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了。
孟寒星穿着黑色大衣，素颜，站在门口一点不显眼，除了秦月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她冷着脸，眼里似乎有火，有箭。
秦月明深吸一口烟，盯着孟寒星，似笑非笑。
孟寒星却没注意到秦月明，她径直走了进来，站到孟昭身旁。孟昭扭头，看到她后脸上到笑顿时凝固，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响指，音乐声戛然而止。
孟昭呼了呼酒气，那令孟寒星恶心的笑又重新浮现在脸上。他转身，对着众人说道：“谁他妈这么懂事点了卖唱的？老子正想着没人唱歌不够嗨呢！”
不知道谁把闪光灯打开了，五颜六色的灯打在孟寒星脸上，倒想真的要上台唱歌似的。
周之虞带头鼓掌，大家伙儿起哄让孟寒星唱，孟昭十分满意这个场面，醉眼迷离的双眼盯在孟寒星身上，“怎么，怕我们给不起小费？”
说着，他便朝着后面挥了挥手，立刻有人扔了个钱夹子上来。
孟昭打开钱夹子，勾着笑，拿了一摞一百的出来，往孟寒星眼前扇了扇，“唱好了，这些都是你的！”
一摞百元大钞晃动起来，发出“沙沙”的声音。孟寒星抬手挡了一下，那一摞钱便散落一地，被洒在地上的酒水浸湿。
孟昭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孟寒星往前一步，抬起头，直视孟昭。
“我告诉你，你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要是动我妈，我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放过你。”
“哟呵！挺能耐的！”孟昭竖起大拇指，往自己额头指，“我倒是想看看你这野种能把老子怎么地！”
听到“野种”两个字，孟寒星张了张嘴，试图将心里的怒意压下去。
“老子就动你妈又怎么了？”孟昭完全无视孟寒星的一脸冰霜，也没有注意到门口又站了一个黑衣男子，他只是大声地说着，“你妈个臭婊／子，人尽可夫，老子就算□□她你又能怎样？”
孟昭的几句话如刚针一般刺入孟寒星的心脏，她的大脑顿时轰轰作响，什么理智什么冷静，瞬间消失殆尽。
一股气血冲上心头，她咬咬牙，随手操起一旁的啤酒瓶，又快又敏捷，连孟昭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酒瓶子就已经挥到了他的脑门前。
就在这一秒，孟寒星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孟昭回神，眼角一跳，那副恶霸嘴脸又回来了。
“你朝这儿打啊！”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怒喝，“你倒是打上来试试看，老子不送你去局子里住个十年八年的老子就不信孟！”
他看到孟寒星的动作顿停，便笃定了是她不敢真的下手，语言便越发难听，“真他妈婊／子的女子，一个德行，老子看你就是欠操！”
而现场却只有孟寒星自己知道，她刚才确实是卯足了劲儿想打死孟昭，但酒瓶子都挥到他额头前了，手却怎么也动不了。
似乎是一种反物理的力量禁锢了她，任由她如何用力，酒瓶子就是敲不下去。
孟寒星双眼泛红，几乎快咬碎了牙齿，与那股无形的力量斗争了半天，终是放弃。
她手一送，瓶子落地，噼里啪啦地碎了。
孟寒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跳，胸口剧烈欺负，后退了几步，冷冷开头，“孟昭，你这种人会遭天谴的。”
“天谴？！要遭天谴也是下面耐不住寂寞出去找野男人的骚／货先遭天谴！”孟昭往沙发上一坐，叼了根烟，“老子行得端坐得正，老天爷也要夸老子！”
身边的人都附和着孟昭的话，特别是周之虞，夸张地笑了一番，说道：“这世道是怎么了？一个野种居然敢说别人要遭天谴？我看你亲生父亲是个长了鸡／吧的畜生吧！”
一群男男女女在笑，站在包厢中间的女人浑身发抖，现场滑稽不堪，哄笑一片。
而孟昭那堆人头顶的巨幅裱画静静地挂着，在他们笑声层层迭起的时候，钉子突然一松。
整副裱画顿时落了下来。
