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休佛废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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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福海躺在床上,斜视着妻子甩身而去的背影,朦朦胧胧想。这个女人也许只有通过离婚方可成熟过来。

    当村民看到柳家娶回的这个姑娘并不跟福海好好过日子,又是个“怕见阳光的抗日族”后,已经很少有人去柳家侃天说地。与长生夫妇对劲的或关心柳家的只是在巷子里碰上长生了将其请入家里,问明年轻两口子的婚姻梗物,给予劝慰或出主意。告诫不可治丝益棼。当然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敢对柳家说,“不行了,就扔了,重新娶一门。”这样有棱有角的话,即使长生移樽就教也听不到。这样的话让柳家人下咽起来确实刺喉。谁有头发爱装秃。当然,稍有良心的,看到的都是长生肩上的重任。

    今天这位造访者与长生聊着棉花后期的管理。到底应不应该冲肥了?一声清脆刺耳的玻璃摔碎,及儿媳破门而出的惊动,使长生很尴尬。自从棉花播种后,因儿媳的年幼无知、不谙世事,长生夫妇倍感低人一等,没事不想在巷子里侃大山。就是有时加入打工者的队伍,也不怎么说笑了。谁见了他俩都看到他俩思想负担很重很重。

    “长生夫妇是直来直去的让,怎么儿子的婚姻一直摆不顺当呢?”村民想。

    翠花听见动静,见儿媳从房里窜出向院外奔去,就不假思索地来到福海房子里。

    “福海,你怎么喝酒了?”面对扑鼻而来的酒气,反刍出的食物酸味,翠花条件反射道,她望着卧室地板上粉身碎骨含冤待雪的酒瓶残尸,刚才这里的场景放映于她的脑海。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夏丽萍没有改观,柳家在这几年内是不会安宁了。这是柳家人的共识。这已是柳家人往最可观的方面考虑。根据北滩几个南边嫁过来的媳妇,柳家又看到也有可能福海就要跟着吴琴窝窝囊囊几十年,被吴家倾轧得直到夏丽萍夫妇死去,方可得到安稳的日子。自打柳家没有拾起吴家的脸面后,通过这些日子吴琴对柳家的态度,柳家是对这个儿媳妇不报任何希望了。

    “看来,她就要这样没血没肉一直被夏丽萍利用下去了。”柳家人想。“像商品一样买过来,她却不像商品那样打着QS标志。”

    棉花露朵了,这半年长生夫妇一直心中不爽,有口难言。半年的折磨加上对将来的黯然洞观,长生夫妇打算让福海离婚。他们首先得向律师咨询清楚,像这样没有结婚证的婚姻,法律的态度是什么。如若真能从他们的心思下来,他们会立马让福海休妻。后半年棉花收了,后冬就开始四处打听小后婚。后婚与后婚结婚可是利索。再怎么他们都有经验,有了创伤,彼此定会珍惜。只要彼此能相中,根本不需要婚前磨合期。一言以蔽之,长生夫妇对吴琴的没血气已经忍无可忍了,总不能把他俩气晕倒了,福海的婚姻也险于泥淖中,害了柳家一家子几十年都翻不了身。再说,离婚对吴琴也算是拔苗助长吧。

    “像她嫁过来不好好过日子,经常停在娘家,即使没有结婚证,也是合法夫妻。因为经过两村民公认了。现在在农村不够年龄结婚的太普遍了,毕竟大人都急于将儿女的婚事了结。尤其是男方,更着急儿子的婚姻,谁让咱们一直以来的国情就是男多女少,男女数量严重失衡。所以,有的都过门好几年了,才到了法定结婚年龄,这才补办结婚证。所以,你们家的情况法院自然会受理。像咱们这里的结婚行情一般都是四万块钱左右吧。毕竟人家给你娃当了一回媳妇,用村里的话说是蹚一回水湿一回鞋。就算人家是骗子,人家跟你娃同床共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也给了财礼。所以说,要是她们能退上一万就很不错了、、、、、、你还别说,就跟嫖妓女似的,扔了钱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你看,我跟法院就是斜对门,像你这情况是太平常了。法院大楼公示栏里有一半都是离婚案。我刚才是站在律师的角度说的,真正闹起离婚来,亲家两家反目成仇了,都是两眼冒火,她能乖乖地按你提的数目退钱吗。像你说的她树上就没有枣儿,你的杆子再长,又有什么用。我劝你们还是不要通过法律途径离婚。法院也是先调解,调解不成才开庭审理呢。就一准法院到村里落实,确实像你们说的那样作践人不过日子,最后判女方退还你们一万块钱财礼。你们有没有思量思量,她们到哪里给你们弄那一万块钱呢。”

