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仙兽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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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儿瞄了瞄他们说:“嗯!挺客气的,放过你们吧,你们去前面干嘛啊?”

    “我们去抓大狼,不然它会来吃你们!”樊虎吓唬道,唐万仞赶紧又推了下他,怕他再吓着孩子。

    可小男孩儿一听,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惧怕的神色,反而眼睛一亮说道:“真的啊?!那你们带我去呗。”

    三兄弟互相望了一眼,感到很是奇怪,这孩子听了居然不怕反倒要跟着去,张须陀这时说道:“娃娃,这可不是闹着玩,我们还要赶路,你们快快回家,不要在这河边玩耍,小心大蛇吃了你们。”

    “谁是娃娃?叫我帮主!”小男孩儿双手叉在胸前,仰着脑袋说道:“我们这儿从来没见过什么大蛇,大狼我倒是见过,几个月前每天晚上都到我家和我的大黑过家家呢。”

    三兄弟一听,立时来了精神,“你说的可真?”樊虎赶紧问道。

    小男孩儿生气地说道:“你当我大狼帮帮主说的话是什么?说了假话他们谁还听我的!”说着,指了指那几个坐在地上啃着桃子的小童们。“那个大狼雪白雪白的,大晚上看着都冒光!我爹管着我都不让我看。这‘大白’肯定是跟我家大黑拜了堂了,我得跟你们去看看它们是不是都有了孩子了~”

    张须陀三人对视了一眼,已知这小男孩儿说得多半是真,唐万仞半开玩笑道:“多谢帮主了,我等还要赶路,不再叨扰,还请你回去歇着,等我们回来告诉你那个‘大白’是否已有了孩儿。”

    “不行!你们不认路,再往前走就有岔路了,我知道近路,保准你们能在晚饭前赶回来~”小男孩儿说话间,竟扑通一声跳到河里,半熟不熟的狗刨着向小船游来,不一会儿便游不动了,在河里不停地扑腾起来!

    张须陀三人哪见过这样的孩子,赶紧让樊虎跳进河里把孩子救到船上,这小男孩儿吐了几口水,抹了一把脸说:“真险!本帮主回不去了,你们往前划吧,我带路!”紧接着,回头冲着岸边的小伙伴喊道:“你们回家吧,告诉我爹娘我看大黑他媳妇儿去啦!“

    三兄弟互相对视了下,颇感无奈,可前面若真遇到岔路走错了也确实是不妥,也就默认了带这男孩儿前行。张须陀吩咐樊虎继续划船,由唐万仞在船中间保护这小男孩儿,他则站在船头继续留心周边动静。

    “小帮主,方才我们哥几个听到你帮中弟子唱的歌谣很是好听,谁教的啊?”樊虎收起素日玩世不恭的面孔本正经地问出了三兄弟共同的疑问。

    “我们村里老先生教的,我们学的就是这个,老头子可凶!要是不会背这个,屁股就会挨板子的。”小男孩儿突然捂住嘴说:“呀,我爹不让我与不认识的人说的……”

    唐万仞赶紧拱手道:“小帮主切莫担心,我等都是行走江湖之人,岂能不懂这些规矩,绝不会向他人泄漏任何消息。贵帮知识广博,定是人才济济,弟子遍布天下!”

    “嗯嗯,还算是好汉,我们帮里人特多,十几户呢!”小男孩儿说完竟顺势躺到唐万仞的怀里。

    张须陀三人虽是在套这小童的话,却也无恶意,见这娃娃对他们毫不认生,心情很是舒畅,这些年周身浸染尘世的琐碎仿佛一瞬间都被这孩子的天真扫散了。

    唐万仞掏出一块绢帕轻轻的擦拭着小童身上水渍,一种为父的感觉从心头蓦然升起,只听他和蔼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啦?”

    小男孩儿来回盯着河两旁的树林,满眼新奇,听到唐万仞问他,也未回头随口答道:“我叫张宝恩,十岁了,我爹叫张一,我娘叫李二,等咱们回去了,我带你们到我家让我爹给你们做菜吃,我爹做得菜好吃极了!”

    “呀!还是咱大哥的本家呢!”樊虎接过话来边笑边说道:“哎,两位哥哥,刚才没仔细看,这娃娃长得可真好看!”