长达三米的油画由实木和玻璃裱了起来，重量堪比一张实木桌子，此刻砸到下面那一排人身上，玻璃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混着斑驳血迹，触目惊心。
孟寒星瞪大了眼睛，一时无法看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两秒后，现场哀嚎声和尖叫声骤起，被砸到的人痛苦地抱着头蜷缩打滚，幸免于难的人慌张失措地跳了起来，只有孟寒星愣在原地，手脚僵硬。
莫非，真的有天谴这一说。
尤其是孟昭，他的脸已经被血水糊花了，此刻正抱着头在地上打滚，痛苦的嚎叫刺耳难听，却也让人直观地感受他的痛苦。
隔了这么远，孟寒星都能看到他脸侧那一道被玻璃划出的口子，深到几乎可见骨。
现场混乱不堪，有人去按警铃，有人扯了衣服给伤员止血，有人不知所措地尖叫哭泣，唯有孟寒星像是独立与这幅画面，作为一个观众欣赏着他们的神情。
突然，手腕被人握住，孟寒星回头，看见江越站在她身后。
“天黑了，该走了。”
他的眼眸漆黑，映着孟寒星的脸，再没有其他杂质，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这惊心的一幕，只是风轻地说了一句“天黑了，该走了”，便真的拉着孟寒星缓缓走了出去。
整个包厢里一片淫／笑，周之虞正在喝酒，一下子呛住，蹲在墙角猛咳，并且在笑。
一旁的秦月明对他们的诨话一点不感冒，点了支烟，往门口瞟了眼。
如果今天真的冲动地做了什么事情，最后败落的肯定是她而不是现在风头正胜的孟昭。
孟寒星深呼一口气，往大厅走去。
江越看着孟寒星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取下车钥匙，下了车。
“孟少海量啊！”周之虞最起劲儿，立马拿了一瓶啤酒，用嘴咬开盖子，“噗”得吐到一边，“今儿个我必须得敬孟少一瓶！”
孟昭的衬衣扣子已经被挺起的肚皮撑得变形，他打了个酒嗝儿，将衬衣扣子扯开，一件几千块的衬衣就这么毁了。
他拍拍肚子，嘿嘿笑着弯腰，伸手去拍了一下周之虞的肚皮，“你小子，肚子比鸡／吧肥！”
江越从后面叫住她，“你去哪里，我送你。”
郡溪公馆门外，侍应生领着孟寒星上楼。
她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江越，他坐在驾驶座上，熄了火，没有要走的意思。
郡溪会所是帝都一家高端会员制娱乐会所，能来这里玩的都是富二代中的富二代，孟寒星出事前也曾是这里的客人，所以她今天能顺利地进来。
仅一墙之隔，包厢里的孟昭端着一瓶啤酒，插了一根吸管，仰头咕噜咕噜喝光一整瓶，周围的人立马喝彩。
孟寒星摸了摸脸，嗯了一声。
她确实是带着满腔的怒气而来，但是被江越这么一说，她突然惊醒。
“第一天上班就请假？”
孟寒星也很不好意思，但她现在心里乱得很，生怕再多说几句语气又要哽咽起来，于是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扭头往电梯去。
江越闻言转动了钥匙，汽车热了起来，“别冲动。”
孟寒星目光亮了亮，双唇轻启，“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江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的轮廓在阴沉的日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你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的想法。”
孟寒星走回去，敲了敲车窗。江越摇下车窗，看向她。
“老板，你去忙你的吧。”孟寒星说。
第九章
“出去有点事。”孟寒星眼睛红肿，不愿抬头直视江越，“对了，老板，我今天明天可能要请假。”
江越手指上挂着一串钥匙，轻轻晃动，在这寂静的楼道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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