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小白看了,暗吸一口气,忍不住问:“亦之可疼”
陈迹摇摇头。
司徒小白看着手下白皙柔弱的背,伸出手轻轻解下绷带,每一处都小心的很,但还是碰到了伤口。
陈迹忍着抽动两下背部。
司徒小白见了更是担心弄痛她。
两人折腾许久终于将绷带拆了。司徒小白看着横跨脊骨的伤口,忍不住道:“陈大人着实狠心了些”
“无妨,快些上药,这是八皇女送来的”
“八皇女”
司徒小白接过瓶子,取了药膏,给陈迹涂上,然后缠上绷带。
陈迹穿上里衣,笑道:“天色不早了,先回去歇息吧”
“好,你且照顾好自己”
“嗯嗯”
送走了司徒小白,陈迹伸出手摸了摸后背,这药比尚书府的好许多,清凉舒服,还无疼痛感。
洗漱之后,陈迹躺下侧着身子让自己陷入睡眠之中。
清风拂动,来往车辆让她有些惶然。
陈迹看着车水马龙的公路,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镜子,一个穿着毛呢缠着围巾的清瘦女子站在路口,黑色的齐肩短发,黑色眼镜框遮挡住其中掩藏的诧异。
忽然听到一声呼喊
“陈大古董”
她转过身看向马路对面,一个穿着时尚高挑的女人对着她招手。
“云瓷”
陈迹脱口而出。
那边的女生手中提着大包小包,一看就是血拼之后的成果。
陈迹眼睁睁看着她想要横穿马路走过来。
“不要,不要”
陈迹心中大呼着,身子止不住发抖,但她怎么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女孩一脸幸福快乐的向她走过来。
灯光闪烁,她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接着她眼前闪过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停止的车辆,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云瓷,云瓷”
全身僵硬,胸前如鲠在喉,泪水如同洪水一般怎么都关不住。
啊啊啊,突然周遭变得黑暗起来。
“大古董,你不去研究你的古董,在看什么呢?”
“看一个朋友写得小说,这虚构的故事果然很狗血”
“你不是研究夏贤墓吗?”
“对对,这论文我还在写,偶尔看看小说放松一下”
“好,等下别忘记吃饭,我先去上班了”
“是是,大摄影师”
画面一转,冰冷的医院,冰冷的白布,下面是冰冷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
“陈迹,节哀顺变”
“陈迹”
“不,不可能的,为什么是她?”
一拳头挥过来,陈迹转过身,就看到一个模糊的脸,那个人提着她的手,怒道:“陈迹,我姐姐因为你死了,看清楚了吗?你他妈的别给我装死,给我体体面面的把姐姐送走”
画面再转,头脑眩晕,酒气熏天,刺目的灯光,还有尖叫声。
陈迹看着远处的灯光,闭上了双目。我来了。
“我来了,等我”
茭白的月光穿透窗户,落在床上。
在床上,陈迹整个人蜷缩起来,整个人不停的喃咛着。
在窗外,姒珩静静站在那里,看着里面的人,倏尔转身离开。
次日,陈迹醒过来,一身冷汗,让她感觉格外难受,唤人擦洗了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出门,上学。
依旧是经史策论,于别时无不同,唯一不一样的,大概是八皇女的态度。
这八皇女不知为何对她沉默了些,不过语气温和,似乎又与平时不同。
到了中午,陈迹发现自己这边给加了菜,让旁边的司徒小白一阵眼馋。
吃了饭后,练习骑射。
姒珩这才问她身体好些吗?
陈迹连忙道谢:“谢过殿下的金创药,亦之好许多了”
“好,今日训练减量,待伤养好后在恢复”
“谢殿下”
对于姒珩的关心,陈迹还是十分高兴的,无论这位皇女在想些什么,与她而言,这便是好意。
因为训练减少,陈迹难得借此机会好生休息了一番。
在宫中的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到了二次出宫的日子。
再出来,魏无忧早已跟着赵王去了东野。偌大的陈府人越发少了。
而且前朝传来消息,还有两日就要科举了。
大夏科考分为文武举,总监考由建武帝亲授当朝太女担任。
文渊阁大学士赵沥青和兵部尚书陈塘两人从旁协助。
因为科考之事,陈迹回来这两日都没看到陈塘本人。
到是平云居居主相邀平云居一聚,本来陈迹想要推脱,奈何竟被司徒小白抢先应下了。
当天下午,两人带着侍从前去。
这一次还是五斗开路,几人很快穿过烟花柳巷,到了深处,一个幽静之所。
素白的梨花探出墙头,在黝黑的瓦上闲的铅尘不染,格外纯洁。
“到了”
五斗跳下马车,喝了一声。
司徒小白闻言拉着陈迹挑帘下马。
陈迹下来后,踩在雨后还有些湿滑的青石板路上,看着眼前低矮的小院,只见门前挂着平云居三字。
“这里就是平云居,有些破败”
“这才是风雅,此处看着简陋,等进去你就知道了”
司徒小白驾车熟路,让五斗上前敲门。
里面的人问了一句:“请问来者何人?”