    张须陀回头也仔细看了下此时已擦干净小脸的张宝恩,点了点头道:“嗯,睡凤的眼,樱桃的口,倒像个女娃娃!”可心里暗想这娃娃的父母名讳也未免太过简单随意了。

    小船在河中急速行进,张宝恩毕竟是小孩子,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这一睡便是几个时辰,三人见其样貌着实可爱,也未忍心将其叫醒。天色已渐渐昏暗,方才转醒的小宝恩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问道:“我们怎么还没到啊?”

    樊虎假装生气地说:“还等着你指路呢,你倒睡上了,怎么还没看见有岔路?”

    “呃……应该被水冲没了吧,好些年没来过了,变了样了。”小宝恩随口答道。

    三兄弟听了差点没笑喷,好几年前的这娃娃才有多大,看着小宝恩煞有其事地望着他们,似是想得到他们认可的答复。樊虎刚打算笑话他撒谎,只见张须陀摆手说道:“这河上飘来的异香越来越浓,似是要接近这出香之地了,兄弟们注意一些。”

    小宝恩听了,抽着鼻子用力地嗅了嗅说道:“嗯,前一晚才有这味道的,都飘到我们村里啦,闻着这香味儿睡得可好了!”

    张须陀示意樊虎放慢船速,指了指前方,这时天已放亮,樊虎与抱着宝恩的唐万仞都顺着张须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一片浩瀚大湖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湖很是怪异,除了他们脚下的白狼水河与其相通外,湖的四周竟与陆地有丈余空隙相隔,空隙中满是云雾;再看湖水碧绿平静,湖面荷花点点,小船慢慢驶入湖中时轻微的荡起两缕波澜,好似一把剪刀将绣着粉花的翠色绸缎缓缓剪开,煞是醉人。湖中央立着一座山,虽不巍峨但也算雄伟,湖光映于山上,将整座山峰映衬得青光翠玉,又有一帘瀑布从半山间山洞中涌出,瀑布之水落于湖面时竟无半点水花激起,好似一条巨大的银带将山与湖相连。

    小船已逐渐行驶到山脚下,船上几人发现这白狼山其实是飞悬在湖上的,只是飞得较低,山下一些玄石、树根接触在水面上而已。张须陀本想让樊虎带着张宝恩在船上守着,可小宝恩哪里肯依,扭着身子就要哭闹,须陀担心声响太大会惊动山上仙兽,再看樊虎也不太情愿,便点头示意几人一同登山,唐万仞背起小宝恩,樊虎找了一绳带将他二人系紧以免孩子掉下。这几人又寻了一从山底长出的树根,将船缆绑在树根旁的玄石上,顺着缠绕在树根上的藤蔓迅速爬到白狼山的山脚。

    张须陀发现他们来时闻到的异香是从这瀑布中传出来的,猜测这味道应是从仙兽身上发出,这仙兽多半住在半山腰的山洞里,于是带着樊虎、和背着小宝恩的唐万仞沿着瀑布旁的岩石小心翼翼却又身法灵快地向山洞方向爬去。

    三人距离洞口不远时便止住了脚步,趴在一大石上偷偷向上观瞧。只见这山洞旁有一巨石横突在外,巨石上方很是平整,好像校场的点将台,上面卧着的正是那传说中的仙兽白狼。

    三兄弟暗喜此次不虚此行,终于见到了仙兽,只是有些奇怪,这狼首尾相连的蜷在那里,呼呼的喘着粗气,似是正在休息又像是生了病的样子,全然感觉不到传闻中的神姿。这时樊虎捅了张须陀一下轻声道:“大哥,那石台下面有东西!”

    张须陀等人仔细观瞧那半山石台下方,只见一浑身黝黑、水缸般粗壮的蛇状怪物伏于石台与山石相连处,轻轻地吐着蛇信,似是在舔食石台上飘下的味道。张须陀与唐万仞对视了一眼,都已明白这蛇状怪物便是柳城郡那位店家口中的恶蛟了,也清楚了为何这一路都未受到攻击,应是此蛟被这异香吸引,离开自己的地盘寻到了这里。

    张须陀刚要示意大家继续潜伏观察之时,小宝恩已然看见了那蛟,立即大声喊道:“大白小心!石头下有妖怪要害你!”

