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了个空。
公鸡已经立在客厅的电视机上，虎虎生威。
“爆炒！”孟寒星怒喝一声，扑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孟寒星摊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里零落的鸡毛，喘了口粗气。
歇了会儿，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江越门口，按下门铃。
这一回，江越有反应了，但是没开门，隔着猫眼，说道：“有事吗？”
孟寒星单手撑着门，拂开汗水浸湿的刘海，“你把你的鸡拿回去吧。”
江越：？
“你的鸡在我那里！”孟寒星提高了音量，“我伺候不了，你带走它！”
“为什么在你那里？”
“那老太太把鸡放在楼道，非要我带给你。我不管了，你赶紧过来把它捉走！”
许久，江越才开口，“我不。”
“……”孟寒星泄气般锤了一下门铃，然后往自己屋子里去，“服气。”
又过了半个小时，孟寒星终于靠着持久战赢了公鸡的体力，将它绳之于法，拎出了门。
孟寒星一边把它往楼道栏杆上绑，一边说道：“你就在这里呆着吧，看有没有好心人带你去一个好的厨房，没有的话，物业管理中心的食堂也是欢迎你的。”
下午，天气阴沉沉的。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被窝里的人动了动，伸出手来，挂掉电话。
一分钟后，电话又响了起来，孟寒星坐了起来，拿起电话，看到是陌生号码，火气又涨了一截。
“我不贷款也不买保险，我是女生不需要看男科，谢谢再见！”
在孟寒星即将挂电话时，电话那头的人突然“喂”了一声。
“你出来一下。”
他的声音清冽如泉水，能瞬间浇灭人心里的燥火。
孟寒星哦了一声，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穿着外套走了出去。
门外除了公鸡，什么都没有。
“喂？你叫我出来干嘛？”孟寒星拿着电话，问。
“你赶紧把门口那东西弄走。”
电话里的声音和1203铁门后的声音同时传出来，孟寒星踮着脚看了看，然后挂掉电话，对着1203的猫眼说道：“原本我只是猜测，但是现在看来，你该不会是真的怕□□？”
门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是，我怕。”
怕鸡？
孟寒星想到他的形象，身材高大，面容冷峻，居然怕鸡？
竟然觉得有点反差萌。
“那这只鸡怎么办？”孟寒星问。
“随你怎么办，只要别让它出现在我的面前。”
孟寒星低头笑，然后躬身把公鸡抱走，拴到了客厅角落里。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一点也不安生的公鸡，忍不住想笑。若不是电话突然响了，孟寒星可能要傻笑一下午。
“喂，妈妈。”孟寒星笑眯眯地接起电话，在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后，脸色陡变，“妈妈，你在哭？出什么事了？”
“星星，妈妈不想活了……”陈清如带着哭腔，字字颤抖，“孟昭找了人来江城，到处说我水性杨花，说我是鸡，你知道江城就那么大，街坊邻居都知道了，我还怎么活啊……星星，我受不了每天被人指点的样子，你带我离开这里吧，不然我要去跳江了……星星，妈妈好痛苦……”
“……”，孟寒星的心脏被一直无形的手攥住、撕扯，无声无息地绞痛。
“妈妈，你好好休息，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尽管心如刀绞，孟寒星还是用最镇定的声音安慰着陈清如。
“星星，妈妈真的不想活了……妈妈活着也是拖累你，可是妈妈还想看到你嫁人，想看到以后那个要陪伴你一生的人是谁，可是妈妈真的快撑不下去了……妈妈这辈子好苦……”
“妈，你别这么说。”孟寒星睁着眼睛，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落下，但她但表情却依然保持着最初的镇定，“今晚我就来看你，妈妈，我想喝你做的红豆汤。”
挂了电话，孟寒星站了起来，双腿颤抖。
她一步步往房间走去，经过客厅那只公鸡面前时，看到它精神抖擞地冲着她踏爪子。
十分钟前，孟寒星还觉得这一幕充满喜感。而现在，她看到鸡，就会想到孟昭找人在江城老家散播的恶言恶语。
水性杨花、鸡。
孟寒星的腿再无法支撑起重量，她跌坐到地上，抱住膝盖呜咽了起来。
由于从小性格就要强，就算要哭，她也从来不会放声大哭，最多就是躲在房间里捂着嘴巴呜呜呜地哭。但那时候，不论她哭得多小声，妈妈总会察觉，然后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可惜现在，没人再拥她入怀。
