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冷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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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我们一直守在九鼎之下究竟为何?”老者问。

    “师父,您之前不就跟徒儿说过吗,我们世代守在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一个救万世于水火的人。”

    “那你可知她是谁?”

    少年木讷的看着榻上的尉迟,混疑答道:“莫不会就是她吧?”

    老者不语颔首微笑。

    “她?一个小胖妞?师父,您不会是年事已高,眼拙看错了吧。”

    老者白了一眼少年,用手中拂尘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屁股说道:“为师的一双眼就是为了辨她而生的,又岂会看错。”

    “师父,那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呀?”

    “她呀,说起来,话可就长喽。。。。”

    尉迟躺在榻上,心口疼的发慌,昏迷中胡言的叫了起来:“哎呦。。。。。”打断了老者长长的故事,他翻开尉迟的眼皮吹了一下,又唤那少年取些井中的水来,带少年取水而归,老者自袖中拿出一个檀色的小葫芦,从里面倒了些金色的粉末搅在水中,而后扶起尉迟,将水喂了下去。不多时,便见尉迟微微睁开双眼,连刚刚惨白的双唇,也慢慢变成淡淡的桃粉色。

    尉迟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老者一副慈爱相貌鹤发乌眉,一身青碧色的长袍,一展银白色的拂尘,瞧不出年纪却能感觉出他自内而发的一身仙骨;少年便就是雪峰所遇之人,只不过刚刚气脉虚弱,没看清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现下那少年就站在尉迟的对面,只见他双眉如剑英姿俊朗,双眼如凤坚毅含情,鼻似刀酌挺拔端正,唇似丹红润而硕丰,十四五岁一身青白色的便衣,左腕上系着一道红色的锦绳,笑起来恬淡如山涧清泉,凝眸一瞬如月夜中满天星辰。尉迟不由得感叹道:世间竟还有比云从师兄更好看的人,难不成他也是女的?

    尉迟清了清喉咙,小声的问道:“这是哪里?你们又是何人?”

    老者见尉迟能开口说话了,便微笑答道:“老朽乃一介农夫,巧作于田间,众人皆唤我一声:念峙老人。他是我的徒儿。”念峙老人指了指那少年。

    “我叫冷星北。”少年对着尉迟微微一笑说道。

    冷星北,尉迟在心中默念道。一个听起来有点凉的名字,实在和他温暖的笑容不相匹配。想必就是他刚刚救了自己,尉迟连忙侧过头来颔首以表谢意道:“尉迟多谢念峙长者和星北哥哥的救命之恩。”而后便闻到外面传进来的一股浓烈的香味,让她的肚子自发的咕噜一声。

    冷星北听闻后,抿嘴一笑,对尉迟说:“你可是饿了?”

    “师父,您能先把她帮我扶进屋里去吗?她实在是生的胖了些,徒儿有些抱不住了。”

    老者点了一下尉迟的脑门,又指了一下屋内,便见尉迟悬浮于空中,一人缓缓移进屋内并卧于榻上。随后老者把了一下尉迟的脉搏,顿时脸色骤变,惊叹着吸了一口气,摇着头满脸的不可置信,而后又再次迅速抓起尉迟的胳膊摸着她的脉,脸上却又一下子露出淡淡的笑意。少年在一旁看的糊涂,忙上前问道:“师父,她是能救还是不能救?为何您一会叹气,一会又笑的?”

    那少年见尉迟昏死了过去,心里却犯了难。他原本也是要去那九鼎峰之上烜灮殿参加特招的,只因为自己是背着师傅偷溜出来的,时间上便晚了许多,故而才上到第三层时,被突然从天而落的尉迟砸了个半死。

    眼瞅着离特招的时间越来越近,等自己蹬到最高峰之时,兴许还能赶上个尾巴,只不过要将这昏死的尉迟一个人丢在雪地里,怕是不多时便会冻死在这里。不走,便错过了这五十年一选的特招;走,人便会丧命于雪寒之地。少年纠结的拧紧了自己的眉头,他看了看尉迟,又望了望云中的九鼎峰;他仰面凝视着高不可见的九鼎峰,又注目于眼见的陌生人尉迟。辗转思索,实难定夺。最后,那少年还是一把抓起了尉迟的胳膊,将她整个人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踩着厚厚的积雪朝山下走去。

    少年背着尉迟走至九鼎峰下一座果木鲜花围成的园子,朝着里面大声的喊道:“师父,师父,快些来!”

    那老者见到尉迟之后,微微笑道:“这哪里是什么老伯,分明是个女娃娃吗。”

    “女的?”少年一听急忙把尉迟从自己的背上扶了下来,双手悬空架着尉迟的两个胳膊,整个人尽量远的躲着尉迟,他斜着眼睛的瞄了一下尉迟,不解的说道:“哪儿长得像个女的啊?”

