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变生不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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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萧子烈握紧兰心双手,不待她反对,便又道:“我带子安北上,这里各处的生意不能没有人坐镇,还好鸿远现在在家,让他料理苏杭等处的事情,金陵这边里里外外就交给你了。”他语气郑重,神情严肃。“兰心,就这样定了,你去帮我收拾一下,我即刻启程。”

    他这样安排自然周到,而且,他去当然比她去更好,但是此时的雄州危机四伏,张仰虽是汉人,却属辽籍,身后有诸多辽人支持,她只担心他的安危。“子烈,”兰心仰头看着他,眸中难掩担忧与不舍,“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我会的,你放心好了。”萧子烈见一向镇定的她,也不免关心则乱,忙安慰道:“我会尽早赶回来的。”

    兰心点点头,“我这就给父亲去一封急信,请求他老人家选派得力官员急补雄州税监。”她犹豫一下,又道:“子烈,你这次去一定要多加小心,雄州的生意可以不要,张仰更是可以不去理睬,但是你,必须平安回来。”

    萧子烈心头又酸又甜,在她颊上一吻,温柔笑道:“放心吧,少则一月,多则三月,我必赶回来。”

    兰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忐忑不安过,但是,道义所在,她不能撇下司马、江海、若雪不管,所以这一趟雄州之行是必不可少的,她若再儿女情长只怕会挫了他的锐气。她深深埋首在他怀里,将担忧与不舍深埋心底。

    秋意渐浓,萧府大门外,数骑骏马已绝尘而去。兰心犹自伫立风中,默默凝望着那远去的挺拔身影,不胜依依惜别之情。

    夜深人静,天上一弯残月,萧府偏院中,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显得有些诡异。

    “我……我不敢。”男人的声音带了几分恐惧。

    “你一个下人,占了我的清白就敢了?”女人冷冷道,看那男人瑟缩了一下,满意笑道:“按我说的去做,事成之后,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还有……”她的手捏了男人的手一下,媚笑不语,接着脸色突地一变,“否则,我就把你对我做的事说出去,你应该想得到那个后果。”

    极大的诱惑加上刑罚的威胁,男人不再犹豫,“我……听你的。”女人媚惑一笑,双臂蛇一般攀上他颈子。

    清冷的月光下,映出女人脸上疯狂狠毒的笑容,师兰心,萧子烈是我的,没有人可以从我手里抢走他!

    原来相思的滋味是这样苦中含着微微的甜,刻骨铭心而又甘之如饴,难怪柳耆卿有词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兰心唇边的笑容幽远深长,子烈去雄州已经一个多月了,往来消息全凭飞鸽传书,每次只能寥寥数语,点到即止,不敢写太多机密的事情。她只知道雄州那边一切顺利,梅家母女姐弟已平安回了汴梁,朝廷也新派了税监,最后一个消息是昨天才寄来的,只有三个字“已启程”。

    兰心放下手中短信,掐指计算,以奔雷的脚力,用不了三天子烈就应该能回来了,她轻轻一笑,又想起前两天云山来时带来了父母的书信,如意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林表兄调出了翰林院,选了金陵知府,月内便可到任。

    她知道表兄的调任、雄州税监的选派皆出父亲之手,父亲竟肯为了她不惜弄权,令她感动之余也生了愧疚,她应该去一趟汴梁,看望一下父母了,哦,顺便还可与若雪小聚几日。

    “小姐。”明珠端了茶来,也唤回她飘远的思绪。

    兰心笑笑,接了茶慢慢啜饮,心头浮起一件事,沉吟道:“明珠,近来府中气氛有些异常,下人们经常交头接耳、神神秘秘的,你去查一下,看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这些天她因为要料理生意上的事情经常不在府中,但也敏锐地觉出府中的异样。

    “是。”明珠应道,犹豫了一下,又道:“小姐,我虽然不知道她们都在议论什么,可总觉得多半跟咱们有关。”

    “哦?说下去。”

    “经常是她们说着话看见我或小蘋就不说了。”她欲言又止,片刻方又道:“刘莞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觉出不对劲,今天一早问她,她嘴上说没事,可我看她神色却又像在隐瞒什么……”

    兰心沉吟不语,这样看来,也许事情比她察觉到的要严重的多,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明珠,咱们去各处转转。”

    主仆二人刚绕过邀月厅,迎头便碰上身边只带了两个丫头的水媚。“真是巧啊,表嫂,在这儿碰到了你。”水媚一脸热情洋溢的笑容,殷勤见礼。

    水媚进府居然没有人通报自己?兰心心中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一笑道:“是啊,真是凑巧,表妹今天怎么有闲暇过来?”