孟寒星胸中恨意渐浓，哭到一半，咬了咬牙关，拿起了手机。
“拉拉，帮我打听一下，孟昭现在在哪里。”
魏彩拉接到电话，感觉到孟寒星的语气不对，“星星，怎么了？他又来惹你了吗？”
“别问了，帮我打听一下，他现在在哪里，和哪些人在一起。”
魏彩拉此时坐在浴缸里泡着澡，电话开着免提。她从水里出来，扯了浴巾裹在身上，“你要做什么？万一你去干傻事我能纵容你吗？不行，我觉得你有事，你等着我，我来找你。”
孟寒星知道在魏彩拉这儿是问不到什么了，于是挂了电话，打开微信通讯录。
找到q开头的那一栏，孟寒星滑到秦月明的微信，有些出神。
孟寒星想起来也是觉得讽刺，自从她出事后，朋友圈每天能刷出的内容寥寥无几。
为什么？
大部分人都把她拉黑了呗。
就算有些人没有拉黑她，也是屏蔽了朋友圈。以前发一条朋友圈不到十分钟就能有几十个赞，现在……
虽然现在孟寒星一条朋友圈也没发过，但她能想象如果发了，那是多么寂寥的场景。
【一闪一闪亮晶晶：在吗？】
孟寒星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心里五味陈杂。
她和秦月明从小就互相看不顺眼，偏偏家里人又老要凑在一起，搞得她们每次见面都是一场明争暗斗。
不是比谁抢到了限量款名牌包，就是比谁脖子上戴的宝石大。
而现在，孟寒星需要帮忙的时候，找的居然也是秦月明。
两分钟后。
【echo：。】
秦月明回了孟寒星一个句号。
【一闪一闪亮晶晶：请问你知道孟昭现在在哪里吗？】
【echo：郡溪公馆，孟大小姐要来玩吗？】
听这语气，他们在一起玩。
无视秦月明阴阳怪气的消息，孟寒星说了声谢谢，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门。
门口，江越背对着光线，一张脸隐藏在阴影里。
孟寒星一开门就看到了他，惊了一下，“老板，你在这里干嘛？”
江越扯了扯帽子，看着孟寒星。
她的眼眶还是红的，眼里有红血丝，鼻头也微微发红，像一颗被风吹雨打过的桃子，惹人怜。
刚才她哭得那么小声，那么压抑，可江越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戴上耳机，努力想隔绝隔壁传来的嘤嘤哭泣声，却于事无补。于是江越走到孟寒星家门口，手抬起好几次，却没能按下门铃。
正打算转身走的时候，她却开了门。
“你要去哪儿？”江越问，“一会儿该上班了。”
“妈耶！”孟寒星吓了一跳，脚下不稳，整个人往后倒去，当她再爬起来的时候，公鸡已经站在沙发上，朝着她耀武扬威地挥动翅膀。
“红烧！”孟寒星咬牙，往沙发冲过去。
孟寒星头疼，敲了敲江越的门，半天没反应，回过头看那只公鸡，更是糟心。
五分钟后，孟寒星叹了一口气，将公鸡拎到了自己家里。
她蹲在公鸡面前，挠头。
凛冽，尖锐。
“咕咕！”
果然，孟寒星还没反应过来，公鸡就扑腾着两只翅膀，奇迹般地挣脱了绳子，腾空而起，踏着孟寒星的额头飞到了她身后。
速度快到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随着一根鸡毛轻飘飘地从半空飘落，老太太这才反应了过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哭又喊。
“这可怎么办哟！”她握着拳头敲江越的门，喊着喊着就冒出了家乡话，孟寒星一句也听不懂，直觉外面鸡飞狗跳的场景实在闹腾，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
洗了个澡出来，发现外面安静了，她打开门一看，那只公鸡还在，被拴在楼梯的栏杆上，生龙活虎。
清蒸？干煸？红烧？凉拌？
还没想出第五种做法，孟寒星突然惊觉面前这只鸡的眼神有点不对。
十几分钟后，老太太和她儿子人是走了，却把公鸡留了下来。
最可怕的是，它的旁边还拉了一滩鸡屎。
三人就保持着这样大姿势一动不动，宛若一个jpg文件。
突然，老太太手里的公鸡扑腾了一下翅膀，江越目光一凛，迅速关上了门。
“别！”孟寒星及时打断，“现在他也是我老板，我可没有资格去当说客。”
“哎哟小姑娘你就帮帮忙，劝劝小越。”老太太站了起来，一把握住孟寒星的手，“我儿子跟着江先生干了好多年了，怎么说散就散呢？这可不行……”
“我……”孟寒星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老太太力气不小，箍得死死的。
而老太太和纹身大汉原本落寞地坐在楼道上，看见孟寒星探了个头出来，立马来了精神。
“小姑娘啊，你是越哥的邻居吧？你帮我劝劝他，别赶我走，我得工作啊……”
第八章
看到江越的脸色，老太太似乎察觉了什么，提着公鸡，愣了一会儿。
纹身大汉也停止了干嚎，耸耸鼻尖，盯着江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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