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工业底子的薄弱不是一时三刻能改变的。”秦敬伟摇摇头，“要知道西方发达国家为了不让我们发展，搞了多少手段。”
从最早的巴统协议到现在的瓦纳森协定，凡是我们没有的先进技术和设备，就一律上禁运清单。如果我们自主研发出了这项技术或设备，他们就低价打压。
方小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协议了。
“好在我们现在的数控机床水平也在慢慢提升，甚至自主研发的五轴联动数控机床已经打破了西方国家的垄断。”秦敬伟语重心长地说道：“但就是因为我们的制造业能力还在升级阶段，所以要提高电机产业的制造能力，特别是高端电机产业，还需要很长时间。”
数控机床被称为工业母机，是整个工业体系的基石，也决定着制造业的发展水平。
“不得不说，这是个遗憾。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我们自己的机械手臂产品冲破西方国家包围的那一刻。”
方小禾沉默不语，秦敬伟这一刻心声几乎就是他的心声，他也不知道金手指里的“超精密极微伺服电机1型”还有没有面世的那一天了。
这已经不是一个产品的问题了，而是整个制造行业的瓶颈。
秦敬伟忽然哈哈一笑，“不好意思，不该跟你抱怨的。走，我们去看看成品测试。”
两人沿着组装线已经走到最后，这里有一只机械手臂正在做测试。
“小郑，怎么样？”秦敬伟问那个测试员。
“秦主任，这个脑机的控制同步率很高啊，你看……”测试员戴着个头箍，在操作台边做起各种手势，台面上的机械手臂就跟着他的动作一起运动。
方小禾看了会，发现两只手的同步率非常高。
“呵呵，这里用的就是你的脑机控制，还有部分肌电信号控制。”
“唔，灵活度很好。”方小禾着重观察的是机械手臂。
“也就这样了。”秦敬伟对脑机很满意，对机械手臂却不太满意。
走马观花一样看过测试环节，方小禾转头四顾，忽然指着旁边的一个陈列架，“诶，秦主任，那边是什么？”
“那个是更新换代下来的机械手臂。”两人走过去。
陈列架上有很多机械手臂，有的老旧得划痕累累，有的还算崭新簇亮。
“哦，真重。”方小禾提下来一个看起来最旧，连带上臂的整条手臂。
“那是我们研发的第一代产品，用的铝合金材料，所以比较重。”
“有个七、八公斤了吧？”
“差不多。”
“那肯定戴着很累啊。”
“呵呵，所以很快就淘汰了。”
方小禾眼珠一转，“我能带回研究所里看看吗？”
“你要这玩意干什么？比它好的还有。”
“那我要个带肘关节的。”
“没问题。”秦敬伟挑个了比较新的机械手臂塞给他。
大致看完机械义肢的组装制造过程，方小禾还带着个赠送品回到研究所。
金哲不在实验室里，他也懒得装了，直接就躺在椅子里，先呼出金手指屏幕。
因为机械加工厂离研究所没多远，所以在那边也能吸到“电量”，参观完加工厂又是半个下午没了，电量又增加了差不多1000个数字。
中午那会已经把算法第一层的最后一个符号点亮了，这会他准备再点个符号。只不过比较犹豫的是，应该继续投入“算法”技能树，还是在伺服电机上点一点呢？
视线停在“超精密极微伺服电机1型”图纸上，将这个伺服电机一层层剥离出来。虽然是走马观花一样参观了加工厂，但现在对它的结构、功能的理解更深刻了几分。
听秦敬伟这么一番讲解，方小禾忽然觉得自己就算有微电机的图纸，也不见得能生产出来了。机械制造毕竟不像软件，没有高精度的加工设备，就算给你全套制造工艺也造不出来。
“那我们就没办法了吗？”但是他又不太甘心就这么放弃。
秦敬伟又扬扬下巴，“所以像这种用在手指关节处的微电机要求体积超微、功率又要高的，在国内根本找不到厂家生产。”
方小禾恍然，怪不得要从杰门国进口。
秦敬伟接着说：“这种电机是我们转了很多道手从西门子采购来的。你知道这一个电机要多少成本吗？”
吓得方小禾差点手一抖就把一百米刀抖没了。
“没有技术只能受制于人。”秦敬伟又叹口气，“说到底还是我们国内工业制造的底子太薄弱了，高端市场基本被几家国外企业垄断。”
他如数家珍般报出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松下、三菱、安川、罗克韦尔、西门子……
“难，非常难。”秦敬伟皱起眉头。
电机，又叫电动机，俗称马达。在1820年奥斯特发现了“电流磁效应”后，1821年法拉第就制成了第一台电动机，距今快有两百年历史。
那为什么制造微型电机还是非常困难？
“很贵？”方小禾转头看他。
秦敬伟竖起一根指头，“一百米刀。”
“什么意思？就是需要小型化、微型化的电机小不了，普遍尺寸偏大、工艺粗糙；大的不大，就是需要大功率的时候又不够大。”
“还有就是高精度编码器，同样道理，编码器要是小不了，那电机能小吗？”高精度编码器是控制电机旋转的关键组件，同样也是个产业门槛。
“没错。电机就相当于机械手臂的’肌肉’，动作快不快、力量大不大就看这块肌肉强不强。”秦敬伟用了个很通俗的比喻来解释。
“那这小玩意很难制造？”方小禾又问。
“诶，看来你了解过一些嘛。”秦敬伟意外道。
“呵呵，以前在哪个网站上看到过。”方小禾含糊过去，他当然没法说是从金手指的产品图纸上看到的。
“你说的没错，就是转子、定子。”秦敬伟叹口气，“其实我们不是没有国产电机，但是国产电机存在很大技术差距，总得来说就是小的不小，大的不大。”
“直接原因来说，是因为这款微型电机对组件精度的要求非常高，而国内电机企业还没有这么高的制造精度。”
“你是说转子、定子？”方小禾不禁问道。
“对伺服电机感兴趣？”秦敬伟见方小禾一直盯着那枚电机。
“嗯，有点兴趣。”方小禾点点头，“义肢手指的运动全靠这小玩意？”
虽然他有义肢的产品图纸，但是没认真研究过原理，倒是伺服电机看得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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