    “我是特地来找表嫂闲话家常的,表嫂不会不赏我这个面子吧?”水媚的笑容颇有些不怀好意。

    “难得表妹有这个心情,请厅里坐吧。”兰心心中冷笑,将她邀入大厅,落座上茶之后,挥手秉退下人。“表妹有什么事只管说吧。”

    水媚抚掌轻笑,媚声道:“表嫂真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儿,这左右都是自己人,小妹也就坦率直言了。”她抬头看着兰心,不无恶意地一笑,“表嫂府中的事都传到小妹耳中了,表嫂您还这般平静,是还不知道呢,还是知道了根本不在乎呢?”

    “表妹,有话你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兰心语气略沉。

    水媚笑容不减,“表嫂,你以为大表哥真去了雄州吗?”她故意停顿一下,见兰心毫无反应,只得又道:“他根本就没去雄州,而是去了苏州。”她话头突然一转,“表嫂,你以为大表哥不纳妾是因为爱你么?真是可笑,他那样出色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你而放弃众多的红颜知己呢?”

    “表妹,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么,很抱歉,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从水媚一进府,这事儿就透着诡异,更别说她编造的谎言有多么拙劣。兰心已经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却欲擒还纵,做势起身。

    “表嫂别急,小妹是不忍看你被蒙在鼓里,才不惜做这个恶人,表嫂可不要误会小妹一片好心。”水媚脸上的笑容带了怜悯之意,口中不停,急忙说道:“他不纳妾是因为他母亲的遗命。”说到此处,她故意卖个关子,“他——没跟你说过那遗命的内容吧。”见兰心全不理睬,便道:“那遗命就是不许他纳妾,除非你三年不育;不许他休妻,除非你犯了淫佚。”说罢,停下来观察兰心的反应。

    兰心嫣然一笑,“表妹,我还真不知道婆婆有这么个遗命,到要多谢你好心告诉我,一会儿,我就去给婆婆上香,感谢她老人家对我这般眷顾。”

    水媚脸色稍变,恶狠狠道:“表嫂不要高兴太早,表哥他虽然不得不听从母亲的遗命,可他本是个唯我独尊、强悍霸道的男人,你若是贤良不妒他到也就容你了,可惜啊,偏偏你不识时务,自己不能生还不容他纳妾,你想他可能容忍你么?要不是他忌惮一二令尊的权势,他早就另娶娇妻、广纳美妾了,哪还用得着对你虚与委蛇、委屈自己?”她得意一笑,“你以为当日他是真轰我母女出府么?只不过是个苦肉计骗你罢了,我从十三岁就跟了他,虽然不如你貌美,可是我安守本分,从不管他有多少女人,甚至连名分都不争,你想,他可能舍弃我么?”她一双媚眼笑咪咪看着兰心,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你知道他去苏州做什么吗?他——另娶了一个美貌的小姐,过不了几天就会带回来,到时你恐怕就要下堂了。这事儿连你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你却不知道?哎,可怜哪。”

    怪不得最近府里的气氛那样反常,原来都是她在暗中捣鬼,兰心冷冷一笑,府中佣人们这些天议论的必是她刚说的这些子虚乌有的事,“表妹,说够了吗?看来我是得立刻把你嫁出去了,免得你到处散布谣言、挑拨离间。”

    水媚心中暗惊,师兰心竟然不肯上当,反到看破她的计策,她暗自咬牙,阴险一笑,“你想把我嫁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他临走前已经安顿好了我的住处,就防着你这一手呢。”她笑着从椅中站起,“你不肯信我的话也没什么,反正表哥回来也就真相大白了,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只是,到时你要是看到了那位新夫人,可不要哭啊。”

