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番外--窃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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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妪点点头,包了一份,递过来,花吟却已经蹦跳着来了,伸手接过,道:“谢谢婆婆,婆婆真好!”

    老妪看着这女孩子,甚是欢喜,问道:“你们是姐弟么?长得真好,姐弟俩都好看。”

    花谢满脸黑线,却没开口,反倒是花吟听了,囫囵吞下了嘴里的年糕,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花谢的脸,笑道:“是啊婆婆,我是姐姐呢!快,好弟弟,叫我一声姐姐来听听!”

    花谢也笑了,伸手夺过来年糕,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花吟嘿嘿地笑着,抓着花谢的衣袖,走在岸边,却慢慢沉默了。

    “怎么了?”

    花吟一怔,抬起头笑了一下:“没什么。”

    “想爹娘了吧。”

    花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花谢叹息一声,道:“人有悲欢离合,纵观天下,又有哪一场宴席是不会散的?迟早有一天,我也会离开你,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花吟还是沉默着,半晌,抬起头咧开嘴傻笑,道:“哥,你先回去,我,想自己走走,就沿着江岸,你放心。”

    我放心?我如何放心?

    花谢忧心忡忡地看着花吟,还是叹了口气,负手离去。

    他们虽出身书香门第,到底不是长在繁华的地方,武功底子是有的,花谢是自小习武,花吟虽身子单薄了些,一般的歹徒倒也不成威胁。

    花吟看着红衣远去,这才回头,一滴晶莹的泪珠落下,打在手中尚且温热的年糕上,却是不堪一击,碎了。

    江南是极美的,却也是自古以来文人骚客极易伤春悲秋的地方,花吟的性子到底是喜静的,只是爹娘去世,她的话才会突然多起来,然而这一切的伪装,在看到这青山绿水的一刹那,都被血淋淋地剥去,她花吟到底只是个凡人她不似胸怀大志的旷达志士,更不是境界高远的圣人,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只是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她以为她做得到豁达,其实不然。

    面对着温柔地春水,眼泪,几乎是毫无征兆的。

    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多远,多久,甚至连思忖了些什么,她都浑然不知。

    是恍惚间便寻到了这条小河。

    比小溪要大一些,周围栽了许多香樟,是个宜人的地方,可偏生偏僻,不怎么有人。

    花吟走累了,听得潺潺的流水,不自觉地停了步子,蹲在河边。

    河水不急不缓,蜿蜒东去,尽头,有如蒙上了一层烟云,叫人辨不清方向。

    伸手去触,冰凉沁肤,花吟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河岸两壁,是一只河虾,正挥着钳子,小心翼翼地攀着泥土,花吟觉得可爱,心情竟好了不少,这才留意起周围来。

    空气弥漫着水汽,感到异常清新,花吟起身,伸了个腰,这才再次打起精神来,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仿佛疲惫与忧愁都被她挥袖之间甩在了身后。

    再往前去,是一座木拱桥,稍微简单了些,倒也坚固,两边都爬上了青绿的草苔,却也屹立在那里。

    上面有一道人影,青衫布袍,书生打扮,寂寥地站着。

    花吟几步走上前去,丝毫不骄矜做作,问道:“你方才吟的是什么诗?离得太远,听不清。”

    那个少年见一个红衣女孩笑嘻嘻地问候,竟微微有些脸红,错开脸去,憋了半晌,憋出了两个字:“《离思》。”

    “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怎么?你在思念你的心上人么?”

    少年沉默了,又道:“我爹娘。”

    “他们,去世了。”

    花吟有些惊讶,也稍作沉默,而后道:“对不起。我,我爹娘,也不在了。”

    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花吟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你……”

    “当年我爹娘,就,就是因为这首《离思》才走在起的,这也是他们教给我的第一首诗,所以对我来说,这不仅仅只是夫妻间的坚贞的,感情。”

    少年还是有些害羞,一句话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完。

    花吟却噗嗤一声笑了,道:“你真可爱。”

    “啊?”少年突然仰起头来,傻乎乎地疑惑了一声,又迅速低下头去,几片绯红的云霞再次染上来,染红了他俊脸的面庞,直到脖颈。

    “喂,你说这条河有名字么?”花吟双手府在桥上,正痴痴地望着远去的流水。

    少年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叫他窃忧吧,嗯,窃忧河,窃忧桥,往后我们若是有了愁绪,就让这条河,让这座桥,将我们的忧愁通通偷走如何?”

    花吟微笑着淡淡地看着河水,双眸里重新染上了希冀。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对吧。

    花吟在心里,默默许下了愿望。

    “那你呢,你以后想要做什么?”

    少年思虑了一会儿,道:“也许会做官吧,或者只是当个教书先生,再过段日子,我就要去祈京赶考的。”

    “你要赶考?什么时候?”