“寻花之人”
这句话刚落,就见房门打开,一个青衣小厮,笑脸相迎。
“三位,里面请”
陈迹见此忍不住蹙眉,寻花问柳,平云居士寻花问柳之地,那向云瓷真如传说那边是个倌人。
想到这里,陈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走吧,亦之”
陈迹硬着头皮跟在司徒小白,走进院子才发现,两边竟然是池塘,中间是石头垫出来的石路,两边清水悠悠,一只梨树长在墙边,探出满头白发。
想里面走去,绕过小屋,到了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水声潺潺,周围青林翠竹,左右回廊上挂着流苏纱帘,在中间只见一个大大的圆台,周围种着荷花。
这荷花亭亭玉立,看起来比外面的绢布梨花看起来真实许多。
在圆台中央,一个白衣女子素指弹琴,眉目如画,左右清风夹道,这些不合时宜的花草看起来都真实许多。
“两位小姐请入内”
司徒小白点点头,拉着陈迹入了亭子,然后坐在桌前,听着向云瓷弹琴。
陈迹伸出手揉了揉眉头,总有些不舒服。
向云瓷一曲尽了,起身,轻踏莲步款款而来。
到了亭内,她在两人对面坐下,笑道:“两位小姐,许久不见,今日能来,云瓷幸也,云瓷在此敬两位一杯”
陈迹看着对面的人,总觉得熟悉又陌生。
司徒小白笑道:“居主多礼了,亦之不善饮酒,我便帮她喝了吧!”
“请”
陈迹看两人喝了酒,看向向云瓷道:“向小姐,平云居是什么地方,难道你如外界”
“亦之,怎得如此无礼”
司徒小白没想到平日含蓄内敛的陈迹竟然如此直白。
向云瓷闻言笑道:“身似伏流心似水”
“云瓷君莫怪,是亦之唐突了”
“无妨,来此之客多是如此,两位小姐无需同情,此多是云瓷选择”
陈迹闻言,不知为何心中窝着火,她拿起酒杯,猛地灌了一杯。
清淡香甜,这不是酒,她诧异看向向云瓷,只见她含笑不语。
司徒小白为防闹僵,笑道:“居主琴声悠扬,不绝于耳,能否再为在下弹奏一曲”
“当然可以”
陈迹见了放下酒杯,看向素手弹琴的女子,心中暗道,此人心思缜密,聪慧过人,怎会在此当一个倌人。
而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的很,甚至控制不住的烦躁。
不过,为了不让司徒小白担心,她只好点头应了。
两人走到榻前,陈迹脱下外袍和里衣、露出长长的绷带,雪白的绷带上有些溢血。
“恭送高总管”
将高子恪送走,司徒小白转身敲了门。
“亦之”
陈迹摇摇头道:“没事,母亲大人不舍得打我,不过轻飘飘一鞭子,没有大碍”
“就你逞强,我这可愧疚的很,来,我帮你换药”
在尚书府,陈迹背后是由问墨上药,陈塘出手不重,不过因为这身体素来娇弱的缘故,故而打了一下却有些受不了,身后一到暗红色的伤口,上面敷了药,不做些大动作,几乎感觉不到。
慰问魏无忧几句,陈迹才托着有些疼痛的身子回了屋子。
次日,司徒小白一大早就送来问候,陈迹这才知道司徒小白被司徒宰相关了禁闭。
这次休息总共三天,没有了司徒小白,陈迹也不爱出去走动。
陈迹打开门,放司徒小白进来。
司徒小白一身白色亵衣,见陈迹还未换衣,上前道:“那一日是我疏忽,不该让你喝酒”
“谢过殿下恩典”
“好了,陈小姐早些休息,奴家先告退了”
“谢小姐”
陈迹看了一眼魏无忧,心中突然觉得畅快的很,征战沙场,战鼓剑戈,或许有一日再见她时,她已成为一名将军。
陈迹将东西放下后,转身恭谢八皇女。
高子恪见了笑道:“陈小姐,殿下这可是时刻惦记你,听说你挨了打,还将药让奴家送过来”
说着,高子恪递上白色的瓷瓶,陈迹心中诧异,不知她挨打之事怎么传到了姒珩耳中。
到了第三日晚,她和司徒小白结伴入宫。
刚入宫内,就见一个肉乎乎的高子恪送来一些吃食。
“小姐,我并没有那个心思”
“不,你需有那个心思,精忠报国,建功立业,本就是女儿本性”
陈迹转过身看着魏无忧,见她面露微笑,笑道:“你且养好身子,若是走了,定要知会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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