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语气是少有的温柔。
顾先生懂她,她什么都不必说,顾先生都懂。
秦蹇鼻子一酸,“真是不争气,我又哭鼻子了。”
“不怕,我不嫌弃。”
“一辈子也不许嫌弃。”
“嗯,一辈子也不嫌弃。”
在几分钟甜蜜的沉默之后,斜坐在顾容与怀里的秦蹇突然想到了什么,揽着他的脖子,缓缓开口,“我给乔纹找的律师今天去跟她见面了。”
哦,他忘了,他的小五还很会破坏氛围。
昨天他跟她一提,晚上回家的时候,乔纹就已经搬出去了。
真是......雷厉风行的秦老板。
他垂眸,帮她理了理头发,淡淡地“嗯”了一声。
秦蹇在他怀里把玩着他胸前的纽扣,“我想了想啊,那天的事你说的不完全正确,但是有些方面还是挺对的。”
“我以后会注意些。但是,你不可以再凶我了。”
顾容与心口一疼,他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对她是没有控制好情绪,到最后,她好像一直低着头,是不是哭了。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他给了她一箭,那道箭伤不会因为他道歉而不存在。
他的唇贴着她的额头,“嗯。”
不会再凶了。
很多年后,即使顾容与怒气冲天,也没有对秦蹇说一句重话,只是一个劲地自己给自己灌水,或者......吃水果。
秦蹇在他胸口蹭了蹭,哪里像个黑道大佬的样子,这个反差实在是有点可爱。
更可爱的是,这一切都是他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占有欲已经这么强了。
“今年过年你准备怎么过?”
下个月底就是新年了。
过年么,还能怎么过。
但秦蹇这么问,就知道她有打算,他多少也能猜到她的打算。
他看着桌上的两个带有DNA的物品沉思。
“至少,这个年要过好。”
想到一块儿去了,所以他并不打算在年前就告诉爷爷和西洲这件事。
但若不说,依照顾西洲的性子,肯定要带温南意回家。
秦家那边,听说还保留着过春节的习俗。
“跟你回瑞士过?”
他说完,秦蹇的眸子亮了亮,“可以?”
他不禁失笑,“当然。”
“爷爷那边会同意么?”
她微微皱眉,有些担心。
“舍不得是肯定有的。”
“嗯......”
“放心,你常年住在这边,他随时见得到我们,过年回一次家,是人之常情,于情于理,我这个新婚丈夫都该去正式拜访一下,爷爷能理解的。”
秦蹇听完,激动得“啵”了顾容与一口,“你怎么这么棒。”
“更棒的你现在体会不到。”
他眸色黯了黯,手已经顺势滑进了衣服里。
她怀孕,他难受。
忍着不碰她,她倒好,亲的那一口她没事,倒是突然点燃了他的火。
秦蹇缓缓靠近,几乎是贴着他的唇,“可以吃点小菜。”
面前的人喉结动了动,闭上了眼,明显在挣扎。
最后还是,“不行。”
有点担心刹不住车。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自结婚以后断崖式下降。
他将她抱起又放下,秦蹇被放在了椅子上,他站起身,“我先拿去检验。”
几乎是逃一样的,消失在秦蹇视线里。
......
“你很了解飞机?”
秦修坐在真皮椅上,端着红酒,饶有兴趣地问。
在他对面刚刚坐下的顾容与,从一上飞机起就开始跟旁边的秦蹇普及这架飞机的相关背景。
顾容与接过由空乘递过来的热水,淡淡地道:“了解一点,以前,顾家是做这方面生意的。”
秦修才进正儿八经的商圈不久,对商圈历史倒不是很了解。
他点点头,听顾容与继续说:“这类型的飞机很多参数都参照了军用机,以前,我们是少有的做这类飞机的企业。”
这类飞机一般需要定做,在国内的市场其实不大,民航机很少用到,因此一般企业会放弃这种没有什么盈利的项目。只有个别企业,在海外有市场,在国内有关系,才会将这个项目留存下来。每个时代,都有那么些个有钱有权有势的富豪,这些人就是这类飞机制造商的收入来源。
当然,当时顾家不只做这一类。
“后来出了点事,再经过时代的淘汰,进口机的增加,已经没有什么人做了。倒是有一家,还在继续产零件,生意做得很大。你这架飞机的零件,就是他们出的。”
“哦?哪家?”
