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室内的沈白正急躁的踱着步，催着老村长：“就是临着树园子那边的，有一个坟头，跟其他的离得有点距离…稍近些有两个坟头靠到一起的，当时也没看碑头写什么……”老村长咬着烟杆默默听着，听到后半句突然吐了烟杆抓住沈白：“树园？靠一起的坟头？”“嗯？对，你知道？”杨华吐了口气，片刻之后才开口：“哪能不知道呢……我知道那个李全黑心眼想挖的是谁的坟了。报应，报应啊……”
红衣女鬼没有说话，挪了挪步子，正巧直线挡住了沈天福看黑衣人的目光，也挡在了黑衣人的前面。黑衣鬼魂冷笑一声：“我说过了只杀该杀的人？”天福还站在原地，呆呆的绕了一下手指。护在他前面的红衣女鬼楞了一下：“赵叔你……”被称为赵叔的鬼魂笑了笑，声音支离破碎：“这么紧张怕伤了你的小情郎？”女鬼一时哑然，斜眸一瞥红唇含笑：“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赵叔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引了雷劫，那……”
若引了雷劫，下场就是魂飞魄散，消亡于天地。
又死人了。
“老杨头，你记不记得坟沟那边儿上有个没碑的坟？埋的是谁？”
天福坐了一小会儿，看着满室的人莫名皱了皱眉。他独自起身靠着墙边慢慢走了出去，竟也未被人发觉拦住。一道雷声乍响，紧接着便阴沉沉地闷在了厚重的云里。沈天福站在祠堂门口，看向不远处，却是站着那个红衣女子。他歪着头望着雨幕，没有走过去。红衣女子对面亦有人，却不是叫黎梨的那个小姑娘，是一个通身黑衣看不清脸的人。或者说鬼魂……比较恰当。
“你说这坟是文革死的那个地主赵森家的？”沈白脸色不太好，杨华也一样。“地儿没错的话，那就是他们一家子了。”两个老人沉默了起来，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赵家本来是这十里八乡有了名的仁富，桃村那时候还没有这么荒，战乱也没闹到这儿。这地主不算坏心眼，民风也朴实，偏就在春风吹过大地的时候，文革给闹到了这里。沈白就是那个时候被带过来的，从此一辈子在这里生了根。热血激昂的改革青年一看，哟，这儿还有个大地主呢，怎么弄，斗呗！赵森一家上下，就这么遭了难。在那个时候这种事情不算少，一股风潮起时任何人都有可能被感染。朴实的村民友邻反目相对，到底是最后赵家两个男娃远走他乡不知去向，赵森媳妇跟十五岁的闺女上吊，他自己狼狈而终结束。那时候的大多数村民选择了袖手旁观，也有那么几家得了势可劲欺压赵家。仔细想想死的那两家都是当时作弄他们一家最狠的。想得明白该是那无赖李大挖了人家坟想刨葬品，人家怨气上来了。沈白和杨华都默然了，事情到这份上想想都该是赵森出来报仇了，但就这样由着村民一家家死？
正当沈白满腹心事回去找自家幺儿的时候，靠近门口的人群突然一片哗然。沈白心里一紧，果不其然。
赵叔默然。抬头望了一眼祠堂，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不甘。死都死了这些年了，无所谓。我只要那些人付出代价。”红衣女鬼没有再说话，挥袖将天福往祠堂推了几步。小孩歪歪头，悄悄跑了进去。而那女子向不远处的赵叔盈盈一拜后消散，摆明了黑衣人冤有头债有主就不会妨碍他。黑衣人一个人站在雨夜，捂着面目不清的脸。
也罢也罢，无缘下辈子与妻女逢，该死的人，一个都别活着了。
下雨了。
青石的祠堂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地上铺着勉强能容人的东西。沈白坐在角落抱着天福，望着一角的窗棂默默思考着什么。
按时间来看，先是李全挖坟，然后断了一手一路爬回村子失血而死，再是无缘无故的赵家被灭门，接着出事的是何家。这样算的话如果不是李全牵连，那就是招惹到的什么祖宗泄怒。如果那个东西杀人没有规律，就是随机要村子里一家人的命。等等，祖宗……？沈白猛然蹙眉，想到了什么，赶忙让天福乖乖坐着自己去找老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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