    三兄弟大惊,想制止已是不及,那台上巨狼听到声响霍然起身,昂首立于石台边上,寻看四方动静。只见这狼有成虎般大小,周身雪白,四肢矫健,狮鬃状长毛绕于狼颈,尾有三米,形似拂尘,轻摇于身后。张须陀等人不由得暗叹仙兽俊美,却也发现这白狼下身有鲜血汩汩涌出,似是受了伤,起身之处还有一个小白团在蠕动着,仔细看去原是一只小狼!见此情景,再加上小宝恩路上所讲,张须陀与唐万仞二人已猜得这仙兽应是昨夜刚刚产下了幼崽,貌似是生产时出了问题,现在仍是血流不止,虽起身傲视四周,但仍有虚脱之势。

    那石下的蛟也听到了小宝恩的喊声,知道白狼已有警觉,便从石下迅速闪出,弓起上身,大旗般的背鳍忽地展开,口吐舌信“嘶嘶”长鸣,挥舞双爪对着白狼作出扑咬之势。

    这白狼发现石下忽然出现这等大虫,立即跳到幼崽前面,回头伏下前身,龇着白晃晃的狼牙紧盯恶蛟。恶蛟被白狼的气势威慑得停顿了一下,上半身忽然向前探出,似要冲下时却猛的展开双臂,竟在半空中一个扭曲,向张须陀一行俯冲下来。

    张须陀见势,知不能闪躲,以免身后兄弟与小宝恩受险,只得双手紧握金丝大刀,猛的回压刀身,待这黑蛟逼近之时,对准蛟头狠狠地甩出!黑蛟见大刀飞旋而来,竟不去避开,只是缓了下冲势,倾侧脖颈,大刀一下砍在了侧颊之上……一声闷响,大刀竟似砍到棉网之上般弹飞落下。黑蛟继续俯冲,张须陀此时也已跃起,接过落下的大刀顺势上挑,继续追砍,唐万仞也掷出手中飞刀直奔黑蛟眼睛而来。那黑蛟虽未受伤,但还是被刚才的“大飞刀”砍疼了,又见“小飞刀”也奔眼袭来,不得不停下冲势,,向后退了一退,扭着身子,左右盯着张须陀等人与石台上的仙狼。

    张须陀见恶蛟顿在那里,忙吩咐樊虎去护着张宝恩,同时大声地对着石台那面喊道:“仙君有礼,我等此来实想瞻仰仙君神姿,但现情况紧急,还请让我等助您退此恶蛟!”

    白狼似是明白张须陀等人并无恶意,但仍不肯离开幼崽身边,龇牙紧盯着恶蛟与须陀两方不放。

    这黑蛟初时本想先吞了这几个碍事之人,然后再专心对付白狼,可一个照面下来,发现一时间未必能收得了这几人,如果白狼再冲上来那真就腹背受敌不好对付了,于是稍停下来做了做调整,看出白狼并未有参战之意,便再次直奔张须陀等人猛扑而来。

    这时的樊虎抱着小宝恩已经躲在稍远处的巨石之后,持棍观望着兄长们状况。张须陀与唐万仞也已各自摆好最合适发挥的战姿,这几兄弟在一起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多年,彼此间的默契早已心照不宣,,如今虽遇这恶蛟实乃罕见强敌,也仍未显惧意。张须陀经方才那一砍已晓得这恶蛟连最软弱的腮喉都刀枪不入,当下之际只能稳住心神寻找破绽了。只见张须陀主动迎向黑蛟龙,舞开【断金碎】刀法,大刀呼啸生风,刀刀着遍蛟身。可依旧是劈中硬甲时生硬崩飞,砍到软皮处滑韧弹开。

    这【断金碎】乃魔界顶峰级宗师鱼俱罗所创的刀法秘籍,是聚气刀锋劈金斩铁之术,乃单刀刀法中的上乘,配这单环金丝刀更能尽其发挥。由于妖魔界中人自身特质原因,修气不纯,题罗星难练,大多气转五行寻了旁门。张须陀当年修道时便气转金锋,炼了一把单环金丝刀,后又得杨素相送【断金碎】秘籍,勤修苦练,造诣突新,现今这套刀法已用得行云流水,不漏分毫破绽,可现在却偏偏奈何这恶蛟不得……

    黑蛟也是一时讨不得便宜,它本是水中的霸王,可此时为了“美味“贪嘴跑到半山腰,虽有瀑布在旁但比不得湖海之境,只能将蛟尾隐在瀑布中,身体悬在半空,不停地扭动腰身,张牙舞爪。虽然未受什么伤,但面前这张须陀实在太过勇猛,大刀飞舞,遍身要位几乎都被其砍中,却实在不易碰得他本身,并且那唐万仞也游走在战圈外围,只要恶蛟低头寻隙来咬时便向蛟眼扔掷飞刀……

