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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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煜在边关行军多年,受过的大小伤自然不计其数,可向来都是军医们随手帮自己包扎,或是自己简单处理一下就算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小心轻柔的为自己包扎,心中一阵柔软,笑着教文卿应当怎样处理。

    好不容易包扎好,外间就传来绾云的声音:“二少爷,二少奶奶,该起身了。”

    文卿一面答应着,一面帮萧煜整理好里衣,便让进来。

    随着丫鬟们一同来的,还有上次送节礼来的福妈妈。福妈妈是萧夫人身边的老人了,特意来取元帕走的,文卿红着脸让她拿去了。

    因是新婚,文卿仍着红,又穿了金纱单衣,下系一条白底绣红榴花的儒裙,又依着已婚妇人的礼节,披了素白蝉纱的披帛,由绮云巧手梳了望仙髻,簪了一只翟鸟金步摇垂在耳边,以显新妇身份,不能叫婆家小觑了。

    萧煜则着一身浅红袍,由文卿帮着梳头时候,只戴了玉冠。细细看来,萧煜在京城呆了这几个月日子,倒比初见时白了些许,更衬的面如冠玉,穿红也不显得黑。

    一时众人帮夫妇两个换好衣衫,便依着规矩,前往萧府正房敬茶请安。

    到了正房,萧夫人受了茶,只简单说了些开枝散叶的吉利话,又嘱咐说他们再有几日便要回边关,萧煜领了差事自然要留在京城,家中大小事皆由文卿做主。

    这话一出,倒令文卿犯了难,自己对萧府事物并不熟悉,让她掌家,又有萧老妇人和大房等人在家中,自然多有难处,本要推辞。

    谁知大房的伯母蔡氏说平日都是萧夫人掌家,自己从未理会过家中事物,是担不起事的,千推万辞的要文卿一定应下。

    还是萧煜出来打了圆场,说既然如此,文卿就不要为难伯母,如有疑问,只去请教便是。

    刚刚应了这事,萧夫人便将准备好的对牌拿来交予文卿,又催着他们去宫中谢恩,两人这才走了。

    两人又换过进宫的服饰,坐在马车中时,文卿回想请安时的种种,总觉得萧夫人不很待见自己的样子。

    不,萧夫人的那种疏离,似乎不是只对着自己,对萧煜和蔡氏也是如此。可是萧煜是她亲生儿子啊?

    可能萧夫人就是这个性子吧,文卿虽然好奇,只是碍于刚过门,不便随便打听,暂且放到一边了。

    文卿只看帕子上竟有了一块鲜红的血印,又看到他左手小臂外侧有一道伤痕,心下已经了然。

    也没有多说话,翻身下床取了金创药和纱布,细细的帮他处理伤口。

    早晨因要梳妆,本就起得早,前一晚文卿也没好好睡觉,如今累了一天,正是困的时候,躺下不久就甜甜的睡了。

    感受到身旁的小丫头已经睡下,萧煜缓缓睁开眼睛,半撑着身子看着文卿甜睡的面庞。这小丫头看着沉稳,可心里还如小孩儿一般,现下这样自己可不忍心带她到边关去受苦。

    萧煜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复又躺好,握了文卿的手,也慢慢睡去。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他在抽屉中找出一块白帕子,文卿一看便知道是什么。当下不敢多看,只用被子捂着脸,心中直打鼓,新婚第一夜元帕上没有落红是不行的,如今两人并未发生什么,这下可不好交代了。

    文卿一面责怪自己昨夜太没用,一面又回想起方才萧煜贴在自己后背上,因常年习武而坚实的胸膛,心中一阵乱跳,若是……若是他现在……

    “嗳,捂着头做什么,没得把人捂坏了。”萧煜一把拉开被子,笑嘻嘻的给文卿看,“你别怕,都有我在。”

    萧煜忙笑着岔开话题:“是了,你可还记得我送了你什么样的簪子?”

    “一对海棠的,一对玫瑰的……啊,原来你又送了玫瑰给我,我竟一点也没有发觉。”文卿听到这话,又恢复了神采。她心中明白,如今已经是萧家妇,万不能总惦记着两家的恩怨,那样痛苦的只有自己。

    “我瞧你今日只带了海棠的,可是不喜欢玫瑰的吗?若是不喜欢,我叫人重新做了来,”萧煜有心不让她思虑过多,仍继续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早晨文卿醒来时,发现萧煜还睡着,一只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脖颈,顿时羞红了脸。可又不敢碰他铁一般的手臂,只好转头狠狠的瞪着萧煜。

    没等文卿瞪的眼睛酸痛,萧煜便醒了,看着怀里的小丫头娇俏的瞪着自己,心中又是快活又是好笑,知道压痛了她,忙抬起手臂和衣下床。

    方才两人谈话时,文卿心中一直在担心此事,只是苦于难以开口。现下萧煜已经睡着,自然最好不过了。

    轻轻出门叫了守夜的绮云帮忙,两人将萧煜脱靴除袜,又盖好锦被,文卿便也安置了。

    “哈哈哈”文卿忍不住笑出声,“原来是你啊!我还记得当时缠着你说了好久的话,你还给我摘了玫瑰花呢。可惜之后再也没见过你了……想来,你是跟着萧将军……”

    文卿想到正是萧将军去了边关,父亲才得以回到京城。小时候只知道父亲回来一味的高兴,可现在回想起来,在多年前已成定局。想到此,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文卿脸更红了,自己忙着备嫁,自然没什么时间练琴,可是那一日萧煜在琴房外指点她弹琴,足足有两个时辰,说自己没练习,总有些对不住他。可是若说是练了,他又要自己弹奏可怎么办。

    正在自己心思纠结之际,忽然听到微微的鼾声。文卿抬头一看,萧煜竟躺在床上睡着了,心下更是一松。

    虽说两人不是头一次见面,小时也有过交情,可是多年未见,与陌生人并没什么不同。若是头一晚就要行人伦之礼,文卿着实紧张。

    “玫瑰就很好,我极……极喜欢的。”文卿想到自己去回风楼与萧煜见面时,戴的正是那对玫瑰簪,想来两人也是有缘,不禁脸上微微发烫。

    “这是自然,你要是不喜欢,也不会连去回风楼也要带着。”萧煜打趣道,见文卿正要嘴硬,忙止了话题,“那一日教你的关山月,可有好好练习?”

    “小鱼哥哥?小鱼?”文卿略皱着眉头思索,“小鱼……萧煜?难道是你?”看着面前仍一袭浅朱色袍子的萧煜,文卿终于想起来了。

    “可小鱼不是太监吗?”

    “明明是你一上来就叫别人小太监,我可没说过是。”萧煜微微正色道,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可眼角的笑意却装的一点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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