    “她姑娘又不是不嫁了。”翠花响当当撂了一句。

    “问题是法院不是你们家开的,朝廷有人好办事。是吧。”

    法律的颁布,就意味着公平。然而,残酷的现实已经抹杀了法律的公平。隔行如隔山,律师的指点可谓醍醐灌顶,使长生真正掂量福海的婚姻何去何从。

    “我怎么觉得一开始她们就操着坏心眼?”翠花说。

    “现在的情况就是咱为了利索,快刀斩乱麻,提出离婚,人家给多少是多少。要不就往前煎熬着。”多子的无奈,长生看到眼前越发黑暗。要是他就福海这么一个儿子,早就明火执仗,将吴琴赶回石头村,福海紧随一纸休书。也不用多受几个月的阴气。说白了,就是柳家负担沉重,又没有阔亲戚作后盾。和平年代,手中有钱心中不慌。

    在没有打算为福海找媳妇订婚前,长生是不信佛的。现在,长生跟着妻子迷信起阴阳先生。他嘴上说阴阳先生都是糊弄人的,听了先生神神秘秘地分析过去,说道现在,流露未来,指点下一步,长生感觉所有先生的话颇有道理,很中肯。总之,听了先生的话,心里总是莫名宽慰,遇事了有再请先生开金眼的打算。

    阴阳先生有男有女,这就对了,骗钱不分男女。一直以来,翠花家的动土,儿子订婚等等,但凡有关阴阳的,翠花都要到邻村的阴阳先生家去,请先生指点迷津。

    神也需要动一动,更何况消费者都有货比三家的意念。在这人去楼空的定夺上,无疑集思广益对长生夫妇是最好的慰勉。有的人总会嚼舌根,故意不理解人。而自古以来东西方的神对人的倾诉一直守口如瓶。只有它们最为接近顾客就是上帝的至高标准。那些上了神的先生,最有职业道德,从不滥用神权,或趁着神的依托来广而告之顾客的那点无可奈何,即使他们比谁都清醒从来就无神。

    因为每个村落或至少三村五寨都有那么一位能通神的先生,所以,有些村民碰上事了,不问问先生反而心里不踏实。这东西比毒品还容易上瘾,精神的上瘾更为可怕。好在普通老百姓的一生就那么几件被神抓住把柄的大事。别庆幸,那可是阳的不灵阴的灵。再虔诚的信徒,神该糊弄的时候照样毫不手软。他们不传宗接代,反倒禁忌七情六欲,根本就体会不到为人父母的那份苦楚。

    翠花此次请教的是二十里远的民间太阳神。一高一低,谁信呢。居庙堂之高忧其民,这位下里巴人能通上太阳神着实不容易,更不可思议的是太阳神还选择了一位女性代言人。不知他俩闲来无事时是否有了超越,进行谈情说爱。更为滑稽的是每个前来请教的村民都千篇一律地对先生温顺,就没有人敢反问先生几个为什么。先生说什么,他们就正襟危坐恭听,煞有介事的样子。

    太阳神通过女友传达长生夫妇,他们将来指望不上福海;吴琴将来势必会与夏丽萍反目成仇;福海的姻缘本在东北方。最后,先生指点道,“采一瓶山涧水挂在房梁正中,或许会转危为安。”

    太阳神的女代言人最后在心里说,“你们本不该来,成事在让,败事也在人,神也如此。”