“宁氏。”
秦修眼睛一眯,宁氏做这个他知道,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国外专门定做的这一架,还是跟他们扯上了关系。
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宁斯棋有个哥哥,我听说两人早就分家了,现在飞机零件这一块,是他哥哥在管。”
顾容与清冷的声音道,算是给秦修做一个解释,“此宁家非彼宁家。”
秦修挑眉,这个妹夫心思竟然还算细腻,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他朝顾容与举杯,顾容与也举着一杯热水做了回敬的样子。
这时,阿色从后面隔间走了出来,坐在秦修的旁边,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点。
秦修见她一个人走了出来,侧面看散了几丝头发,想来是小宝那个孩子又玩疯了。他伸手帮她整理了整理,问:“都睡了?”
“嗯,孕妇嗜睡。小宝见姑姑睡着了,在她旁边躺着玩了会儿,也睡着了。”
阿色说话的时候眼里都是流光溢彩,秦修偏着头仔细聆听,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顾容与借着喝水掩饰自己当电灯泡的尴尬,正想找借口离开的时候,阿色转而看着他。
“我看她这样子,估计是害喜厉害的那种,你要多注意。”
顾容与慎重地点头,然后说:“我进去看看。”
他离开之后,阿色越过秦修看窗边的白云,“很多年没有回家了,近乡情却吗?”
说实在的,阿色对那个吃人的地方并没有太多感情。
可那毕竟是秦修的家,他讨厌的人,喜欢的人,既喜欢又讨厌的人,都在那里。
“还好吧,这次有你陪着,上次我可是单枪匹马过来的。”
话虽得意,语气却有些自嘲和低落。
他顿了顿,无比认真地说:“阿色,你才是我最亲的人。你和见微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阿色有点感动,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俗,但她知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这话跟多少人说过?”
阿色不习惯被感动,所以她选择打破这个让她别扭的氛围。
秦修咬牙:“你当我是傅子筠?”
傅子筠是秦家老二——秦枫晚的丈夫。
“人家是风流,你是多情。风流和多情是不一样的。”
秦修的那根弦正好绷紧了,嗤笑一声:“风流?正好,让顾容与给他看看脑子。”
阿色冷着脸白了他一眼。
他一直都不是很喜欢傅子筠,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只是这些让大姐听见,就有得他受了。
......
顾容与走进休息室,便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小宝缩在了秦蹇的怀里,睡得正香。
他静静看着这一幕,不久的将来,这一幕会重现,只是缩在秦蹇怀里的小宝贝会变成他们两人的小宝贝。
他看着看着就弯起了嘴角。
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温馨浪漫的事,原来有一个家的感觉会是这样。
心仿佛沐浴在阳光之下。阳光照射在湿润的草地上,地上的水珠泛着光,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温柔里。
这是他的小五啊。
“我答应过的,我要救很多人,要帮你积德。现在,除了你,还多了个小家伙,我压力很大啊。”
他要为他们积德的,他记得他对秦蹇的承诺。
带上手套,帮她调好药剂,注射进吊瓶里,然后拿起柜子上的水杯,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回办公室的时候,秦蹇已经在等他了。
他将东西接过,放在桌子上,然后将秦蹇抱个满怀。
她专程来这一趟,不是为了送于恒的DNA,是怕自己做错事。
一向做“错”事的秦蹇竟然怕顾容与做错事。
......
此刻,他就站在温南意床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这冰冷跟他一贯的冷然不同,这冰冷,是无情的,是冷血的,是阴鸷的。
她举起手中的很专业的证物袋,“拿到了。”
顾容与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化开。
恨意渐渐涌上了他的眼眸。
他渐渐闭上眼,想到了秦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再睁眼时,已经平静无波了。
“你能拿到于恒的DNA么?”
他话一出,她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能。”
优秀到可以救很多人于危难之间,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知道面前的人有极大可能是仇人的女儿,如何能不恨。
灭亲之仇。
他手中端着的,是刚刚从护士站拿的药剂盘,需要输液的药还没有配好剂量。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医生。
顾西洲那么喜欢温南意,如何处理他俩的事,才是现在最棘手的。
顾容与没有那么“大度”,是绝对不会允许仇人的女儿跟顾西洲有什么牵扯的。
他能够克制自己不对温南意做出什么,已经很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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