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本来就是这样。过程本来就很重要。你想想，迟早有一天，宇宙也会毁灭的，人类总要灭亡的，所以其实，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得到一个美好的结局，其实没有太大意思，只是在追求空中楼阁罢了。”
我：
“嗯。我觉得在这方面，我们的想法还差不多。再说说你刚才提到的改变硬件的事吧。”
她：
“其实我拿闭上一只眼睛看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比喻。你想想，人只有有两只眼睛，才能够有立体的视觉，知道一个物体的距离。人只有两只耳朵，才能够辨别声音的方位，那么，如果人有两个大脑的话，那么，他们感受到的这个世界，又会是什么样的？”
我：
“这……这就很难想象了，哈哈。”
她：
“我觉得，如果人能够有两个大脑，像有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样来感受这个世界的话，就可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知方式了。我称这种感知世界的方式，叫‘立体思维’。你想想，两只眼睛看到的世界是立体的，那么，两个大脑感受到的这个世界，也可能是立体的。”
我：
“可是思想怎么立体呢？”
她：
“立体只是一个比喻，其实我的意思是，达到比原来更高层次。假设你原来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是平面的，那么有两个大脑以后，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就是立体了，也就是高了一个维度了。”
我：
“立体思维……这个说法倒是挺新奇的。不过，想要想象，就太难了。现实世界里，谁都没有两个脑袋，对吧？”
她：
“不，现实世界也有例子啊。比如，连体婴儿，或者说，连体婴儿里的双头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
“这我倒是还没有亲眼见到过。”
她：
“这就比较遗憾了，我来找你，其实就是想查阅一些比较有趣的大脑疾病的例子，看来我是得不到了。不过，对于，双头人，我以前倒也是有些研究。”
我：
“什么样的研究呢？”
她：
“这么说吧，一般人都知道双头人。但是，其实很多人对双头人的了解，是非常的肤浅的。”
我：
“肤浅？肤浅在哪里？”
她：
“其实，双头人分四种情况。第一种，是只有一个头能控制身体，另一个头有思想却不能控制身体，就是多了一个头在身体上存活，就像多了一条胳膊，一条大腿一样。第二种，是两个头可以同时控制身体，所以两个头就得进行协商了，到底由哪个头来控制身体呢？就像两个人被捆绑在了一起，要么我背着你走，要么你背着我走。第三种，是两个头同时控制身体，这种难度就很大了，这需要两个头非常默契配合才行，两个人同时给身体发送相同的指令时倒还好，但是如果发送的指令是冲突的，那么这个身体就不单单是打架那么简单了，可能身体器官都会出问题。第四种呢，是我最喜欢的，这种情况下，两个头的思想是连接的，就像一个头里面有两对大脑一样，可以同时思考问题。试想一下你自己脑袋里有两对大脑，或者想象一下心灵感应。”
我：
“这么看来，你说的立体思维，就是第四种情况了。”
她：
“对，就是第四种情况。我说的就是两个人的思想连接的情况。这种时候，人脑会怎么样运作呢？我是非常好奇的。当然，我肯定没有办法体会那种感觉，就只能去猜想了。我觉得，如果一个人有了两个大脑，或者同时两种思想，就可以更加清晰地认识这个世界了。”
我：
“更清晰地认识这个世界？”
她：
“比如说，量子力学领域，有著名的波粒二象性吧？光到底是波呢，还是粒子呢，一直都存在争论。人们很难想象光既是波又是粒子的状态。但是，如果一个人同时有两个大脑，两种思想的话，就可以想象了，只要一个想波，一个想着粒子，组合起来自然就形成了一个关于光的全貌了。其实啊，限制了我们的认知的，是我们大脑的硬件。现代人啊，想要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提升自己的认知，就必须从硬件层面，改造我们的大脑了。”
我：
“这个想法倒是很新颖了。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你是怎么有这样的奇思妙想的？”
她：
“其实也不算什么奇思妙想。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的角度。我们对这个世界形成了某种固定的思维，只是因为我们的硬件限制了我们而已。其实啊，我有时候还觉得，那些精神分裂的人，就像是双头人一样，只是以另外一种硬件的形式，在观察着这个世界。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们所看到的世界。想想看，你一辈子也就那么几十年，看到的这个世界如果一直都是跟你小时候一样，那么固定，那么死板，多无趣啊，是吧？”
对于她的话，我表示了几分的赞同。她并不是患者，她只是一个来我这里取材的人。但是，我觉得，她的思想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口。
雅斯贝尔斯说：“存在就是统摄。”
只取其字面意思，我们想要了解一个事物的全貌，是否，该先将我们的认知硬件，给统摄起来呢？
我：
“你后面关于过程的重要性的想法，我倒是挺赞同的。”
“还是可以的。虽然没有两只眼睛那么清晰。”
她：
“那是因为你的经验在作祟。你对这个地方很熟了，所以哪怕你闭上一只眼睛，也可以根据你的经验来判断前方的一个人或者一个物体和你之间的大致距离。但是如果你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闭上一只眼睛的话，你就很有可能没法判断那个物体离你到底有多远。是五米，还是十米？有的时候，我就会尝试闭着一只眼睛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看，有的时候，就会走着走着，不小心就撞到了前面的一个路灯，或者把一张桌子给撞翻了。”
她：
“那倒不是，纯粹是因为好玩，想要有一种新的体验罢了。这个世界上不是做什么事都有很清晰的目的性的，有的时候，纯粹是为了过程的有趣罢了。男人和女人上床，是为了生孩子的目的还是为了过程的快感？我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后者吧？生孩子只是一个附带的结果而已。”
很简单的一个比喻，但是她的话，却是真的把我给打动了。至少，我赞同她说的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注重的是过程而未必是结果这句话。如果每件事都只是为了过程而去，那么，就没有人懂得欣赏过程的美丽了。
她笑了：
“但是，你那所谓的世界观的改变，仅仅只是思想层面的，却还不是感受层面的。打个比方吧，就像电脑的软件和硬件，你过去的思想的改变，仅仅只是软件层面的而已，但是我这次说的，却是硬件层面的。”
我好奇地问道：“那么，硬件层面的变化是什么样的呢？”
我：
“你为什么这么做呢？只是想锻炼你的能力吗？”
“那我就举个例子吧。如果你闭上一只眼睛，你能够判断我离你多远吗？”
我特地闭上了一只眼睛看着她，然后道：
我笑着说：
“这些年来，我的世界观已经不知道改了多少次了。我都已经觉得自己快混乱了。”
我：
“能举个例子吗？”
她：
她：
“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体验了，就像你不是青蛙，你就不会知道一只青蛙的感受是什么样的，如果你没有在硬件层面进行修改，你就不知道大脑硬件改变之后的那种体验。”
她：
“喂，你有想过另外一种思考这个世界的方式吗？”
她以前是研究中国哲学的，她懂先秦子学、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宋明理学，同时，她还懂的一些易术算卦，观人五官和掌纹断人命运的知识，虽然我一向不信这些东西，但是有时候，听别人讲这些东西，作为一种娱乐，倒也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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