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逝川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一定带你离开。”
七个字的承诺，胜过信誓旦旦的诺言。
“难不成你就不怕遭报应吗？”良久，流珠带着哭腔问道，“不怕么？”
“天谴？”那壮汉满眼的轻蔑，满嘴的戏谑，“仙人会记得这遗忘之地？纵使他记得，不是还有月凤在那里帮我们承着天怒么？又惧些什么？”
流珠拾起断崖，让开逝川，“竟如此心安理得，你心里还有人命吗？我……月凤替你承着又如何？”她忽然觉着自己像个呆瓜一样，原自己的命运，只有自己不知道。
“那你便解脱了罢。”染了血的神，只有我一个就够了。逝川在流珠看不见的地方苦笑着。
“逝川……”流珠忽地扑到了逝川染血的长衫上，“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好吗？”
逝川被这忽然地一扑弄得一愣，而后收了连磬剑，用那只未沾血的手拂过流珠那头披散的长发。
流珠不置可否，只是跟着他走着那曲折的路。这里？还要生活下去么？她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到这条路越走越偏，偏到连鸟鸣都没了。
忽地，巷畔，烛火摇曳。呼号，血溅，赤染素纱。
流珠一惊，连忙破窗而入。血腥味弄得她连连作呕，好一会儿，她稍稍适应了点，定睛一看。血溅满了墙壁，架子上，亦摆满了血染成的书，流珠低头环视，尸横满地。
“死对我们这些人不是解脱么？”那壮汉收了剑便要离去。
流珠提起剑，压低手腕，刺了过去，使了一式断肠。连磬又一次荡开了断崖，转而喝了那汉子的血。
“他是西市之人，杀了人也无需偿命。”逝川将剑一横，勉强抵住这两式连击。
流珠闻言，笑将出来，断崖从手中滑落，她再也握不住那把剑，与眼底的泪。
“知道？便知道去。”流珠打断他的话，“他们要怎样想，不是他们的事儿吗？”
“这……还是注意些吧，”逝川想要探探她的心思，“毕竟，你还是要生活在这儿的。”
“他杀了人！”流珠对逝川喊道。
“他是西市的人。”逝川挡在断崖与那壮汉间。
“他杀了人。”流珠抽回了断崖，腰肢一动，转身，跃起，劈下，一式浪回，一式击崖，动作连贯。珠帘亦随着流珠呼吸摇曳，珠玉相碰，宛若琴筝。
那壮汉手中的剑正从一个女子的胸膛里抽出。那女子面部狰狞，显然是受了极大的痛苦。
逝川与另二人也从同一窗户闯入，正巧见着流珠的剑架在那壮汉颈上。逝川拔剑，连磬弹开了断崖。
申时，沿街的叫卖声渐稀，华灯未上，恰是烟火初渺时。逝川一行人出了缘阵，亦不敢摘下掩面之物。
只有逝川，明目张胆地踏上那条街。他毕竟习惯了这样菜叶里飞的日子，然而这时辰出乎他意料地平静。
“你今天怕是先得到我应园做客，”逝川一行人转入一个僻静的小巷，“不然要人知道，银凰殿里的人与我有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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