    “嗯,半个多月以后吧。”

    花吟看着他,点点头,道:“其实我不是这里的人,我的家乡在漠北,那里也很漂亮,但是是种粗野的美,我还是喜欢江南,偏生就是向往江南的柔情。”

    少年道:“可是江南虽有情,却也多情。你不觉得,江南太过娇弱,就像是琉璃一般的易碎,在这里,很容易就被春风渡上了一层忧虑。在这里长大,你的心,永远会比别人多上了一点伤春悲秋的无奈,嗯,太脆弱。”

    “怎么这样说?”

    “你去了那条江了么?”

    花吟点点头。

    “很美,是吧。”

    花吟还是点头。

    “可你知道,那里,死过多少人吗?”

    花吟瞳孔微缩,慢慢摇头。

    “死过很多人啊,投河,自尽。”

    “就像我娘。”

    花吟再没了动作,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我娘是怎么死的?被当官的逼死的。”

    “我娘是戏子,却偏偏满腹才华。我爹只是个教书先生,也是微不可微的。我娘曾跟我说起过他们的初遇,我娘在台上唱戏,兴之所至,多加了一句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熟料我爹本在下面听戏,却接了一句,‘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我娘说,他们算是一见钟情。可他们都私定了终身了,偏有个当官人家,也是个富豪,不知哪回听见我娘唱戏,硬要强娶了去,不,不能说是强娶,因为他们根本不给我娘任何名分。那个时候,我已经八岁了,我知事了。我爹只是个穷先生,怎么抗?我娘不想让他为难,趁着夜色,就在那条江边,用唱腔吟诵了一遍《离思》,娇柔单薄的身子便倒下去了。”

    “愣是没有一点浪花,她一边笑,一边流泪,直到整个身子融进水里,也没有扑腾,一切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我心里清楚,我娘没了,她,再也不会回来的了。”

    少年说着,晶莹的眼泪就要落下来,花吟赶紧上前,递过去淡红色的帕子。

    “所以,你要做官。”

    少年点点头,郑重地接过帕子,小心地擦去眼泪,又轻轻地,整齐地叠好,还给了花吟。

    “这日子还没到清明,还没开始做米果,年糕倒是有一些,你要多少?”

    花谢想了想,道:“嗯,不用太多,一人份就够了。”

    在波澜中,倒映出花谢好笑的面庞。

    他静静地坐在江畔,静静地看着水光,静静地守着妹妹。

    江南,的确是个极好的。

    “哥!我想吃东西,书上说了,江南的年糕好吃,还有米果!”花吟伸手拂了一把江水,说着便洒到花谢脸上,笑着跑开去了。

    花谢避错不及,衣衫试了,佯怒道:“就你这个性子!还是适合待在漠北!”嘴上说着,却依然起身,伸手摸了摸钱袋,走向一旁叫卖着的老妪。

    “婆婆,我要些米果和年糕。”

    看着渐渐熟睡的女子的脸,花谢笑了,江南是什么样,他并不关心,只要这个妹妹安好,他也就安好了。

    足有两个月之久,漠北到江南,确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光。

    “船家,我们靠岸了!”

    至少,要比漠北细腻。

    这里有各地的书生,有各样的戏子,有别样的春红,有柔情的江水。来往的船只在江面上来回穿梭,船夫唱着长腔,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前几天下过一场春雨,来往柔润温婉的江南女子会撑起油纸伞,上面用水墨绘些意趣山水,一笔一划,勾勒了水波般柔情的江南,这样富有诗意的江南,确实是花吟心中所属的。

    扑通!

    不知哪家孩童淘气,扔过来一颗小石子,迸溅起水花,将两岸的精致都揉碎了,沉入水底。

    花谢正倚着车厢,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摇头。

    花吟吐吐舌头,也倚下来,抓着花谢的手臂,就这么小憩。

    道了谢,付了银子,二人便在江岸溜达。

    “哥,这儿的水真好看,哪儿像我们那儿啊,光秃秃的,啥都没有。你看你看,这江畔栽的都是杨柳哩!这树好看,柳絮又长又轻,果真是‘未若柳絮因风起’啊!这可比白桦树好看多了!”花吟倚在柳树下,激动地伸手,柔软的柳枝顺风轻轻地拂过她的手心,花吟被挠地痒痒,微微缩了缩手指,高兴地合不拢嘴。

    春风拂过春水,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倒映出两岸的花草,来往的人们,以及天空上耀眼的太阳,静谧却安然。

    “诶!”

    苍老的船夫慢慢将船靠在岸边,花谢先上了岸,再回头把花吟拉上来。

    “哥,你说江南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小溪流水啊?”娇俏的女子一袭红衣,坐在马车里,将头探出去,外面是一排排高大的白桦,还没有出漠北,这里是荒凉地带,再往前去,就是交州了。

    她笑嘻嘻地缩回来,将帘子卷下来,然后坐正,手肘碰了碰一旁的男人。

    “急什么?我们不正赶过去么?看你的样子,哪儿像个书香门第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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