    兰心怒极反笑,长身而起,“表妹,你现在信口雌黄,以后可不要后悔。”

    “到时后悔的还不知道是谁呢?”水媚心中虽然又急又恼,面上却不带出来,“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到时需要小妹帮忙只管说,只要惹不到表哥,小妹定当竭力相助。”说毕,带了丫头走出邀月厅。

    兰心慢慢坐回椅中,“小姐……”明珠张口欲言,却被她抬手制止,“先不要说话。”她冷静凝思,所有谣言都不会是空穴来风,一点点真事再添油加醋方能以假乱真,水媚这些谎话虽然恶毒,但是有一点确实触到了她的痛处——与子烈成亲已经半年有余,可她却至今没有受孕。如果她真的不能生育,子烈作为萧家的长子怎能无后?她又何以自处?

    再者,水媚所说虽多是谎话,但玉玲珑的遗命却不像是捏造的,到像真的,可是,子烈为何没跟她提过这件事?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心绪烦乱起来。突又想起水媚刚才说的“苦肉计”三个字,心头隐隐生寒,便不敢再往下想,且先把这些天的事儿前后推想一遍。

    她可以肯定府中谣言四起的始作俑者必是水媚,想这水媚连同那些亲信都已被她轰出了府,却还能掀起这场风波,想必买通了府中一些佣人,这般无所不用其极无非是想离间她夫妻感情。虽说是谣言止于智者,她可以不予理睬,可是,水媚毕竟选对了时机——在子烈不在金陵的这段时间散布这些谣言,已经使府中的佣人们不安于事、人心惶惶了,她若不采取措施,只怕必受其害。忽地心念一动,这几天子烈再没消息寄来,而刚从杭州回来的鸿远又在今天一大早被一封求医的急信请去了洞庭,难道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明珠,跟我去一趟鸽房。”事不宜迟,兰心立刻带了明珠直奔后院鸽房。石全及一众小厮见她进来,急忙上前拜见。

    兰心淡淡扫了一眼院中的鸽笼,挥手令众小厮退下,沉声问:“石全,大爷可又来信了?”

    “没有。”石全的声音里掩不住一丝轻颤。

    兰心冷冷一笑,目光如电,“抬头看着我。”石全不敢正视她洞悉一切的双眼,神色慌乱而躲闪。

    “石全。”兰心声音更沉。石全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夫人,大爷今天一早来了信,被刘总管拿走了,不许我跟您说。”说完,磕头不已。

    刘义?真是荒唐可笑,“还敢撒谎?”她的声音冷如冰霜。

    “小的不敢撒谎,夫人要是不信,小的可以跟刘总管对质的。”石全急忙抬起头,迎视着兰心,满脸诚实可信。片刻,脸上露出惧意,吞吞吐吐道:“不过,刘总管说……是大爷吩咐的,小的……怕……”他不敢再说下去。

    “石全,你要知道造谣诬陷的后果。”兰心面沉如水。

    “小的所说句句是实。”石全的口气斩钉截铁,毫不动摇。

    兰心冷冷看他半晌,“很好,等大爷回来,你当着大爷的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在那之前,今天的事儿一个字也不许泄漏出去。”她冷冷说完,转身走出院门。

    “你不能去。”萧子烈立刻反对,口气坚决得不容动摇。他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但是,他决不会在此时让她踏进雄州那个边境之地。“我去。”

    “那我跟你一起。”

    萧子烈浑身一震,回吻住她,狂猛而热烈,“兰心,”他在她耳边喘息着低吼,“我爱你。今生今世我爱的只有你!”

    兰心眸中盈满了幸福的喜泪,唇边盛开出一朵绝美的笑靥,常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何其幸运,能嫁得这样专情的男人,也许,是时候告诉他那个梦了?

    “大夫人,雄州来的信。”鸽房管事石全呈上了一枚小铁管。明珠接过来取出管里的短信,奉给兰心。

    “梅伯父……亡故了。”

    萧子烈闻言心头一惊,这几个月子安在雄州与司马宴、江海合力打压张仰,已让他没有喘息之机,梅尧卿那边也因兰心力劝而未给张仰太多实质的帮助,顶多再有一个月,他就能让张仰倾家荡产,不能再在雄州立足。可是,偏偏此时出了这样的变故,这事又恰巧出在子安回来过节同时运货北上期间,难道只是巧合吗?