    黑蛟不想再做拖延,瞥了一眼不远处大石后的樊虎,一个虚晃便奔他们去了。樊虎见恶蛟袭来,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堆成一堆的石块用脚尖挑起到半空中,挥舞着手中铁棍将石块一个个的打向恶蛟,唐万仞也已回援过来,但这黑蛟竟毫不理会石块与飞刀中身,闭眼猛的撞向大石,樊虎哪还能抵挡得了,只得跳闪一旁。只听轰的一声,黑蛟撞开了大石,石后的小宝恩也随着大石的破碎而崩得向山下滚去……

    樊虎慌忙赶去要救,已是不及,恶蛟全身都已离开瀑布拦住三兄弟,将蛟尾凶狠得甩砸过去。樊虎忙向前两步,拼了全力双手竖棍抵挡,但毕竟凡人之力,怎抵得了巨尾这一挥,只见樊虎连人带棍一起被轰飞开去,重重地撞在不远处的树上,便倒地昏死了过去。唐万仞见状,怕恶蛟继续追袭三弟,忙跑过去营救;张须陀则以攻代守,继续挥刀砍向恶蛟,怎知黑蛟竟未再理会这几人,而是径直的冲着张宝恩滚落的方向冲去。

    张须陀暗暗叫了声不好,知道有些凶残成性的妖家人就是靠食童子血肉来修气炼道的,这黑蛟定是要去伤害小宝恩。须陀心急,疾奔过去,但见追赶不上,猛然向前跃起,半空中瞬显出他妖家人真身,化为一金睛花斑大豹扑咬了上去……

    张须陀几跃便跳上那恶蛟的后背,攀上恶蛟的脖颈,大口撕咬其咽喉。可任凭花豹的血口利齿如何啃咬撕扯,蛟皮鳞甲仍是没有丝毫破损。黑蛟的确被花豹撕扯的疼得厉害,不得不靠近身旁乱石连做了几个翻滚,要将其撞飞甩脱下去。花豹精早就有所准备,四爪已全张抠抓紧黑蛟的鳞甲,任其翻转腾挪,就是不下其身。黑蛟无奈,只得停下冲势,回身来战花豹精,与其撕咬缠斗起来。

    唐万仞此时也已扶起樊虎,见其只是被撞出皮外伤,暂时昏厥过去,无甚大碍,于是准备起身去帮助张须陀,可远远的看见大哥已显出真身与恶蛟缠斗在了一起…..唐万仞虽知张须陀出身,但相交多年,还从未见过大哥,如今见此情景心中颇感惊愕,知道实在插不了手,便安置好樊虎,绕开战场,顺着树灌丛溜向下游,寻救张宝恩去了。

    显了真身的张须陀身姿矫捷、勇猛凶悍,在恶蛟长身之间来回穿走撕咬,可就是迟迟不能攻破;黑蛟也因这花豹精太过灵活,不能将其缠紧扼杀,只得在地上不停翻滚,伸臂弄爪,欲擒抓张须陀,双方竟一时间纠缠状的僵持在那里……

    另一边唐万仞已寻回小宝恩,虽然孩子是滚落山下,但所幸这白狼山瀑布两旁处处青树灌草,倒也未让小宝恩受了多大的磕碰,只是脸颊与手臂上有些划伤而已。唐万仞抱着小宝恩来到樊虎身旁,见樊虎虽还未转醒,但气息匀称,应是没事了,便吩咐小宝恩陪着樊虎,自己则擎着长剑、捏着飞刀助援张须陀去了。缠杀在一起的花豹黑蛟哪还有容他人掺进来战斗的可能,双方滚杀到哪里,周边尽是石碎树倒的景象,唐万仞哪还能到得了近前,飞刀此时也没了用场,即使扔掷过去也很可能伤了大哥张须陀。

    那黑蛟虽身长巨大,但也不耽误它的灵活,并且还有个最恐怖的优势,就是刀枪不入的韧皮厚甲!张须陀此时虽还未有败势,但身上已被恶蛟的利爪抓伤多处,鲜血淋淋,再战下去,结果终是让人堪忧。须陀也知道现在所处的战势的确不乐观,可如果退缩,必将伤了带来的兄弟与小童,现在只有振作精神坚持到底才能有希望到来的机会。

