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武林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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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潮升缓缓放开怀中美人,重新握起长剑,随手一翻,长剑横陈在前。苏潮升细细从左到右打量一番,缓缓道:“你知道此剑吗?”

    美人温柔一笑,细语道:“江湖之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老爷凭着长剑‘逝水’折服天下英豪,才一举成就不世基业。”

    苏潮升道:“这五年来,‘逝水’只能终日饮酒,我可以感觉的到,‘逝水’如今太寂寞了。”

    美人笑言道:“老爷如今贵为武林盟主,这天下英豪如今又有哪个是老爷敌手,如何会自寻死路,这不正说明老爷的厉害嘛。”

    苏潮升沉声道:“你错了。”

    美人奇道:“我错了?老爷说我如何错了?”最后一句话,似含几分撒娇之意。

    苏潮升道:“这武林有南北之分,而我这武林盟主龟缩在南方,难免名不副实。”

    美人娇笑道:“老爷若想,这又有何难。”

    苏潮升闻言爽朗一笑道:“这五年来,我将武林俗务尽交他人处理,空出时间,日日精修,是以武学得以更进一步。五年间,更是做了诸多布置,如今的南方武林方可成为铁板一块,唯有如此,才可北进。”

    美人道:“老爷当真深谋远虑,定可马到成功。”

    苏潮升道:“借夫人吉言。”说着挽个剑花,眸间精光乍现。豪言道:“‘逝水’自我一十八岁相伴,数十年来从未负我,而今我岂可负‘逝水’。名剑自当饮血。”

    美人道:“老爷豪迈。”

    苏潮升长啸一声,直透“烟雨楼”而出,绵长不绝。而后道:“男儿在世,当有朋,更当有敌。苏潮升可无朋,却不可无敌。”如此男儿豪气如何化解,唯有女儿温柔了。

    翌日,议事厅,苏潮升上首高坐,靠着椅背,脑袋微仰,双眼微眯,神情放松,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小心翼翼寻座位正襟危坐,无人敢说话,皆是面色肃穆,待众人齐落座。苏潮升伸手扶额缓缓道:“吾儿死了。”众人闻言一阵疑惑,相互看看,皆是不语。

    苏潮升身体前倾,双目缓缓睁开,慢慢环视众人,眼睛不眨,一字一顿道:“吾儿死了。”众人正自惊疑不定,见一着白袍的儒雅青年迈步进来,先在场众人施礼道:“海平见过诸位叔伯。”众人也是抱拳还礼,此子正是苏潮升长子苏海平,年少聪颖、谦恭有礼,近年来盟中许多事也是苏海平来处理。苏海平处事公正、不借身份欺压与人,也多向长辈虚心请教,与在座众人均是打过交道,颇得在座诸位欣赏。是以闻听苏潮升言语,众人首先先想到的便是苏海平,是故惊疑。

    苏海平面色悲痛道:“诸位叔伯,是我的三弟苏文在北方丰州不幸遇难,被人斩于刀下,而且、”说到此处,上前跪倒在苏潮升身前,泣道:“二娘闻听三弟噩耗,悲伤难抑,不惜以死明志,趁人不备,于房内悬梁自尽,留血书明志,恳请父亲北上为三弟报仇。”说着跪挪上前,自怀中摸出一卷白色锦绸,低头双手捧于头上。

    苏潮升面色沉重,伸手接过,双手一展,但见锦绸边缘参差不齐,似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血色透出背面,上书:妾愿以死明志,恳请老爷北上。苏潮升看罢攥作一团,扼腕叹息道:“秋霜啊秋霜,你这是何苦,何苦来哉。”

    苏潮升左面下首上位一虎目大汉,站起阔步向前,撩衣摆单膝跪地,沉声道:“宋虎城请令,随盟主北上,踏平武林,报仇雪恨。”

    与宋虎城对坐的乃是一中年蓄须儒生,亦是整理衣襟离座上前,提起衣摆,单膝跪下,言语顿挫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风不可长,阎玉请令,随盟主北上,讨还公道。”

    阎玉声落,其余在场众人,皆是离座跪地,齐声道:“愿随盟主北上,讨还公道。”

    苏潮升眉间微皱,缓缓起身,负手走到众人中间,目视厅外道:“我息剑五载,‘逝水’五年来只饮得酒,未尝血,江湖人莫不是忘了‘逝水’之名?既然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就向北走一遭,看看北方有哪些英豪。”说着,苏潮升缓缓转身,低语道:“阎玉。”

    阎玉沉声道:“阎玉在。”

    苏潮升缓缓走到阎玉跟前蹲下,道:“低着头干什么?抬起来。”阎玉闻言抬头,苏潮升脖颈微向前倾,眯眼道:“这五年你可杀得人?”