    “我得去一趟。”兰心心情沉重,梅伯父一死,雄州形势变得严峻起来。首先张仰必会利用这个税监空缺的机会兴风作浪,她怎能让他反败为胜?还有,梅伯父怎会突然亡故?其中是否另有隐情?梅家此时只剩若雪及老母弱弟,如何料理一应后事?

    兰心也已看到,正是她从苏锦绣手中买来的那身衣裳,却被小蘋翻了出来。见子烈询问的目光中带了几分紧张,忙几步上前,“只是一身普通的衣服罢了。”说罢,若无其事地随手放进衣匣。

    “兰心……”萧子烈心中惊疑不定。

    兰心笑笑,“子烈,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信上只寥寥数字,却字字触目惊心,兰心脸色微变,转头令明珠去听风阁请子烈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萧子烈匆匆走来,如果没有急事,兰心是决不会在这时候派人找他的。

    萧子烈呼吸骤停,心头狂喜,只想大喊大笑,但多年的冷静自制已成习惯,如此心情激荡也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兰心……”他浑厚低沉的声音微微发颤,想说些什么,脑中却一片空白,只能痴痴地凝视着她。

    他的目光让她心如鹿撞,意乱情迷,“子烈,我不要你的专宠。我要的,是你对我全心全意的爱。”低声说罢,她轻轻吻住他双唇。

    兰心数日来忙着打点节下收的并要送的礼物,此时方才得闲,看距晚宴还有一段时间,便回房去换衣裳。刚走出邀月厅,就见子烈也从听风阁里出来,忙笑着迎上去,夫妻二人相携回房。

    “小蘋,你手里拿的什么?”萧子烈一进房间,就见小蘋正整理兰心的衣箱,手中拿了一套衣服,眼熟得令他心惊。忙走上前细看,果然是苏锦绣那身“锦绣心”!他心中一凛,挥手令明珠、小蘋退下,这套衣服在这儿出现,看来兰心八成已经知道了苏锦绣,只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她竟能忍住一点口风都不露?

    萧子烈急忙紧搂住她,回想当时情景,不由得一阵后怕。“兰心,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他轻抬起她脸,眸中深情无限又略含了愧疚,她虽然不追究他的从前,但他仍要给她一个交待。“相信我,兰心,我若知道娶的是你,决不会与别的女子有什么牵扯的。”

    兰心温柔一笑,若说她一点都不在意他的从前,那是假话,她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生气,也会嫉妒,可是,一味抓住过去的事吃醋不放,不仅幼稚而且不明智。

    “子烈,对已经过去的事何必再耿耿于怀。”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吻一下,柔声道:“什么事都阻挡不了我爱你的心,永远。”

    此言一出,萧子烈更确定她已知道了苏锦绣的存在,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坦白比较好,“兰心,我瞒你这件事,是怕你知道了会不开心。”遂将苏锦绣之事三言两语说了一遍,“现在,我跟她已经了断了。”

    “我知道。否则清明节那天我就不会回来了。”兰心见他坦言此事,便也将当日自己拜访苏锦绣之事简短说了一番。

    光阴似箭,转眼间已是八月。娘亲早已回了汴梁——自然是她夫妻亲自送回顺带补上回门的礼数;子安也已去了雄州拓展生意;而苏锦绣那边每月必出一批绣品北运汴梁、雄州,都是云山代她与苏锦绣联络——她并未将云山留在身边,反让他在汴梁设了商铺,好方便三地周转、南北联系。

    诸事顺遂,只是周水媚仍然待字闺中——她虽然想尽快安排这个表妹出阁,但婚姻大事毕竟草率不得,又见水媚自那日之后到也安分,况且自己料理家事之外还要帮子烈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便也无暇去理会她,只冷眼看她动静再做安排。

    中秋节,月圆人圆。子安、鸿远分别从雄州、洞庭赶回来过节,萧府中热闹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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