    翠花给了这位先生二十块钱。先生拒绝收下,说是灵了就来还愿,不灵就当作耳旁风。说得轻巧,能够登门请教岂会对他们的胡诌像东风吹马耳。翠花还是将二十块钱供上。她知道,神能让人好,也能让人倒霉。再说,在神面前,谁还注重那两个小钱。还愿不敢说,只是翠花感觉太阳神在那边就是洞观的真真切切,换个角度确实别有洞天。

    好了,就此打住,这种东西还是少提为好,头顶三尺有神灵呢。

    像吴琴那样的人妻,她们是无产者。她即使对柳家恨之入骨,也不得不回去让福海养着。现在棉花露朵了,这对小两口来说可是三千多块钱的收入。夏丽萍已经把话挑明,告诫起女儿来。

    “现在棉花开了,像这天气用不了几天就齐刷刷绽放了。你还停在这里,本来他们就瞧不起咱,以前不忙,你停就停,现在到摘棉花的时候了,你还像以前那样,难免他们要向别人说三道四。村里人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三亩棉花他一个人忙得过来。毕竟是两口子过日子呢。你身为女掌柜的,对家里的收入怎么能糊里糊涂呢。不是妈赶你走,要看是什么时候。忙的时候就不要来。棉花开放的时候自己的忙完了,到农场里采摘。摘一斤棉花五毛钱呢。你就是没有摘过棉花,一天至少都挣三十块钱呢。你两口子一天怎么都有八十块钱的收入,你看妈这辈子没有钱多么可怜。动不动就用钱,步步看别人的脸色。想当初我让你嫁到北滩,就是看中了他们那里地广人稀。我跟你爸这辈子是穷根扎到海底了。我可不希望你们三个步我们的后尘。”

    农场里的地主一般不亲自采摘棉花。摘棉花的工人来自南面山脚下的村庄。天蒙蒙亮时,站在场部监狱废弃的岗楼上,可以看见从南边村落的各个巷道里陆续有黑点蠕动着。凝神瞩目,会发现这些不明物体与村庄拉开了距离。而且越来越长串,像是出窝的暗小的蚂蚁。最后,他们在村里辐射出的道路上吞噬着,曲曲拉拉着向北而来。看似渺小蠕动,实则很有规矩,他们的规矩就是向前冲,向前冲。不信拉近镜头,年老的年少的,年轻的年弱的,个个骑着单车,向前冲着,有说有笑,一脸干劲,有地嘴里嚼着食物。如果是久居城市的人,每天早上在乡间的朦胧中看到这样一群劳动者,应该会落泪吧。因为不相信,他们那么艰辛是为了什么,甚至其中有不少老年妇女。不错,个个都奔着钱,只为明天的好生计。今天挣钱,留给明天的花销。其实,这种劲头一直在改造着我们的生活,推动着经济的发展。只是行头不同,行业不同罢了。而他们,这群农民,他们是最为古老原始而长久的人类推动器罢了。世间所有的感动都源于原始,人之初性本善。

    如果他们在骑行中一脸严肃,那是因为他们刚刚从疲乏中苏醒。他们昨天、今天、明天的此时都有这一疲乏的行程。他们在交易中严肃,因为一天之计在于晨。而进入田间的严肃,是因为明天的积累就在今天的埋头采摘,双手齐下,急抓稳叼。他们快乐,因为这是一群劳动者。一进田间,因为这是新的开端,卯足劲头,有说有笑。家庭中、邻里间、亲戚间的长长短短尽在他们的说话中烟消云散。黄昏,他们在向各自的窝里冲刺。在蚊虫中冲刺,在汗臭中冲刺,在又脏又累中冲刺。他们快乐,因为今天有了进账。他们对比今天的进账,价码,为明天暗暗拿劲。一切烦恼就在一天的劳作中,在一天积累的疲乏中,在一天干净的收入中忘却。他们快乐,舍去烦恼,得到金钱当然快了。那脸上的一丝丝郁闷只因今天说话过了兴,比别人少摘了几斤,要不就是今天的价码比别人低了五分钱。明天照样是一天干劲十足的收入。

