我已很感激了。”顾清渊笑笑：“我夫人真的待我很好，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真好！”梁言之看着他，低下头去：“我都不知道我娘是谁，其他姨太太都说我娘是窑子里出来的，都嫌弃我，可惜啊，她们都生不出儿子，我爹啊，宝贝着我呢！”
“少尉。。。”顾清渊不由自主的摸上他的头：“都过去了。”
梁言之愣愣的看着他，顾清渊回过神来，正要抽手，梁言之抓住他的手腕，他轻轻闭上眼睛，任顾清渊的手搭在自己的头上，悠悠的说道：“就这样，一会就好。”
顾清渊看着他垂下的头，觉得这时候，他才像是一个孩子，一个受了委屈的孤独的孩子。怕是在他的心底，已经憋了很久了吧。
梁言之缓缓松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行吧，明天带我四处逛逛呗！”
“好。”顾清渊笑笑，转身出了门。
顾清渊笑笑：“哈哈，少尉不必客气，就当自己家就好。”
说着，车子停下了。梁言之下了车，抬头看了看那门，问道：“你家大门？”
梁言之从盥洗室出来，突然问道：“哎？顾先生，你啥时候回你那。。什么镇？”
“啊，我下午去参加青年会的活动，晚饭就要走了。”
“行啊，带上我呗！”梁言之说道。
窗外，正是车水马龙的大马路，叮叮当当的电车，急匆匆的人们，高高低低的广告牌子。梁言之盯着看了许久，缓缓开口：“果然是晚上好看哪！”
一路上梁言之呼呼大睡，直到被颠簸醒了，见窗外已是漆黑一片了，顾清渊回过头来：“少尉，你再忍忍，就快到了，这里都是石头路，不太好走。”
梁言之伸伸懒腰，坐直了腰，把颠掉地上的军帽捡起来带上，一拍脑袋：“我是不是忘记带点什么，那什么见面礼了？”
“昨晚少尉在江边睡着了，我就给背回来了。”
“一帮没良心的，把我一人撂那！”梁言之按按太阳穴：“那啥，麻烦你了哈！”
“举手之劳。”
顾清渊一愣：“这，您属下又要找不到您了。”
“管他们呢！”梁言之裹了毛巾擦擦头发，一把拽开窗帘：“上海玩腻了，去你家看看！”
“见笑，我也不会什么交际之言。”顾清渊从橱子里拿出一件浴袍又递给他：“少尉去洗漱一下吧。我昨天给汇中的前台留了条子，说不定一会您属下就会找来了。”
“嗯，我猜啊，他们几个醉的找不到北了！”梁言之披上浴袍，就去了盥洗室，顾清渊趁空去催门房。
“少尉，酒还没醒吧！”顾清渊笑笑：“我叫门房去煮茶了，一会就好。”
“哦。”梁言之撑着坐起来：“我咋在这里啊？我那帮人呢？”
“哦，没事，大男人怕啥！”梁言之嘿嘿一笑：“我是觉得我怎么说也是个少尉，脸都丢完了。搁江边睡蒙了，还给顾先生添麻烦了。”
“无碍无碍，少尉若是在江边冻坏了，怕也是不好。”顾清渊到了一杯水递给他：“先喝点吧。”
“哈哈，顾先生啊，你一直这么笑嘻嘻的啊？”梁言之端过杯子打趣道。
“那。。我。裤衩呢？”梁言之不自在的挠挠头。
“哦，昨晚少尉吐得太厉害，衣服我就叫门房拿去洗了，一会就送来。”顾清渊笑笑：“少尉觉得不便，我先出去。”
梁言之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眯起眼睛，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吊灯，又闭上眼睛，懒洋洋的喊道：“副官！”没有人应，他又睁开眼睛，看向门口接着喊：“副官！死哪去了？”
盥洗室的门打开了，顾清渊急匆匆走出来，见他在床上半睁着眼睛，连忙说：“梁少尉，你醒了啊？”
“嗯？”梁言之眯了眯眼睛，盯着他老半天然后躺下去说道：“是你啊！什么，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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