    老者呵呵一笑,轻轻挥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尉迟便瞬间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老者将拂尘架于臂上,轻叹道:“这女娃娃长得十分喜人,却是一副情痴的面相。长大后,怕也是难逃一情劫呀。”

    瞳承经过载一真人的一番提点,心中豁然开朗。原是自己的目光短浅,曲解了师尊的意思。只是一想到尉迟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自己的心中总有太多的不忍。既是命运使然,他也仍旧希望尉迟可以少些磨难,多些如吃到了好东西一般开心的日子。而现下自己能为尉迟做的,恐怕也只有些美好的祈愿了。

    瞳承拱手拜着载一真人:“弟子告退!”而后慢步轻声退出载一真人的房间,关好门,一人默默地离开了。

    九鼎峰顾名思义有九座峰顶,却并非整齐一排,而是纵向一列,一峰攀过,之上还有一峰。可谓一峰一季,一层一景。尉迟从跌下九鼎峰最高处跌下之后,掉落在第三层,一片茫茫雪海之中。

    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应声从屋里走出来,慢声道:“何等大事让你这般火急火燎的?”

    少年将尉迟的脸凑到老者面前,气喘嘻嘻的说道:“这位老伯昏死在雪峰了,师父,你救救他吧。”

    “您到底是哪路神仙啊?怎么会从九鼎峰飞了下来?莫非,额,莫非也是来参选那烜灮殿特招的吗?”那人挣扎着支起了手臂,而后坐起来,双手扶起尉迟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低着头看着她说道。

    尉迟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竟好似相识已久,自来的一种亲切感。也说不上是陡然之间哪里生出来的一种莫名的情绪,让尉迟的心揪着疼了一下,她不由的一皱眉,而后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呛得她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见得那少年轻轻摇晃着自己的身体,紧张的唤着:“长者。。。。仙人。。。老伯。。。。你醒醒啊,醒醒。。。。。”再之后,尉迟便失去了知觉,仰面晕厥了过去。

    载一真人淡淡一语道:“瞳承啊,咱们修仙之人,修的不仅仅的自己的寿命,更多的是心境。你可知为师当初为何执意让尉迟拜在你师兄的门下而不是你?”瞳承摇了摇头说:“许是师尊觉得我法术不及师兄,危难之时不能保护尉迟。”

    “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载一真人睁开双眼,目光和蔼的看着瞳承“尉迟乃是一味烈火,须干柴来烧;而你却是一杯清茶,只能润喉不能燥火。无磨砺不成宝器,无硬骨不担重则,她体内的那味炼擎血必是要经历种种坎坷方可赤赤而燃。”载一真人说罢又重新闭上双眼凝神养气,而后嘴唇微动接着说道:“有锁魂烙护体,尉迟不会轻易殒命的。你便放心吧。”

    “咳咳,咳咳咳,咳。”一串剧烈的咳嗽声从那人的口中发出来,胸腔因咳嗽而不断的发力,使得躺在那人身上的尉迟一颠一颤的跟着动起来。

    “啊!”那人从嗓底挤出一声低沉的呻吟“万幸我还活着!敢问这位长者,您还不打算从我身上起来吗?”

    尉迟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悦耳如春风颂铃,深沉如暗夜明月,听得她心里不明的欢喜:“要是能起来,我不早就起来了吗,”尉迟缓了一口气接着说:“好像我这浑身的筋骨都断了,现下。。。。气也快喘。。。。喘不上来了。”

    尉迟在昏昏沉沉之中,感觉自己浑身的筋骨已尽断,此刻怕是已经不能用疼来形容了,尉迟的四肢麻酥肿胀,似体内有一股热血要喷涌而出一般,尉迟似乎可以瞬间炸裂。她只觉得口中淡淡的一点腥味,而后便是自胃中冲上来一大口鲜血。血粘到她的脸上,让尉迟自己都觉得烫的要命。她倒吸着一口雪地里的冷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动是动不得了,尉迟尽管很想爬起来,却丝毫力气都用不上。她用眼睛看了看周围,才恍然发觉自己竟躺在一个人的身上。虽看不见此人的相貌,单凭腿的长度,还有那双大脚推断来看,这人应该年长于自己。只是为何自己会躺在他的身上?这茫茫荒雪之地,他又是干什么的呢?

    “紧手抓沙,沙走,暖手捂冰,冰流;所谓请求最后皆搏不过定数,尉迟早晚都是要离开烜灮殿的,只不过这一天来的比预想的要早了些而已。说一千道一万,这不过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不论是生也好,死也罢,余下的事情我们插手与不插手都不能改变事情发展的走向,因因果果循环之势,再干涉也只能是徒劳,对尉迟却半分好处也没有。”载一真人盘坐于房中,闭目而道。

    他自是心中有无数个不放心,却也只能吞在腹中烂于肠胃,因为他知道,魔道正以极快的速度壮大着自己的势力,放眼六界,妖魔皆蠢蠢欲动,而身为御魔神的尉迟,不可能一直在他的羽翼之下安享宁静,且那魔手已伸进这羽翼,烜灮也早已不再是什么尉迟的庇护所,不论是他想留或者不想留,尉迟都会离开,因为那日尉迟中了屠骨令的毒之后,他在尉迟的掌中看见了些许微红的痕迹,那便预示着尉迟的元神已经开始慢慢的苏醒了。

    “师尊,那可是万丈悬崖啊,尉迟坠入其中,岂能没有生命危险,为何要阻止大家去寻她?”瞳承近乎哭腔的问着载一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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