    棉株上的露水还在晨曦中闪光时,工人们就进入地里了。要不干嘛天蒙亮就出发了。摸黑起床做饭上路,为的就是到地里抢取那露水的重量。一天里,有露水跟没露水相差十块钱的收入。而那些地主也不希望从早到晚的棉花都是干透透的,从而降低了产量。即使晌午阳光炽热,他们依旧面朝绿地通红,背朝焦阳灼痛地抓紧采摘。每个工人的身上都装备着止痛片,天天服用,来麻痹腰酸背痛。一年四季中,只有这段日子能真真正正地体验体验什么是“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艰辛。或许你已经想到他们身上有着浓重的怪味。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有的想得开,白天辛苦一天,晚上搓几场麻将。中午吃自助餐。他们用新鲜洁白的棉花擦拭着大汗淋漓的面部。随后就从各自的包裹里取出自己的充饥物。

    有了雪白的棉花,就有了红彤彤的票子。街上也有了黑乎乎的小饭馆。妻子时常不在家,福海就搭父母的锅灶。妻子回来了,又用起了煤气。给别人摘棉花时,小两口也耍起了阔。吴琴听从母亲的话到农场里体会一番,两天下来她再也受不了那种腰酸背痛浑身发臭的形骸。而柳家又没有冲澡的设备。越想越不顺,越摘越想哭。“要知结婚受这种罪,那结婚还有什么意思。”这几天她一直怀疑婚姻,思考结婚到底图什么。最终,她艳羡起电视里放的那些都市单身女性。看到她们的着装,活得那么潇洒,再忍受这自己的又累又臭,她怀疑农民一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吴琴撂挑子,自己昨天晚上忍着奇耻大辱,整整用来十脸盆温水,别别扭扭毫不爽快地将胴体在客厅里擦洗干净。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去采摘棉花了。有这意识,说明自己还没有像其他小媳妇那样麻木。所以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反抗下去。干什么都不要采摘棉花。

    “你到底心不心疼我。爱不爱我,我以前从没采摘过棉花。跟着你一下子干了两天,现在浑身疼。”吴琴对着福海嗔怪着,紧接着她脸上就出现了媚悦。

    吴琴接连休息了两日,到第三天日上三竿吃了早饭,福海让她换行头去地里,她端坐着一脸不悦。

    “快换衣服,这够可以了。人家现在都摘了三四十斤了。咱每天都是等露水蒸发了才去地里。前半年你什么活也没干。难道你就没有听过为了挣钱,你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不要抱怨,因为没钱的代价更高。说实话,你要是一直跟我在姨妈那里干活,你二哥的婚姻就解决了、、、、、”

    “别提我二哥的婚事!”吴琴没成想福海还有脸提及二哥的婚姻。她以前倒是没想到二哥的婚事跟自己好好劳作有什么关系。碍于她这儿媳妇又是新媳妇的颜面,公婆再无可奈何都应该帮扶帮扶吴家。他们有能力而没有做,看来问题就出在她这半年来没有在家里好好劳作上柳家是在报复她半年来的无功无劳。她现在愧疚自责,但是公婆应该就事论事。怎么能够心胸狭隘地进行报复呢。他们错过了一次和亲的机会,要是当初他们伸出援助之手,现在的日子该是多么圆满呀。自己无疑也会被柳家的富贵泡沫所迷惑。这又何妨,为了报答母亲的再造之恩,她心甘情愿成为福海的糟糠之妻。

    然而,事情早已无可挽回了,柳家残酷的报复与自私欺骗给了吴琴坚定的离婚理由。她的良心没有丝毫不安。她知道了是自己的错,反而越发死心塌地地要离婚。因为柳家非但没有帮助吴家让她脸上增光,摆脱对母亲的愧疚,就连最低劣的小康日子也给予不了她。

    咕一声,随着一股酸腐味涌到鼻孔,啪一声吐了一茶几。他消沉了,抹抹嘴,昏昏欲睡,看来他是醉了,醉的只剩下一丝清醒,就是到卧室里睡一觉一切都过去了。“婚姻就是这样,没有美满不美满的观念。”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飘荡着。他似醒非醒,要醉没醉地向卧室走去,没有回眸同桌吃饭的妻子,也没有留下任何托词或慰籍,就想睡一觉,好让一切都随着梦蒸发了。

