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载.“金龟孙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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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他驰骋朝堂,可顷刻间从对方的眼中洞察出反叛之意;他征战沙场,睿智明朗,军策先知,以一敌百;他品书万卷,可以一目十行而过目不忘。可是他为什么不明白,我不愿意离开他。

    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我不喜欢粉色了而已。

    “既然昔瑶不喜欢,”他对老板娘嘱咐道,“那把粉色的换成鹅黄色...”

    “我不喜欢鹅黄色!”未等他说完,我抢在他前头吼道。

    他开始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转头望着我,眉眼周围的细纹如此来看更加明显,让人忍不住暗自心疼。他皱眉,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与不解。

    那一刻,我突然不想再看那双眼睛。

    愠怒也好,绝望也罢。但那双眼睛是充满疑虑的,也就是说,爷爷从来不曾猜透我的心思。

    而我一直以为他是知道的。

    爷爷唇瓣翕动,可我却在他话音未出时,发了疯一般地尖叫。

    “我什么都不喜欢!我什么都不要!”

    其实还有后半句,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周遭似是静止,丝稠铺的小工与到店精挑细选的客人皆循声望向我,面前的老板娘更是不知所措,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抱着我的爷爷。

    爷爷愣住了,我看到他的眼瞳隐有火光,但他依旧舍不得吼我。他抱着我转过身去,启唇浅责,“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丝绸店铺很快恢复喧嚣,除了爷爷之外,没有人会将一个半大孩子的无理取闹放在心上。

    “放我下来!”我在爷爷的怀里挣扎着,手脚并用蹬踹着他的胸膛,他实在是圈不住我,便将我放下来。

    我站稳后,出其不意地狠狠推了爷爷一把。我以为他会像前些年那样纹丝不动,但如今,高大挺拔的他却被我退了个踉跄。我才发现,我的头顶已经到比他腰间那块陈旧的玉佩还要高出一点了。

    那块刻着“和卓芊寻”的玉佩。

    那块我曾经怎么够都够不到的玉佩。

    我几步上前,一股脑地将老板娘面前如云锦一般灿烂的布料全部推搡到地上,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正对于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再无禁忌可言。

    我像个市井泼妇,将眼前的一匹粉红色的布料拿在手里,用力撕扯,伴随着“兹拉”一声响,上好的绸缎被撕开一条大口子。

    原来绸缎破碎的声音是这样难听。原来旧梦摔成碎片的声音,也是这样难听。

    “爱新觉罗.昔瑶!”爷爷终于怒斥了我,他用力把我拽到面前,他没有蹲下,而是垂首俯视着我,我看见他的脸色铁青,往日那双慈蔼的眼瞳,如今像是着了火。

    他依旧以为这样能让我收敛,可是他又失算了。

    “我讨厌粉色!讨厌鹅黄色!讨厌深藕色!讨厌薄荷色!”我不知哪里来的胆量,仰着脖丝毫没有畏惧,声音尖锐疯了似的吼叫,“我讨厌金龟孙婿!我讨厌你!”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里,沾上味蕾,苦涩来得这样及时,从舌尖直冲心腹。

    他怔怔地望着我趟满泪水的脸庞,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失态,但单凭几滴泪水,就足以叫他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在这一点上,我不像他,我从来没有失算。

    “爷爷!你是坏人!”我上前又推了他一把,他没有躲开,但我不忍心看他踉跄着后退的样子,“我讨厌你!”撂下一句话,我连忙转过身,掩面哭哭啼啼地跑开了。

    爷爷也被我从思绪中拉出,他不解地望着我。

    他真的好笨。

    不知怎么,这番话看似有口无心,却如利剑一般刺入我幼小的心扉。

    爷爷没有发觉我的情绪变化,紧了紧怀抱,笑着应和老板娘,“那是自然,不知道哪家的混小子上辈子烧了高香,能娶得我们家昔瑶。”

    “那是那是,”老板娘揣摩着爷爷的眼光,卷了几匹锦缎,有殷红的、有浅粉的、有深藕的、有适合寒冬穿的暗栗色、有适合盛夏着的薄荷色,“京城除了皇亲贵胄,还有几个世家历代经商,家业庞大,保证昔瑶嫁过去了不受委屈!话说老王爷可有心仪的‘金龟孙婿’了?”