    阎玉轻笑道:“不多,每月一两个。”

    苏潮升大笑起身,道:“好、好。既如此,你就莫要在自己的地盘上作威作福,即可启程,带人北上,当先开路,剑指丰州,去罢。”

    阎玉恭敬道:“阎玉领命。”说着站起,转身就要离开。

    一旁跪坐的苏海平忙道:“阎叔叔请慢。”说着,苏海平又向苏潮升行礼道:“孩儿请令,愿随阎叔叔先行北上,望父亲恩准。”

    苏潮升沉吟一下,缓缓道:“此行凶险,你要想清楚。”

    苏海平以头触地道:“孩儿愿往。”

    苏潮升道:“此事既然交由你阎叔叔,便全然由你阎叔叔做主,能不能北上,你自行去请,我无异议,去吧。”

    苏海平道:“孩儿谢过父亲。”言语间难掩兴奋,而后随阎玉离开。

    苏潮升面向众人,道:“都起来吧。”众人应声站立。苏潮升一一看过众人,缓缓道:“我苏潮升与堂上诸位相识日久,能有今日之局面,堂上诸位皆是功不可没。世人目光短浅,只见我等此刻光辉,殊不知你我能走到今日有多么不易。”说着语声一顿,面色凄厉道:“今日,在地下的兄弟远比在堂上的多,一路行来,我们历经艰苦,终日拼杀,不断有人倒下。这里面有我们的父母、兄弟,甚或妻儿。”

    苏潮升低头不语,来回踱两步,忽的站定,侧目厉声道:“五年之前,众兄弟举荐我坐武林盟主,便是在这议事厅,我曾言,这份荣耀是属于堂上诸位的,是属于一路倒下的兄弟的,我们受苦受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苦尽甘来的时候到了。”

    苏潮升慢慢转身,缓缓道:“堂上诸位或许不知,是年我三十七岁,阎玉、虎城当初曾劝我一举北上,统一武林,创不世之功业,留名江湖。我考虑一夜,来日便到曾经牺牲的兄弟家里走访,虽不缺衣少食,生活富足,但终是家里缺了顶梁柱,只剩孤儿寡母,我看得心酸,纵使一统武林又能如何,这些死去的兄弟终究是回不来了,一旦北上,堂上的诸位兄弟不知谁又将倒下,我自认无颜面对倒下兄弟的家里人,是以我最终回绝了阎玉和虎城,并下令封锁消息,不准涉足北方,以期长久太平。”

    苏潮升顿住话头,缓缓阖上双眼,静立片刻,忽的突睁双眼,目含精光,沉声道:“不想今日,我的儿子死了,在我夫人的眼里,我苏潮升如今胆怯到儿子死了都不敢要报仇的地步吗?需要以死明志,诸位说说,我苏潮升可是胆怯之人?嗯?”

    苏潮升睁眼环视,之人肃立不敢言。苏潮升缓缓道:“武林盟主听得骇人,可谁知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武林盟主的儿子说砍就砍了,你们说,我苏潮升是不是很可笑?你们是不是也很可笑?我们生生死死这么多年闯下的名头,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今日我苏潮升之子死了,明日是不是就轮到堂上的诸位了?”

    苏潮升静候片刻,沉声道:“我苏潮升可拼杀而死,却不可屈辱而生。今日在这议事厅,我苏潮升决意北上,一统南北武林,洗刷耻辱,诸位何意?”

    众人齐跪地道:“我等愿同往。”

    苏潮升喝道:“好,既如此,今日准备,明日北上。”

    翌日,清晨,枫林烟雨楼外。

    车马林立,在一侧有高头大马三十七匹,马头附近各自站一面色肃穆的大汉,深色劲服,背负刀而立,寂静无声,为首一人身前两匹马。随后便见苏潮升出来,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人,一是宋虎城,另一人却是面生的很。

    宋虎城径直走到三十六骑之前,翻身跨上为首的一匹骏马。苏潮升与另一人则上了一辆宽大的马车。随后,宋虎城轻引缰绳,身后三十六骑皆是缓缓而动,穿插在一行马车左右,宋虎城行至最前,身后随两骑,在前开路。一行车马缓缓而行,至始至终无人言语。

    宋虎城在前开路,渐渐行至主路,不是有车马汇入,队伍车马越来越多,渐成浩荡之势,无关行人车马皆是远远闪避,驻足在一旁观望。

    苏潮升轻笑道:“我自然是放心你的。”

    苏潮升怀中的美人已完全放松下来,双手抚摸着苏潮升的大手道:“老爷,你是要北上了吗?”

