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肤若凝脂的少年郎便是楚燕这代君主的爱子,九皇子苏纤尘,字子念。
苏纤尘是让江问亭有意结交的第一人,因为他是楚燕与其爱妃所诞下的第一子,本该是大皇子,却因一出生便被定为太子被尊称为“九殿下”,久而久之,也就传出九皇子之称了。不过苏纤尘本人对此毫不在意,比起皇位之称,他更喜欢与赚钱有关的事物,虽说当下商贾的地位低下,但一个强国,离开了商贾大家也是不能够的。
这也是江问亭有意结交他的第二原因了,苏纤尘,三洲四国未来的第一富商,人称“贵公子”,一手出神入化的算盘睥睨天下,进可杀人,虽然他现在的样子与江问亭记忆中的形象相差甚远,但这并不影响江问亭对他的印象。
“这么说,你一直都会收到这份手札?难怪你对三洲四国的形式这么了解。”江问亭道。
“问亭,你难道不知道在这地方传递这一本手札废了我多大的力气吗。”苏纤尘无奈摊手:“从来到这里到现在,我不过也就收到了两本而已。”
秦南国三洲四国第一的称号,也不是浪则虚名。在这么严密的监控下还能传递出对于这些质子这么重要的信息,苏纤尘其人也不简单。
“一本是关于景王。”苏纤尘继续道。
江问亭垂下眼帘。
“一本就是这一本了。下一本也快了,估摸两三天后,就可以了。”
还有一个疑问。
“纤尘,那关于景王的手札,可以借我阅览吗。”江问亭问。
“哦,好啊。”苏纤尘立刻拿出手札,还是蓝封黑底,依旧是被磨平又有点卷角,看起来这本纪事被翻阅的时间比第二本要长,“你对他好奇也是正常的,景王是我们被收做质子第三年时突然扬名,那时堪堪十六的他第一次以少年丞相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关于他曾经的记录倒是很少,不过,我父亲像我透露过,此子前途无量。”
轻轻翻开手札,扑面而来的倩锡墨香与映入眼帘的黑底字:“赵铭卿,字禹子,赵鸿冕乡人,年十五,入朝,为秦南国君重用……今年二十又二”
二十二啊……
在看赵鸿国的纪事,果然,亡国帝姬赵鹊儿这个人人间蒸发一般。
原来脱离赵鹊儿的赵铭卿还能得如此清名?
江问亭关上手札,神情漠然。
不,我不信。
第二个反应是,原来美人真的是美人。
不过她也释然了,自己前世也可以是说罪孽深重,无所留恋,即成为了江问亭,那边连同前世对他的歉意一起还给他吧。
要说这四国,便是这秦南最强大,土地之大,人口之多,人在辈出如过江之鲫。几十年前,秦南君王一举北上,灭掉了六小国中的一个,统一了这片洲,改名秦南。也许是统一秦南的伟业实现助长了秦南君王的野心,在十年前要求其他三大国对其进行纳贡。三大国为方峡,楚燕,江璎。前两者对其自然倍感屈辱,奋起反抗,江璎倒是毫无动静,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在秦南君王与楚燕、方峡两国对峙了几年后,秦南提出改变条件,但需要三国的太子在秦南作为质子。楚燕,方峡两国早定了太子,想着自己的爱子被送入秦南这虎狼之地,自然是苦不堪言。唯有江璎。再被自己的爱妃吹了几天耳旁风后,江耀帝欢天喜地立了原本毫无存在感的江问亭为太子,并改名为江祁瑾,早早将他送到了秦南。
而江问亭之所以不是江问亭,是因为她是两世为人,也就是一般所说的重生。
对,“他”便是她。
说来也好笑,这奸人也是害死这江问亭的“元凶”之一,而她的上一世,也和江问亭有莫大渊源。
她初醒时,也被这翻景象吓住了。
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居然成了那个历史上有名的短命草包“美人”。
少年不慌不忙的整理好手中的书,轻轻的将它放在一旁的竹篮中,这才抬头轻笑:“今天改唱长生殿了?”
只见那高耸入云的大树指头坐卧着一个红衣少年,密密麻麻的树枝和剪影隐匿了他的身姿,迷糊了他的轮廓,让人看不真切。
“问亭。”
她,是那个几十年前被秦南灭国的赵鸿国国君之女,亡国帝姬。
在她被奸人蒙骗十几年后,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是我父亲命人给我带来的记事,也就是楚燕发生大事,或三洲四国发生的事,”子念拿出那本手札,递给问亭。上面的边角被磨白了一些,可见是多日翻阅的结果。问亭看着手札上熟悉的字体,不经感慨,这楚和王是真的爱子,连这么厚一本手札,都是自己亲手誊写。再想想自己,唏嘘不已,但也没什么实质上的悲伤,因为,自己并不是这个“问亭”。
这里是三洲四国,三洲为:青藤,化穷,秦南。四国为:楚燕,方峡,秦南与江璎。以及六小国五险地等。
少年正看入迷,自己背后那棵巨大的树干却轻轻地摇动,一片枯黄的叶子慢悠悠地飘到了书面上,遮住了那工整的小篆。
少年轻叹口气,正要说话,树上却传来一阵捏着嗓子婉转高昂的唱戏声:“霓裳天上声,墙外行人听。音节明,宫商正,风内高低应。偷从笛里写出无馀剩。人散曲终红楼静,半墙残月摇花影。”
“是要换换口味嘛,整天就唱那牡丹亭你们不也乏了?”被称作问亭的少年轻笑。
“说的倒是。”
“嗳,子念,我这每日都见你翻这本手札,这里面写的什么啊。”问亭好奇的看着那竹篮中静躺着的蓝封手札,只见那上面黑字写着“记事”几字,别的确是没有了。
悦耳的笑声从树顶传下,是个珠圆玉润的少年声,穿过树间的薄雾,锵金鸣玉般袭来。
他微动,身影便来到少年郎面前,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儿,里穿一件墨黑绣金边的长袍,外罩一件正红色裹金丝流云滚边外袍,一分柔美的淡眉,眼若明星,一双桃花眼,淡色薄唇,柔顺黑色耳发,沉静时端是一副翩翩公子形象,只是此时嘴唇微抿,向上微挑,一摸邪笑,使那眼睛也被晕染得带几分张扬,整个人就像那天边的骄阳一般,炽热高贵,仿佛珍宝扫去了使它被蒙蔽的灰尘一般,眼中闪耀着醉人的光。
天朗气清,惠风和韵,斑驳的阳光透过细密的叶缝,懒洋洋地倾泻下来,撒在交错繁杂的枝条间,温柔的,慢慢爬上树下那少年的面庞。
那少年俊秀不减,青涩有余,不过束发的模样,却自有一派风骨,带着点漫不经心和好奇。似乎阳光也格外厚待这少年郎,金色的阳光爬呀爬呀,给他垂下的睫毛投下一篇薄薄的阴影。少年郎时不时眨眼,点点日光倒点缀了些许奇异的光辉。
少年郎洁白的面庞透着一摸薄红,身穿象牙白镶金丝玉袍,白皙修长的手握着一本蓝底黑字的扎书,指甲修的十分整齐。他微低头,双眼看着手上的读物,瞳孔的颜色倒有些特别,琥珀色混着些许翠色,你一眼望进去啊,便陷在那片清凉冷泉般的瞳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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