    我只想要如此简单地伴随他度过一生,但他却在认真思考将来将我送到何处。

    那一瞬间,眼泪在眼底打转,我莫名地想要发脾气。

    “我不要那个粉色的!”我突然冲老板娘乍呼,她愣了下,笑容凝固在脸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昔瑶啊,”爷爷抱着我跨出旧王府的大门,“身为女子,若是嫁予相伴一生的良人,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或者将来受了委屈...你也要知道,除了苟且着寄人篱下,这天下每一处地界儿,都能是你的家。”

    那时的我,视线全被街上各色各类的街边摊吸引过去,根本没去细想他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躺在冰凉的榻上,望着凄清的月光,我才知道,他希望我过得好,即使过得不好,他也不想让我受委屈。

    年下的街巷就是不一样,各色商铺匾额上皆缠了红色绸缎,吸引眼球的同时,也沾了喜气。街上孩童虽然身着朴素衣裳,三五成群,往地上丢了几枚摔炮,噼啪作响的时候也是捂着耳朵躲开,他们的笑声如清泉击石、如银铃伴风,清脆而动听,回荡在整条街,让街上的行人一边叫骂、一边摇头笑着。

    爷爷似是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没有立刻作答,但令我失望的是,我真的看到他蹙眉,他在很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仿佛这件事明日就即将来临。

    我突然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只是毫无理由地这样觉得。

    爷爷听了这话,非但不恼,反而更得意了,“我哪比得上我们家昔瑶?”

    “再等几年,昔瑶长成大姑娘了,这京城里的公子哥还不一个个争着抢着提亲说媒?”老板娘收拾着眼前一卷嫣红的锦缎,上好布料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出丝滑柔亮的光,“到时候啊,老王爷您可享清福了!”

    我跟着爷爷学会了自娱自乐,或者说是我们二人的自娱自乐。爷爷借着过年的由头,替我推辞了背书练字这等苦差,白天趁额娘捧卷乐在其中,他便悄悄抱着我出府游玩。

    额娘说女子在未嫁之前,都要安心待在闺阁中,不得迈出半步。但是爷爷却想让我多长些见识,他想让我知道,我的世界不仅仅局限于王府这一片四方天地,他想让我认识大千世界。

    经她这么一乍呼,店里几个正在裁布的小厮纷纷抬头望向我,整得我有些不太好意思,腼腆地往爷爷怀里缩了缩脖。

    “可不是吗,”爷爷偏头看了看我,墨色眼瞳里写满了自豪,似乎正炫耀着什么稀世珍宝,“上次带她出来,还是去年年关,眨眼间一年又过去了。”

    “唉,这日子可不就是不经过嘛。”老板娘随着爷爷感叹道,她凑上前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蛋,“呦,昔瑶真是越长越俊俏了,瞧瞧这双桃花眼,亮晶晶的,还水汪汪的,”她瞧了瞧我,又看了看爷爷,笑着冲爷爷打趣道,“长得比你还语气呢!”

    除了拨浪鼓、小木猴、童子抱鱼的布偶、粘糖人这些我一眼瞧着就喜欢的小玩意儿之外,爷爷还会带我去丝绸铺挑些好看的布料给我做新衣裳。丝绸铺有位老板娘,大概三十几岁,面颊红扑扑的,身材憨态可掬,她的嗓音响亮,双臂较一般人粗短,但却可以同时张罗着好几号人。

    “老王爷,您来啦!”老板娘见了爷爷,似是很熟了一般,上前热情地打招呼,那双本来就不大的肿眼泡笑成一条缝,“呦!昔瑶已经长这么大了?!”她眼光瞄到我,惊叹道。

    临近年关,锣鼓喧天,丝竹管弦所奏妙音悦耳。我在院儿里提点着爆竹后,掩耳窜逃,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直至入了爷爷的怀里,他的衣料上沾染着墨香与樟脑香,混合在一起,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味道,虽不若山涧清风那般清爽,但足以让我安心。

    劈里啪啦脆响声声喜庆,伴随着耳畔爷爷的笑声,鞭炮的红色覆没了王府上下。

    我似是习惯了凄清的旧王府,就连新年也几乎无人问津,阿玛在宫里当差,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我已经连着半个月不曾见过他了。额娘陪着奶奶在府里缝花绣锦、品茶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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