    吴琴直眉瞪眼,怔怔地坐着,再也不自顾自一筷接着一筷往嘴里送食物。“这是什么呀。他居然不听我的话,开始醉酒了。我委屈这自己跟他好合好散,安安稳稳地走完后半年。他却不知好歹,这都是他逼迫我的。我怎么也像母亲嫂嫂那样嫁给个窝窝囊囊的男人呢?”她闪电般抓起茶几上的酒瓶向卧室砸去。那动作并不逊色李寻欢甩出的飞刀。在那一瞬间的完美,她是以物寄情,扔出去的是自己可悲可怜的婚姻。软弱呀!他们的婚姻比那玻璃还容易破裂。婚姻要真像物品一样说弃就弃,那可真是呜呼哀哉。啪一声,她已经冲到室外。

    魔鬼给了他阴魂。当一个人,一个团体,一个事物内灵魂战胜阴魂起主导权后,这个人、团体、事物,就得到了超脱。超脱用村里人的话说就是“哲”。不同于村民的哲的是,他们哲的快乐、惬意。诚然,阴魂主导灵魂后,那个人、团体、事物也是惬意的。惬意于忘形的瞬间,与麻木的短暂。她亦看似无形,实则赤条条地生存着。好在她没有辐射的本能,她觊觎所有好的东西,看到别人的好东西就条件反射地心绞痛、手掌抽搐、整体器官紊乱不宁,一连多少个日日夜夜都耿耿不寐。俨然只有她自己被并不存在的恶魔下了一跳,看到了那双眼睛,世间真有这种东西!用不了多久,她就屡屡造访,颂辞铺天盖地而来。我们并没有松懈,不怕被贼偷就怕贼惦记。谦谦君子的频频打扰,溢美之词最终换了了机会。手抓到了别人的宝贝,那时她的灵魂呢,“还有这种东西存在?”愧疚的想法只在脑中一闪,显然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忐忑不安草木皆兵只怕被逮个正着。得到了,安然无恙,如释重负,成功的飘然,欣喜若狂地抚摸着实实在在沉甸甸的宝贝,心里哪里还装着灵魂,这便是阴魂的媚惑,意志薄弱者成不了大事。记着,阴魂,只求那些意志薄弱者!她们为求满身铜臭,往往连最后一缕阳光也会抹去。阳光不锈,它再光芒四射,也难以到达阴间;那里已成气候。东西丢了,我们怀疑自己的猜测,以为是管窥。久而久之,便一叶知秋。秉性在不经意间形成!当我们与她们檫肩而过时,禁不住要低声自语,“阴魂不散。”

    发现没有,世间不仅仅人类有魂。整个宇宙就是一个魂。五粮春是粮食的魂。魂就是醉人的东西。醉人的东西让人看到人的本质。秉性各异,醉态百态。有的醉酒后到头便睡;有的嚎啕大哭;有的陈芝麻烂谷子说个没完;有的打砸;有的歌颂自己,林林总总。醉酒是粮食的阴魂缠上了人体,千夫所指。醇香、热身、壮胆,是酒的灵魂。灵魂多么神奇,即使你不沾染,摆在那里看看也让你心旷神怡。一顿一小盅,一世都清醒。一旦贪杯,阴魂就来了。人生总要碰上酒鬼。鬼还是人吗?

    自福海的爷爷去世后,便无人沾酒。在他们家准能存下陈酒。这不,福海中午不做饭了,从商店里买来了火腿、花生米下酒。从柜子里取出结婚时的杏花村。一副天是老大,我是老二的玩世不恭神色,将酒瓶往玻璃茶几上一蹲。像往日那样与妻子并坐于沙发上,一对双胞胎玻璃杯。

    “你不喝,还嫌我喝。你凭什么说我?”他没有醉,却佯装几份醉意。“不行了,你也喝几杯。我还没有见过你醉酒呢。样子是不是很邋遢。”他有借着酒劲好好收拾收拾眼前这位下贱无耻女人的心思,美美地为她松松筋骨。他还没醉,知道祖母房里有客人。

