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冬日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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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是叶墨林,因为她能闻见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身上忽然重了起来,像是多了一床被子。叶墨林念道:“这孩子,身体本来就差,还盖得这么薄,要是生病了又得躺好久,真是一点都不省心。”

    叶晓晓装睡着了,不出声,缓缓地呼吸着。她感觉到叶墨林在她床前站了好久,重重叹了一口气才离开。

    等叶墨林离开后,叶晓晓才发现眼泪已经湿了她的枕巾,刚开始还热得发烫,片刻就冰得刺骨。

    第二天,叶晓晓病了,叶文也病了。叶墨林请来村里的老中医给他们姐弟俩瞧病,老中医说他俩都是风寒。

    其实,叶晓晓根本不是风寒那么简单。老中医说她是饿的,自己身体本来就弱,又吹了寒风,这才病倒的。但她不想别人知道,就恳请老中医说她是受了风寒。

    老中医摇头叹息,临走时给她留了一点钱。“丫头,这点钱,你留下,想做什么的时候方便。”

    原本叶晓晓是不收的,但僵持了好久,她还是被迫收下了。老中医说,如果她不收,他就把病情一一告诉叶墨林。

    “我让你拿那床厚点的被子给孩子盖,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孩子病了,看你愧不愧疚。”

    沈琴埋怨的语气飘入她的耳中,她有些难过地扬起头,不让眼泪肆意横行。

    “好了,你少说两句,孩子病了,谁心里好受,这不是请了人医治吗?”

    沈琴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看到叶晓晓的瞬间,她沉默了下来。

    “叔,婶,小文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一直发烧。”说完,她心疼地抱起叶文,哄着他喝刚熬好的药,完全没在乎叶晓晓同样是感染了风寒的病人。

    “晓晓,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只有叶墨林担心她的身体,让她回去养病。

    叶晓晓见此情景,也不多留,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趟就是一整天。傍晚,叶晓晓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了很多,喝了点水,然后准备去看叶文。

    还未出房门,叶晓晓就听到了叶墨林同沈琴的争吵。她忽然不想出去了,去干什么呢?反正现在她是孤儿了,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待她的?

    于是,她上床,倚着床环,看着外面出神。叶墨林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见她呆呆望着外面,不由好奇问了一声。

    “在看什么?”

    她回过神来,然后眨了眨眼睛,一把抱住了叶墨林,轻声细语道:“二叔,我想我爸妈了。”

    叶墨林拍着她的后背,没有说一句话。耳畔忽然响起了几声咳嗽声,叶晓晓见是沈琴,急忙放开了叶墨林,垂下头。

    “孩子比之前更严重了,你不打算请人来给他瞧病?”

    “早上不是瞧过了吗?”叶墨林有些不耐烦,越过她,在房外轻声说道。

    见他有些发气了,沈琴不再多言,走进自己的房间,哄着因不舒服而哭闹的叶文。

    叶文这一次,病得很严重,村里的老中医开了很多药都没有用,叶墨林同沈琴急得到处打听救治的方法。

    一日,叶墨林带叶文去城里看病,家中只剩她和沈琴。百无聊赖,她去院中散步,恰巧听到一妇人在同沈琴聊天。

    那妇人说:“听说,隔壁村来了一位神人,有几家小孩久病不见好转,请她算算作作法后就好了。你家孩子已经病了几日,倒不如找她看看,说不定就好了。”

    “我也想,可就是我们家那个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哎呦,这件事你还要他同意,他们做爹的不比咱们当娘的,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咱连饭都吃不下。”

    沈琴低头思虑,那妇人继续说:“你若要去,我带你去,恰巧前几日我和隔壁村老王媳妇去过。”

    然后沈琴简单打扮了一下就同她去了,叶晓晓回想起这几天的一切,沉重地吐了几口气。

    叶墨林带着孩子回来时,孩子好多了,只是沈琴还没有回来。叶墨林问她去哪儿了,叶晓晓只是说同别人一起去看点东西。

    叶墨林也不多问,因为平时沈琴也没有少逛寨子。

    沈琴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叶墨林问她去哪了,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她说是去帮别人剪裁了一下鞋样。然后查看孩子有没有好点,她摸着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手,她说:“明天我带孩子去隔壁村,有一个人可以治好孩子。”

    叶墨林以为她所说的人是个医生,便没有多说什么。随便弄了吃的就准备休息了,这两天叶文生病,他实在是太累了。

    沈琴带着孩子去隔壁村好几个小时后,这才带着孩子回来。叶文的气色比早上好很多,额头也不那么烫了,只不过沈琴看叶晓晓的眼神却多了些厌恶。

    起初叶晓晓并没有发现,只是当她太累了,不愿意多同她交谈,后来听到她同那妇人的交谈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有由来。

    那天晚上,叶墨林还没有回来,她从地里摘了菜回来,还没有进门就听见沈琴同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她。

    “诶,照你这么说,那人算出了叶晓晓的八字克亲人。”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以前我只是觉得她是命苦,父母双亡,却没有想到她八字居然克亲人。幸好我儿子命大,要不也被她克死了。”

    “那你还留她在你家?”