    坚持果真会让希望在绝望中无声显现。就在黑蛟胜势已露、俞战俞凶之时,只见一道白光忽的闪进战阵之中,将黑蛟甩扔到了半空。

    黑蛟的双爪突然像抽了筋一样极不自然的抽搐着,腰身软塌塌的最先被甩起,待尾部也离了地面时,蛟身在半空中翻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张须陀这时立即跳出圈外变回人形,只见在他刚刚与黑蛟拼杀的地方,赫然矗立着那只白狼,长尾摇曳,傲然而立。

    此时的黑蛟紧夹着左臂痛苦不堪的在地上扭曲嚎叫着,张须陀等人仔细一看,那恶蛟的左腋下已是鲜血淋漓,显是受了重创。原来,张须陀所使【断金碎】刀法实在凌厉,覆杀面甚广,虽未攻破恶蛟皮甲,但其周身要害部位均受了刀击。白狼眼灵,早已寻见恶蛟腋窝处受到攻击时的微躲之意,知道那里便是其最易攻破之所,知晓自己伤势不容再做拖延,恐会险了幼崽,又见张须陀等人实在敌不过这恶蛟,便瞬时出击,一击便恶蛟腋下的软皮鳞甲撕扯下一大块来,将其重创在地。

    这黑蛟其实也在防着远处的白狼,但怎么也没料到白狼一瞬间便到了眼前,才一击就将自己重伤至此等地步,剧痛之至也惊惧之极,翻滚摔爬着向山下奔去,一跃跳入静逸的白狼湖中,似是遁去了,只剩下湖面被激起的重重浪花。

    张须陀等人微微的怔了下,实在不敢想象恶斗良久的对手竟被他们前来拜访的仙兽一击即杀,顿觉自己太过渺小。再看白狼,只见她将头轻轻一甩,将刚撕扯下的蛟皮扔到了张宝恩身旁,便趔趄了一下,欲转身回到石台上。可只听得小宝恩冲着石台方向挥着双手大喊:“快看!小白被抓走啦!”

    张须陀众人本正注视着仙兽,竟未发现石台上出了动静。只见一只面似盘碟的大鸟悄然无声的抓起小狼,正起身向空中飞去……

    原来白狼生产时产生的异香不仅引来了那水中的恶物,也招来了天上的邪灵。这邪灵乃是一只苍枭精,前夜飞经白狼山时便已被这异香吸引了过来,但看出白狼非寻常之兽,不敢冒然出击,仗着自身无声的本事一直躲在茂密树冠中等待时机。张须陀等人与黑蛟混战之时,便知机会来了,紧盯着下方战场,等得白狼出击,瞬的一跃而下擒住小狼便欲遁天而去…..

    只是苍枭精未料到白狼眨眼间便了结了黑蛟,顿感惊惶,又听得小宝恩的叫喊声,忙振翅飞起。仙狼此时身体已过于虚弱,失了感觉,听见幼崽被擒,也是颇感惊惶与恼怒,强振精神,迅速回奔向石台,张须陀等人也立即跑了过去。

    苍枭精此时已飞过树冠正向天上飞奔,意于远离地面,追兵也就奈何不得它了。

    只见仙狼奔至石台后,轻踩石台转而跃起至周边树干上,在树木间几个反跳便跃过树冠,四爪飞舞,竟在空中飞奔了起来。张须陀等人见了顿觉震惊,因这踏气登空的本事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须陀曾遇过几位修炼出题罗星成了仙的道家人,但也未见他们有这等本事登天,越发觉得此行不枉,也大叹不如。

    那苍枭精听得后面有风声响起,回头一望,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料到这地精仙兽竟有此空中飞奔的本事,速度还如此之快!一瞬间惊惧之情传遍全身。

    此时,仙兽白狼已飞奔到苍枭精身后,巨爪猛得向其背后拍去。苍枭精本事也不弱,鬼魅般在空中一闪,躲开了仙狼利爪。可那利爪从身边划过时,竟满带罡风,苍枭精的左翅瞬时被割出三道血痕。此时的苍枭精惊痛交加,已顾不得幼狼美味,慌忙扔开小狼,向天边远远地飞去了。