    苏潮升可以听到怀里的美人心跳声更急,身躯更僵硬,叹口气道:“你害怕吗?”

    美人笑道:“老爷这是说什么?”

    苏潮升道:“你有何必害怕,你的你不知吗?我最爱的人是你,这世间我也只爱你一个。”

    美人闻言骇然道:“什么?”

    苏潮升叹口气道:“此事到此为止吧。”

    苏潮升怀中美人也是长叹一声,道:“秋霜竟然、竟然如此糊涂。老爷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手握长剑,席地而坐之人正是近百年来一统武林的苏潮升。苏潮升看着手里的长剑,面色平静,眸子里的感情却难以说的清楚。似忧伤、似无奈、似悲愤、又似什么都没有,平静一片。苏潮升自身旁拿起一只酒壶,自上而下缓缓的浇在剑身之上,此事的苏潮升看着的不是一柄剑,更像是一个尊敬的朋友。这把剑是不是也像苏潮升的朋友一样会喝下这壶酒?

    房门忽的应声而开,苏潮升并没有去看,或许是不必看。进来的是一个韵味十足的女人,一个浑身透着江南气息的女人,盈盈而来,带着独有的温柔似是喝醉般醉倒在苏潮升怀里。苏潮升一手揽了美人在怀,将手中长剑轻轻的斜倚在一旁,动作绝不会比揽美人轻慢一丝,可见苏潮升对“这位朋友”绝不会比对怀中的美人差分毫。

    美人在怀,苏潮升似是也醉了,苏潮升并未饮酒,但有一句话说的好:酒不醉人人自醉,有时候灌醉人的不一定是酒。苏潮升醉了,可苏潮升怀里的美人似是清醒过来,叹口气,道:“刚刚传来的消息,小文在丰州不幸遇难了。”

    美人尝试着放下心中疑虑,道:“我自是知道的。”

    苏潮升沉吟一下,道:“苏文是秋霜的骨肉,却非我的骨肉。”

    苏潮升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美人闻言娇躯一震,紧张的问道:“老爷这是何意?”

    苏潮升缓缓道:“便是你认为的意思。”

    “小西湖”沉静的很,湖畔的“烟雨楼”内也是一样的沉静,在这一片沉静中,一盏烛火,一跳一跳的忽闪,拉长了一只剑影。不错,这烛火下斜陈这一柄长剑,黝黑发亮的长剑,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始终是黝黑发亮。握剑的是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而烛火旁的人,是一个很沉静的人,至少这一刻是沉静的,比楼外的“小西湖”更甚,似是不比这夜色逊色,要融于这沉静的夜色中一般。

    这握剑之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江湖的人或许都这样问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初入江湖的年轻人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一个英雄,近百年来最大的一个英雄。死在这柄剑下的人会肯定的讲:这是一个可怕的人,一个不可战胜的人。而为了成名的人物或许会沉吟一下,告诉你:这是苏潮升,苏潮升就是苏潮升,不是其他什么人,也不会是其他什么人,更不需要是其他什么人,苏潮升便是苏潮升。

    苏潮升语声低沉道:“是啊,亲骨肉,一个人失去了孩子,难免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甚至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你说是不是?”

    美人劝慰道:“老爷放心,我会多和秋霜说说话,好好劝劝她,帮她度过难关的。”

    苏潮升轻叹口气道:“秋霜啊,这关她过不去了。”

    苏潮升轻轻的嗯了一声,反应很是平静,平静的让怀里的美人似是有一种错觉。这美人有提醒道:“我说的是苏文。”苏潮升依旧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平静的可怕,平静的让这美人紧张。终于苏潮升还是开口了,缓缓道:“秋霜知道了吗?”

    美人答道:“还没,毕竟是秋霜的亲骨肉,我担心她受不了打击,所以先来知会了老爷,看看如何办才好。”

    苏潮升,是年四十又二,一统武林已然五年。而今法令一出,莫敢不从。年方三十七,而居南方武林之巅,财富、权势皆是囊中之物,可谓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威势一时无两。

    江南的宅院与北方的深宅大院大相径庭,江南的园子更显诗情画意。如今的江南说起枫林烟雨楼,可谓人人皆知,却是少有人至。据闻此园内有一片枫林,乃是奇景,更有一小胡,有“小西湖”之称,而在湖畔筑有一楼,名“烟雨楼”,江南多雨,雨下登楼而观,实是盛景。此园能盛名在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烟雨楼”姓苏,苏潮升的“苏”。

    苏文惨死之后第三日,夜,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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