    “你喝,有肚量就把那瓶全喝了。关我什么事。”吴琴毫不客气道。

    或许是受到了吴琴言语的刺激,福海倒了满杯,猛然下灌,这哪里是品酒喝酒,纯粹是糟蹋酒。一杯冲下肚子,肚里杂然纷陈的积淀物一下子被激活了,像火山喷发之际似的争先恐后势不可挡往上窜。

    第二天,吴琴就显露了真面目。一日三餐,她只饱食早餐,余下两餐用零食充饥。她真是不了解自己吃下去的都是怎样的化合物。一天到晚要不是为了让吸收的挑剔粪物有个归宿,她是不打算出房门;整天就蜗居在沙发上手不停息地按着电视遥控器。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她也要与丈夫唱反调,格格不入。她对他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形同虚设。

    “看来她是在作践咱们。”长生夫妇说。

    吴琴也不跟福海大吵大闹,因为薛康远走高飞了,又不知表哥的下落,要是知晓,她早就飞奔而去,投怀送抱,重温旧梦。现今,她只能委屈自己等待着,等着表哥的音讯,或者柳家提出离婚。离婚也是一种财富,这点她早已见惯不怪。所以,她只是处处看着丈夫不顺眼,发难于他。大局为重,她像开玩笑似的顶着丈夫。要是真将他逼得面红耳赤脖子粗,她才不愿意受这么大的委屈。这种委屈怎么排解。

    “你别给我倒酒。想喝自己喝。我没雅兴更没肚量。你也别尽兴,醉了找你妈去。我可不管你。”福海一提出酒瓶,二哥失意后的醉态在吴琴脑海中油然而生。痛苦,谁都痛苦。她违心嫁给福海,现在穷日子真正开始了,这后半年的婚姻生活她打算将就熬完。所以说,要自己同情丈夫,对他施舍爱心,她确实没有那心情了。只忧愁于这半年的光景是多么漫长,度日如年。现今,令自己厌恶的男人竟然喝酒了。这叫什么日子呀,他居然有那心情。吴琴听着那一声声滋滋送酒声,禁不住内心的烦躁不安,胸闷神郁。她真的无心理会丈夫,可心中那说不出的难受又折磨着自己。

    “你能不能别喝。吃顿饭都不安宁。你看房里的酒气多重。”吴琴转头斥责。她真打算像有的小媳妇那样赏丈夫几耳光,好彼此都清醒清醒。

    生不生孩子,决定权不在福海,而在于能怀孩子的吴琴。骨肉的成长与将来势必能钳制住吴琴的顽劣。可是一直以来,这个小妇人最敏感的就是受精生个孩子。好像那个孩子会要了她的命。福海懂得,生养个孩子是个累赘。但是眼下,他们夫妇的顽疾要治愈只有依靠他们的变种。以毒攻毒吧。他有霸王硬上弓的前科,加上一直对妻子对他的爱耿耿于怀,有所怀疑。这越发使他顾虑重重,忧心沉沉。他要证明,要心里踏实。这种打算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已厌恶了与妻子的这种昏暗生活。娶个没钢没刃的女人,干什么都没劲,没劲。妻子是个不会放电的女人,这是事实,但总会好好过日子吧。

    他将自己的灵魂廉价出售给了魔鬼。小说家经常跟灵魂这一东西打交道。什么是灵魂呢?小到陌生人身边的善言善行,能够触动我们的内心,使我们好像产生了共振;大到每年看央视的那些各行各业的普普通通老百姓及专业人士的先进事迹,使我们人血沸腾,俨然不能自抑地也要畅快淋漓地感动一次,劳模一次,孝顺一次。善恶没有明确的条条框框,亦无巨细。只要别人的言行能让我们发扬,下意识地暗暗赞许或树为榜样,无形中我们的灵魂就出来了。她虽无形,却实实在在树立在我们身边,辐射地更为光大。我们不由得感到他像阳光一样纯洁。阳光不锈。这就是为什么有人的地方就有阳光。他可以使人一见钟情,却不会使人对他产生欲望。我们就那样暗暗膜拜于心,默默传递于形。这就是一个人,一个团体,一个事物的灵魂。