    这时的仙兽白狼却由于难产时的失血、全力拼杀黑蛟的一击,以及这奔天救子,已将全身之精力消耗殆尽,无力再去救那坠落的幼子,在半空中瘫软落了下来……

    张须陀见了,赶紧再次显出花豹真身,奔到仙兽白狼的下方,意欲接住白狼,可不远处正在坠落的小狼已是无暇顾及,唯有把希望寄托在唐万仞的身上。

    唐万仞也明晓此意,背着小宝恩奔寻过来,由于上方树冠较密,实在难以判断小狼即将掉落的位置。正当唐万仞感到焦急之时,忽然感到背上轻地一沉,忙回头去看,只见小宝恩竟已借蹬踩自己后背之力,高高的跃起,好似一只灵猴在树木间穿越,双脚点蹭树干,忽的就上了树去了。

    小宝恩刚到了树梢,便迅速的张开手中一块黑布,正好将坠落下来的小狼接在黑布里,往怀中一抱,深深地喘了口气,笑着喊道:“我接住小白啦~”转而一个趔趄,从树上滚落了下来。

    唐万仞看得真切,紧忙奔到树下,接住小宝恩,再看大哥张须陀那面,也已将仙狼接了安置到石台之上。

    小宝恩挣脱万仞的怀抱跑到仙狼跟前,将怀中黑布样包裹展开递了过去,只见仙狼幼崽在里蜷缩颤抖着,抬头见到母亲时,立即呜呜的叫唤起来,挣扎着爬到母亲怀中。

    仙狼此时已完全没了精神,见幼崽无恙,神情顿时安详,温柔得舔着小狼的全身,不多时,抬头望着小宝恩,仔细得嗅了嗅,便用鼻吻轻轻的将小狼推到宝恩身边……张须陀与唐万仞见了,知道仙兽白狼应是闻出小宝恩身上有着之前他提到的大黑的气味,此举定是在托孤了。

    仙兽白狼将几次将幼狼推到小宝恩身边,小狼都不舍得呜咽着爬回母亲身边,小宝恩也呜呜的哭着不忍将小狼抱开,一时间大家都黯然神伤当场……张须陀弯腰轻轻地对小宝恩说:“宝恩,大白挺不住了,你再不抱走小白,她会更伤心的。”

    小宝恩哽咽的点着头,抹了抹鼻涕眼泪,要将幼狼小白抱起,可小狼却拼力得挣脱开,依旧依偎在母狼身边。此时仙兽白狼已气息皆无,小宝恩轻轻地抚摸着小狼,温柔的将它抱起,任凭小狼在他怀中撕咬啃抓,就是舍不得放下。张须陀见了,颇感心疼,便要接过小狼,可小宝恩怎都不肯,唐万仞心细,在旁将方才小宝恩接小狼的黑布捡起,把幼狼缠裹在小宝恩胸前,轻轻拍抚着,幼狼经过这番折腾已然疲累了,在那包裹中慢慢的呜咽着睡了过去。唐万仞发现,那黑布包裹就是黑蛟腋窝处的那块软皮,原来被小宝恩捡起收了起来。

    张须陀与唐万仞对着仙兽白狼拜了几拜,便欲寻个地方将仙狼葬了,可刚要起身,忽然感到背后阴风袭来,须陀暗叫不好,忙提刀回望,只见那巨大的黑蛟不知何时又出了湖,扑至众人身前,一下撞开张须陀与唐万仞,血口一张,猛地将跪坐在一旁的小宝恩连同他怀中的仙狼幼崽吸进腹中去了!

    三人寻声一看,只见林中晃晃地跑出一个八九岁年纪的小男孩儿,头上戴着个柳树枝编的圈,显是在树林里刚刚做好的,手里拿着半个桃子,身后背着个鼓鼓的布袋,跑出来没多远便站在草地中间边喘着粗气儿边喊那几个小娃娃,几个逃开的小童见这男孩儿来了,纷纷聚了上来,小男孩儿从布袋里掏出一个个刚摘下洗好的桃子分给小童们,不时地盯着河里的张须陀三人。“你们是谁啊?哪来的?”小男孩儿问道。

    河中的三兄弟早都逗乐了,如果不是见到小孩儿这身扮相,他们还真以为遇到隐在这世外的神秘帮派了。樊虎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与尊敬的表情回道:“我们从身后那片雾里来,要到前面林子里去,方才不小心冒犯了贵帮兄弟,还请恕罪。”张须陀与唐万仞也忍住不笑,由着樊虎与小童逗趣。