    沈琴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唉,你别说了,前段时间我就提了这件事,但我们家那个死活都不同意,我也只好作罢。”

    “那可怎么办,她克亲人,你不能一直留她在家吧!”

    “谁知道,这事还得过段时间再提,我们家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那她有没有给你一个破解的方法?”

    沈琴从兜里取出一张符张,说:“那人说,把这个放在她睡的床下,可以暂避一段时间。然后,再做打算。”

    “只好如此了。”

    叶晓晓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那日的寒风居然一点都不凉,像春日的微风一样,丝毫没有一点戾气,满是温柔。叶晓晓想,它大慨是同情她了吧!又或者,心里的寒比它凉上千万倍,所以她才没有感觉。

    馒头有些冰硬,嚼在嘴中有些寒凉。她想,这大慨就是人世间的凉薄吧!

    吃完这个馒头,她才感觉舒服点,不过身上还是有些冷。她紧了紧被子,还是同样的感觉。门外传来声响,她立刻强制自己的身体不发抖。

    “你们年轻人,身体好,我们还是老喽。”

    “才多大的岁数,就老了,说出去也不嫌丢人?”沈琴端着热气腾腾的肉从厨房出来,桌上不知何时摆上几道不曾动过的小菜。

    叶晓晓见了,别过头来。叶墨林问:“晓晓,你吃没?”

    简单洗漱后,她便爬上了床。今天她又去叶墨天和离仙的坟前了,并且在那儿待了好久。

    她把那串珠子和离仙留下的玉簪紧紧抱在怀中,身体瑟瑟发抖,有些单薄的被子,似乎给予不了她半点温暖。

    肚子饿得叫了起来,她想起今天才吃了一顿饭,可是那已经是早上的事了。包里有一个馒头,是露过叶小敏家时得的,她原本是想留着明天早上吃的。这样看来,是等不了了。

    手中舀米的勺子还是放了下来,然后眼睛有些发烫。她走到窗子旁边,打开窗的瞬间一股寒风无情吹来,吹进她的眼中,她眨了眨眼,含着的冰凉这才没有滚出来。

    她有些悲伤地望着黑乎乎的夜空,如果父母还在这世上,那该有多好!

    想到这儿,她便忍不住了,身体慢慢缩在窗下,轻声地哭了起来。眼泪,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落了,如今,怎么也止不住。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一倾而下。

    她瞥了沈琴一眼,说:“刚吃了。”

    沈琴走过来,建议她再吃点,叶晓晓摇头,声称自己太累了,想早点休息。如此,叶墨林也不多说,只是叮嘱她盖厚点的被子。

    打开门时,叶墨林正要敲门,见是叶晓晓,他说:“这天真冷,手都给我冻僵了。”他口中呼出的热气才出来,立马就凉了,恍惚间还有些寒气。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冷。”叶晓晓笑道,然后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掉身上的雪花。

    叶晓晓打开橱柜,有一碟吃剩的白菜,饭也只有一小勺。虽然够她吃了,但叶墨林还没有回来,她想再做一点等他回来一起吃。于是,她打算淘米做饭。

    偏在这时,房间传来有些不悦的话语:“儿子,今天你都吃了很多了,就不吃了,好好睡一觉。啊,乖,别闹了。”

    “我刚回来,又吃了点东西,有些热,所以就吹吹风。”

    沈琴没有说什么,眼中原本闪现一道犀利的光,但看见叶晓晓有些悲伤的眼睛,她还是选择沉默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叶晓晓起身说道:“想必是二叔回来了,我去看看。”

    良久,她起身,故意弄出吃东西时碗筷碰在一起的声响。然后,在厨房待了好长一段时间。

    沈琴来看她时,她正望着外面出神。她唤了她一声:“晓晓,你在这儿干嘛?”当她看见窗户是打开的时候,她说:“这么冷的天,怎么把窗户也打开了。”然后她把窗户关上,临了还不忘检查了一遍。

    自从叶文出生后,叶墨林的脸上常常挂着浅笑,有时候他跟人聊天都会不觉绽开容颜,以前的他可是不会如此。叶晓晓知道,他的父爱觉醒了,待人自然随和了许多。

    只是,叶文出生后,叶晓晓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慢慢变了。许是天性敏感,又或许真有其事,总之,她发现寄人篱下的日子还是挺难言的,尽管是自己的亲二叔。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晚归,叶墨林也还没有回来。沈琴忙着照顾叶文,让她自己弄点东西吃,她说橱柜里还有菜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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