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棠倒吸了一口凉气,裹紧了刚从成衣铺买来的棉衫。心中好似扎进一根细针。虽然痛不致死,却也十分难耐。
实在是受不住了。迈着沉沉的步子走进客栈。
孰不知,身后是一川风雪,两处苦愁。
破庙内,阿美死死地盯着片刻前走进来的白衣男子,将母亲的遗体护在身后。襟的一片暗红,血迹斑斑,已是凝结了些许时候。
男子迎着风雪而来,衣袂却不沾霜华。似笑非笑地走向阿美。“是个美人儿,只是可惜了,染了肺病也有三日了。”
接而缓缓伏下身去,一双星辰眼中映出战战兢兢的阿美。
“小美人儿想不想活下去?”
阿美碎镜般的谋中闪过一抹神色。
母亲刚刚自咬舌根的时候,她是醒着的,亲眼看着母亲自尽,她没有哭出一声,可就在男于问话的时候,阿美竟嚎啕大哭起来。
这般,才发观她本也只是个孩子。阿美合糊不清地问道:“能,能不能..让我娘……也活过来?哥哥,求求你了!”
“小美人呦,贪念不要太多,否则连先的那些也会失去的!以前啊,有位姐姐就是想得到太多。所以....”
后半段话,男子并未说完,好似是避之不及。
“总之,人死不能复生,神明也不能,好生安葬你娘吧!”
阿美听到这,哭的更加起劲,男子也不恼,只静静地看着。
“哥哥,我要活下去.....”
阿美哭了好久,几乎耗尽了这辈子的泪水。终于在男子要踏出庙门之前,阿美收拾好了情绪,低声启唇。
有些时候,年纪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心智。这个阿美啊,就是个好例子。
男子勾唇一笑,递给了阿美一支形同湖笔的枯木。放在阿美里,便幻化为一支赤金钗。
“永远不要丢幸它,它会‘照顾’你活着,生生世世,不毁不弃。小美人,有缘再见了。”
阿美看着眼前的男子化作一道星月之光。匆忙伸手去抓,却是一场空,只有破败的庙顶飘下的飞雪萦绕在指间。
“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杜美,华美的美……”
阿美妇似忆起什么.从庙门追赶出去,却在看见空无印迹的雪路时,声音细若蚊足,呆呆的停住脚步。
“绮兰阙”
阿头一怔,这个声音穿透脑海,却并不来自身边。
世间百态,皆消隐在风雪载途中,无人回望……
女孩只觉得胸前流过一片暖流。久经风霜的女孩下意识往近靠了靠。
“嘶一!”
“娘,娘,你坚持住!雪停了就带你去看大夫!”
小姑娘细声呜咽,紧紧把着怀里的妇人,企图用自己单薄的衣衫护住高热的母亲。细看眉眼,正是前些时候央求解签的小姑娘。
“阿美,咳,娘,很累了,咳...”妇人只觉得喉头一紧,咳嗽愈来愈烈,一口腥甜涌上喉结。
好半晌,妇人感觉到女儿熟睡的气息。才费力地转过身子,抬起形同枯槁的手,帮女儿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无声地流着泪。
“阿美,痨病治不好的,难为你受了这么多罪,上天无眼,这是要生生逼死咱娘俩啊!阿美,你以后要好好地话下去,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下去,我的小阿美才有希望...”
妇人心里默默念着心语,轻轻将最后句说了出来,吻了吻女孩的面颊。一口猩红色的液体便从唇角流了出来,接而身子同窗外的飞雪一般愈渐冰凉……
“含烟眉,桃花眼。虽然是破布衣衫,却掩不住日后的倾城之姿,碧波骄女,虽然才是总角小儿,却有着胜于旁人的矜傲。”
暮棠心下暗暗叹许,只可怜红颜自古命薄。别过脸去,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
“在下无能此签解不了,姑娘还是另寻高明吧。”
妇人看了看眼前随着自己受苦的女儿,随即背过身去躺下,才将一口浓血顺着嘴角溢出。哑着嗓子道:将火灭了吧!娘好些了,你也睡吧,明天一早娘就随你去找大夫。”
身边一阵挪动,妇人看着佛像前微闪的烛焰灭了形迹,身边那股温热便回来了。
城外。
寒风凛凛,吹着庙内人一心单寒,小庙虽破,却也让跋涉山水的母女俩有了安身之所。
暮棠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小女孩,正眼中含着珠光,倔强地叫着自己。
她抬手一看竹签,倒是无师自通,解签得心应手。暮棠看着签面微微一怔,不由地将小女孩拉至身旁,仔细打量了一番。
签面有言。
“豆寇委人妇,经年卷为尘,韶光不易留,双十别花柳。”
原是此去天妒红颜,命格天定,谁人可逃?
倒底是个孩子,赌气丢下三文钱,便蓄着满眼泪跑掉了,不消一会,便淹没在熙照攘攘的人群中。
暮棠又从袖子拿出小姑娘原来的签,覆手又解了一遍。
“先生,先生,这签何解,你倒是说说话呀!”
暮棠沉沉地睁开双眼,入眼是已十里明火了,繁华的市集,人间的味道。暮棠只记得自己叫暮棠,此刻,是个算命的方士。记忆里,她总是在不停地追逐着一个月白色的影子,直觉告诉她,那是一个她必须见到的人。
“先生,你别吓我!先生……你倒是帮我解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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