    由于这几年已经没谁再去打鱼,渔船大都闲置,找来并不是难事,第二日一早,店家便买好一艘架体完整结实的小船,找人将船置于城外一偏僻河边处,免得被巡防的官兵见了不让下河,准备妥当后,赶回客栈交差来了。

    此时,张须陀三兄弟已起床梳洗完毕,见人回来后,兄弟几个收拾了行囊,结了店钱便跟着店家出了城来到停船的河边,张须陀吩咐唐万仞又多给了那店家一些银两作为感谢,随即上了船向上游划去了。

    白狼水河面平坦,水势不急,三兄弟划着小船行得飞快,倒也不费力气,行了有十几里时,一片茂密繁盛的森林出现在眼前,三人立时警惕起来,张须陀与唐万仞放下船桨拿起兵刃,立于船头观望水中动静,樊虎继续在船尾摇桨,同时也紧盯着船后,以免背后有袭。

    这时,白狼河上时不时的飘来阵阵异香,甚是好闻,让人有些迷醉,张须陀三人闻到后神情立时放松下来。这小船不知何时竟划出了雾团,三兄弟眼前现了些光亮,赶紧揉眼仔细观看,发现这时天近黄昏,但视线尚好,仍能看清。左前方岸边的不远处出现一片宽敞的草地,附近的树木也不再像来时那样古参,棵棵杨柳间夹着那么几棵桃李,此时已是八月天,这果树上竟仍开着鲜花、结着桃果,点缀在绿树间煞是好看。在这时,只听得一阵嬉笑声从杨柳林中传出,紧接着跑出四五个小童,来到草地上滚闹嬉戏,张须陀觉得有些奇怪,便示意樊虎停住小船,在树后先等等,免得冒然出去吓跑这几个孩子。

    这四五个小童年龄都在四、五岁间,聚在一起拍着手哼唱着儿歌,张须陀初时未太在意,可仔细一听,发现这些小孩儿唱的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张须陀大愕,这密林中的小孩儿哼唱的居然是《道德真经》里的内容!须陀回头看了唐万仞与樊虎一眼,发现他俩也注意到了也惊讶的看向自己,便立即示意樊虎将船划过去,船未到草地河边,樊虎便先冲着那几个小童喊道:“小娃娃们,胆子怎么这大?在这玩儿不怕河里的大蛇把你们叼了去啊!”

    几个小童一见河里有人,都吓了一跳,拔腿纷纷向林中跑去,边跑边哭。唐万仞用力推了樊虎一下,埋怨他太过鲁莽惊着孩子们。此时只听林中传来一声稚嫩清脆的喊声:“哪里来的家伙,敢欺负我大狼帮!”

    这金发圆眼的便是张须陀,另两位中小个子的名叫樊虎,山羊胡的叫做唐万仞,这两人虽曾是占山为王的大盗,却也是人间的豪杰,张须陀修道时与这二人相识,意气相投结拜为生死兄弟,后来张须陀弃了道业进了杨素门下,这两兄弟便也跟着下了山,一直追随至今。

    张须陀见那店家在偷瞄他们,也没理会,问道:“店家,从这里到白狼山怎么走?还多远路程?”

    店家一听他们问到白狼山,慌忙答道:“哎呀我的爷!你们怎么想到那里去啊?以前去不得,现在更没法去!”

    不多时,小船便已进了林子,林中树木多是粗大参天,有些已长到河里,一团团浓雾罩于其中,三兄弟更加小心,知道视线不好,若此时恶蛟窜出对付起来着实不太容易。张须陀的兵刃是一把单环金丝大刀,刀把稍长,只见他双手紧握刀把,刀背顶于右肩,盯着愈发模糊的四周;唐万仞右手执长剑,左手捏着三把飞刀背在身后,与须陀背靠背地站着。小船已在这紧张的气氛中行进了许久,除了两边树林里时不时传出的猿鸣鸟叫声外,河里没有任何动静,可三兄弟不敢放松警惕,深知一个大意便会丢了性命。

    已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尽是昏暗,三兄弟已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夜晚,好在带的干粮足够,倒不会饿着。由于一直不见任何动静,张须陀便吩咐哥几个轮流休息,另两人行船与防备,用以保持体力。

