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是这样。”
“有多久了?”
“第一次见面吧，可能。”家融诚实地说。
“哈哈。”如烟大笑，“怪不得你最近……奇怪，憋那么久才说，是怕我难受？”
“我想你其实不喜欢曾青砾吧。”
“……应该是的，啊，啊，有点说不清，被你这么一问，我也有点迷糊了。”她瞄了一下家融的脸色，又改口了，“啊呀，曾青砾只是我想小小报复一下其他同学的工具，不，工具这个词不好，媒介，对，媒介。我对他可没有真正上过心。”
“嗯嗯。”
“融，你告诉我是觉得以后都不方便帮我去破‘性冷淡’了是吗？”
“我……曾青砾也喜欢我。”
如烟的眼皮跳了一下，她垂下眼帘：“你怎么知道的，他表白了？”
“是的。”
“呵呵……”
“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应该也不想瞒着你。”
“对哦，对哦，我也从不瞒你，所以你诚实地告诉我，我听完以后，诚实地承认确实有一点点小小的不舒服，但只是很细微的一点点。你请我吃个全家桶，吃完我就忘记了。Ye!”
“OK，成交。”两个好友击了一下掌。
全家桶吃得不亦乐乎，笑声连连。吃完了，两人又喝了咖啡，吃了面包。如烟家有专业的咖啡师和西点师，看到肥胖的咖啡师在杯子里拉出了均匀漂亮的花朵，家融发出了惊叹声。西点师烤了最新鲜的面包，擦上纯正的果酱，味道实在妙不可言。
两个女生在沙发上偎依了很久，不停地说着悄悄话。
下午五点，家融要回家了，如烟留她吃晚饭。
“今天有烤全羊，留下来吧。”
家融咽了咽口水：“曾青砾和我一起吃晚饭。”
“好吧，已经开始重色轻友了。”如烟故意吐吐舌头。
家融亲了她的脸颊一口，离去。
如烟蜷缩在沙发里，偌大的屋子显得格外寂寥，只有壁炉里的火焰窜动着，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像耗子的叫声。
如烟突然怒了，她叫了起来：“有老鼠，有老鼠，有老鼠！”
她叫得那么凄厉，将整栋别墅的人都引了过来，大家挤满了屋子，七手八脚地寻找着惊扰了姑娘的耗子。一直找到夜深，甚至把壁炉都卸下来了，当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如烟哭个不停，别人都以为是耗子和众人的无能惹恼了姑娘，但连姑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个没完没了。
“我不喜欢曾青砾，可我为什么哭，为什么伤心？我并没有喜欢这个人啊……我没有得到他，就意味着没有失去过，为什么我像失去一件宝贵的东西那样哭？”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为自己不明就里的伤心而伤心，她希望自己像郑家融一样活得明智而练达，但这个目标变得难以实现了，当她给自己挖好性冷淡的坑并扑通一声跳下去以后，就再也挣扎不出了。
那晚，郑家融驾驶着她的白色小摩托，带着曾青砾到了一处人烟罕至的海边，那是她觉得小城最美的地方。
一周前，她在此地的一处浅滩安下了一张网，现在当她将网收上来时，曾青砾惊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鱼虾蟹蹦跳个不停。
她取下带来的炉子，将海鲜烤好，青砾没蘸任何油盐酱醋，直接咬了一口，又鲜又甜。
“其实蘸上粗盐更好吃。”郑家融说。
他试了试，有一种古朴原始的香味，盐将鱼肉的鲜美毫不刻意但又最为完整地提炼了出来。
曾青砾因为生活优越，吃过的美食不计其数，但从未尝过这样纯粹的美味。
“融，这个地方我不许你带其他人来，除了我。”他强悍地说。
“嗯。”她点头，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如此温柔如水。
“在你之前，我在不同的学校分别喜欢过两个女孩子，都很美，一个文静而傲娇，一个大胆而聪明，但是，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喜欢别的女生，我会一直都喜欢你，像大海一样永不停息。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不用担心，不用去找我，不用怀疑，我终究会回到你身边。”
郑家融的眼睛湿润了，她的心被他平静的话语下翻滚的强烈感情深深打动，震颤不已。
她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她竟这样地爱着他，她想如果他遭遇危险，她愿意为了救他牺牲自己的一切。当然，这些感受只能藏于心底，她没有办法告诉他。她笨拙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两只手却全然不知怎么安放。幸好，他将她僵硬的双手一齐握住，放在怀里，虽然他没有亲吻她，只是和她偎依着坐了一会，但她觉得这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家融笑了，喝了口饮料，甩了甩头发，看着如烟的眼睛：“我喜欢曾青砾。”
如烟怔了一下，继而不停地眨着眼睛：“很意外，你不是喜欢你爸爸那样的吗?”
下午，郑家融去了慕家。慕如烟经常邀请她到家里玩，她因为忙于网店生意，一年最多去个两三趟，不过她对慕家还是相当熟悉的。
与慕如烟在酒红色沙发上坐下，吃了一通零食，聊了一番闲话。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家融说。
如烟看了她一眼：“是不是上次你想说又未说的事。”
“是。”
“那就说呗，都憋了那么久，憋坏了，要失禁的。”如烟逗着她。
“原来是浪里白条。”青砾从后面追了上去，两人并肩往前游去，青砾教家融蝶泳，家融教青砾狗刨，游了没多久，又打起了水仗，快乐的笑声和尖叫声在泳池里回荡。
在隔壁的教练自言自语地说：“他们会把屋顶都掀起来。”
话音未落，郑家融竟然真的看到屋顶在自己的尖叫声中徐徐打开了，宝蓝色的天穹一下子跳进了眼帘，她不知道此刻是做梦还是现实，只觉得青砾同一时刻拉住了她的手。
“说吧。”如烟拨开刚烤熟的奶油银杏。
家融有些犹豫。
“知道了，你喜欢我。”他笑着说。
“曾青砾，我要为你改变。”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这句涌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是反握他的手，用力地握着。
“今天就让小哥哥教你吧。”青砾向她伸出手。
家融狡黠地一笑，猛然跳入水中，水花溅得青砾睁不开眼睛。她娴熟地游了起来。
“曾青砾……”家融喊了一声。
“什么？”
她没有说下去。
“来吧，我们游过去。”他在她耳边说。
原来游泳池外面的一墙之隔就是大海，青砾给老板一笔钱，让他打开了隔离海水的屏障，于是两人从泳池一下子跳进了大海。
郑家融换上黑色的泳装站在泳池边沿，已经游了一圈的青砾匍匐在她脚边的水中。
“你真美。”青砾说。
她垂下头，羞涩地拢了拢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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