    “吴琴,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夏丽萍的声音很轻幽。这里面流露的是几十年生儿育女的凄风苦雨含辛茹苦。这是她今天来到后,母亲首次正儿八经对她说话。母女的心都是万分地沉重。彼此间驻起了看的透摸不着的隔阂,那不是尴尬。“这就是人的姻缘捉弄人呀。她来的时候是那样仓促,不了,我们再勉为其难,她最终还是离去的。以后让你二哥还是一切随缘吧。不能再为了我急于了却心事,就火烧火燎地让你二哥完婚。他们不借给咱钱,也有他们的难处。人家也三个儿子呢,两个儿子都在念书。这一年得多少钱过手呢。上面还有个老人,就那一座盖好的新院落。相形之下,我们比他们可是富足了。现在不是棉花采摘期,就是让他们寻找高利贷,也不好寻。”吴琴负罪地抬起头,望着母亲,她想说他们可以向翠红开口。“不说了,不管是不是人家瞧不起咱们这穷家家,再不敢没吃到羊肉弄了一身膻味。你快回去吧,省得别人说三道四。说他们没有借给咱钱,你就停在娘家作践他们呢,村民不知其内事,嘴可毒着呢。人生谁不遇上几次低谷。可不要因为我们大人的事,弄得你与福海心里有个磕碰。”这是不是丈夫不知情的原因呢,吴琴想。

    就这样,吴琴报着“尺蠖之屈以求伸”的慰勉回来了。她与福海的日子已经无可挽回。回到家,她绝口不提娘家的天崩地裂。柳家人更不敢提及。

    “你的脸跟屁股有什么区别。你的屁股在你成年后只有她欣赏过,那种别具风味的臊臭也只有她饱尝过。而你的脸上那种肥哒哒白嫩嫩的赘肉正昭示着这是一块块死猪肉。”福海僵持着,愤怒地想。他清楚岳父母非得到他身上排排毒不可。

    “你把吴琴哄的美美的,她跟你生个孩子,心自然也就收了。我跟你爸也不费神了。”夏丽萍说。

    岳母岳父,一阳一阴,阴阳失调。要是旁人,福海非跟他们调调阴阳不可。对什么样的让,就得有什么态度。他晓得岳母的阴损。与吴琴的不和,婚姻不满,完全就是岳母在作祟。面对阴损长辈的非难,只能沉默,横眉冷对。因为他们求之不得的便是你的气炸了。

    吴琴没有得寸进尺,只是巨细必较中带着挑逗。福海觉得她只是向其它南边嫁过来的媳妇那样,在娘家丢了面子,向公婆家怄气。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回来就送女,福海吴琴已经嫁给你了,你怎么还让她三天两头地往娘家跑。”吴天胡逮住了机会,他是有意等着女婿上门。“天下有我这样当父亲的吗。女儿都嫁出去了,还一个劲给姑娘说好话让她跟着男人回家。我这是脸面,不是屁股,让村民笑话。”

    有了离婚的妄动,柳家在吴琴心中就越发生疏了,越发使她唏嘘。柳家人万万没想到吴琴当她就回来了,是认识了自己的错误,还是受到了吴家的斥责或奚落。毕竟夏丽萍心怀叵测。吴琴此次回来是否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扎下根来好好过日子,柳家人揣度着,对吴琴的举动满含美好的希望。殊不知,儿媳妇含恨而来,一股强烈的恨之入骨的暗流潜伏到了柳家。婚姻的溃烂是难以治愈了。

    然而,从吴琴的神色看,她依然如故,没有善待日子的朝气,这让柳家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是呀,吴琴打算离婚的。这抉择是在看清柳家卑鄙龌龊的同时,娘家人被借不到钱而摧残地人模狗样在院里团团转的当儿,她下定的决心,就像她决意将自己的初恋交给哪个男孩一样的坚决。

    她看到母亲进来了,母女间的视线缩短了,她感觉心灵上的那根线拉长了。她认为自己应该耷拉着头看着地面,这才能证明自己很羞愧,对不起娘家。她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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