    “对!以前只是想~去得,现在是更~要去得“樊虎打诨了一句,逗得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张须陀大掌一挥说道:“我们去意已决,店家莫再多讲,这里有些银两,还烦你明天帮我们寻条船,我们自己去寻便是了。“店家本想继续劝三兄弟,但一见张须陀的模样,喉咙里突然像堵了个石头,要说的话又都咽了回去,躬身应允后便拿了银两出去了。

    这一日,张须陀三兄弟来到了大隋北疆之地-柳城郡,这柳城边有一河名为白狼水,传闻河的源头白狼山上有一仙兽甚为神猛稀奇,无人敢靠近,三兄弟自持艺高便来寻此仙兽。由于进城时天已近黄昏,这三人奔波了数日也稍感疲累,便寻了一客栈住下,商议明日再寻山访那仙兽。

    张须陀等人在房间稍事休息后便喊店家端了些酒肉来食,这店家也倒麻利,很快小桌上便摆好了几盘肉菜三壶烧酒。店家一边给三兄弟倒酒一边偷眼打量这三人,只见饭桌两边的人长相倒也正常,一位白脸小个、身子却敦实,另一位长脸山羊胡、个子瘦长还有些微驼,唯独正中的这位却是一副奇相,圆眼黄睛黄面,金发海髯,身材魁伟,一双大手看着厚实有力,店家偷偷的胡想:老天,如果这一掌拍到他身上,定会散了架不可。

    “那为何说现在更没法去?”樊虎追问道。

    店家接着说道:“从这里往东北方走十多里处是一片密林,林中的河里常年有鱼群,鱼儿也都个大肥美。从前附近的百姓还能到林中去打鱼,可几年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个恶蛟,占了那里,不仅吞尽鱼群,连打鱼的百姓也都被吃了,如今谁都不敢再去,就连城下的河边都不愿多停留的。”

    唐万仞与张须陀相视一笑说道:“我们兄弟本就想去看看这仙兽的模样,听你现在这么一说,更要去得了,即使见不到狼,也要为你们除了那蛟!“

    樊虎一听,来了精神,忙将嘴里塞满的肉胡乱吞了下去,又抹了抹油嘴问道:“这是为啥?”

    “这山很是奇特,陆上没有路能到得了那里,听老一辈说,只有顺着白狼水逆流寻上去,才能找着那山。”此时唐万仞已拽过一条板凳让店家坐下来细说,店家也怕这三人明天真的去了没命回来,赶紧解释道:“这白狼山因为住着个仙兽大白狼才叫这个名儿,传说这白狼一代只有一只,还全都是母的,每当到繁衍之时才寻伴生子,从不许人靠近它的地盘,以前有一些很有本事的道长去寻过,但再没见回来,从那以后便无人敢去了。”

    杨林已知此次诛杀无望,只得带着队伍悻悻返回了京师。杨坚此时也已知道了这事,将杨素、杨林二人召入宫中痛责了一番,但知二人实在是为本家江山社稷着想,且杨素正全力筹办伽罗皇后的丧葬事宜,也就未再过多追究,只罚了杨素、杨林每人半年俸禄便了事了。

    伽罗皇后仙逝后,杨坚一蹶不振,思念成疾,不到两年时间竟也跟着去了,二皇子杨广承位登基,世称隋炀帝。杨广继位没多久,杨素便寻了一机会向其奏禀了“先祖托梦”之事,由于杨广登基多是得益于他这位王叔的帮助,且此事又关乎自家江山,考虑至此,杨广自然应允了,随即下诏缉杀姜家“妖孽”,如诛杀姜逆与狐妖任意一子者均升官两级、赏银千两,赏犒甚是诱人。可一晃间又过了两年,杨素的阳寿都尽了之时,也仍未见谁来消受享用这个重赏。

    杨素年轻时便追随杨坚征战南北,善于谋策,又广收能人贤士聚于其门下,其中有很多是来自妖魔界的能者。这当中有一花豹精,名叫张须陀,曾在南阳西鄂修道之时受恩于杨素,便认其为主,从此追随在杨素身边,在平定杨广之弟杨谅的叛乱中率先攻城擒了杨谅而立下功劳,官封开府将军。妖家人性情多为爽真,杨素终老之时,张须陀心感悲伤,向朝廷告了假,竟未等批示便带着两个结拜兄弟访山猎险排解忧闷去了,如今走了已一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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