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星看到消息，没回。偷偷地瞄了一眼一旁开车的江越，问出了憋在心里一晚上的疑惑。
“今天，你是怎么上来的？”
江越打着方向盘，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这一声“嗯？”听得孟寒星耳朵酥酥麻麻的，她抱紧手机，转过头，从后视镜里看着江越。
“我说，今天你是怎么上楼的？那里是会员制。”
江越一脚踩了刹车，停在红灯前。他把手臂靠在方向盘上，侧过身，直视孟寒星，“我看起来很穷酸的样子？”
“不是不是。”孟寒星连连摆手，“那里虽然贵，但却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觉得你不像去那种场所的人。”
说完这话，孟寒星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倒不是真的觉得江越去不起那种地方，只是孟寒星很疑惑，如果江越是郡溪公馆的客人，那么和她的朋友圈子肯定是有交集的，而且他长得那么出众，不可能没听说过他。
绿灯亮了，江越松了离合，继续前行。
“那种地方算什么？我以前在赌场工作。”
“赌场？”孟寒星惊诧地扭头看着江越，“那不是犯法的吗？”
“嗯，犯法，所以后来被查封了，我就让那些在赌场工作的人全都散了。那天你看到提着一口袋钱在门口纠缠我的就是以前赌场的人。”江越语气平淡，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般，反而一旁的孟寒星觉得惊心动魄。
“赌场？是不是那种黑社会的赌场？”
江越只是说了几句话，孟寒星就脑补了一部《古惑仔》。
江越余光一瞥，看见孟寒星睁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十足的好奇宝宝模样。他嘴角不知不觉噙起了一丝笑，“对，你看到的那些人都是杀手，我们每天要剁十几只手，还要抢人老婆来抵债。”
“……”
孟寒星听出江越在胡扯，一下子泄了气，嘀嘀咕咕地扭头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她又悄悄转回头，看了一眼江越的侧脸。
原来这个男人——也会开玩笑啊。
到江城的路途遥远，单程要两个多小时。外面天也黑了，公路旁边是千篇一律的田野，孟寒星看了一会儿变觉得无聊，打开了车上的广播。
调了好几个频道，都是孟寒星不感兴趣的内容，于是她只好关了广播，打算放歌。
“你这儿都有些什么歌啊？”她边说边打开播放器，目录一出来，空空如也。
“里面没歌。”江越说道，“你无聊就用自己手机听歌吧。”
孟寒星拿出手机，打开音乐播放器，戴上耳机。刚听到第二首歌，她便看到车里有一个黑色圆柱形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个蓝牙音响。
孟寒星一笑，立马摘了耳机。
本来江越好心送她去江城，开这么久的车就很麻烦了，她要是全程带着耳机，那也太不礼貌了。但是有了蓝牙音响就不一样了，一起听歌，还能聊天，路上也不会无聊。
她把那黑色圆柱体拿了出来，翻转一圈，果然看到下面有一个按钮。
“放下……！”
“啊！”
在江越惊觉孟寒星的动作并出声制止的时候，已经晚了一秒。孟寒星按下按钮，黑色圆柱体立马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刺得孟寒星耳膜生疼。
她尖叫着丢开了那玩意儿，痛苦地堵着耳朵，紧闭双眼，缓了十几秒才睁开眼睛。
这时，江越已经把那玩意儿给关掉，并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看着孟寒星，眼神锐利，却又带着几分迷惑。
密闭的车厢里安静得出奇，只有两人呼吸的声音，和一股奇怪地氛围。
“你这什么东西啊……”孟寒星觉得江越的眼神有些瘆人，以为自己弄坏了他的宝贝，眼神便躲闪起来，“对不起啊，我以为是蓝牙音响，应该没弄坏吧？”
江越依然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听得到那个声音？”
秦月明擦干了手，又拿起手机。
【echo：今天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
【echo：两个重伤，四个轻伤。孟寒星你可真是上帝的宠儿哦，以后谁还敢得罪你，小命儿都难保呢。】
孟寒星正在打字，秦月明又发来了消息。
【echo：孟昭鼻梁骨断了，周之虞耳朵被削掉一块儿肉，你开心吗？】
那个黑衣男人不动声色的站在门口，紧紧露出的薄唇和清瘦的下巴格外显眼。他的双眼被帽子遮住了，但是秦月明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那个包厢，直到裱画坠落，他才淡漠地抬眼，带走了孟寒星。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秦月明，今天的事故和那个男人有关系。
但是能有什么关系呢？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一步都没踏进来过，不可能和裱画的坠落有关。可第六感之所以为第六感，就是不需要理由和逻辑的。
“告他们！告他们！”孟老太太的目光虽然在病房里，但是该听的一句都没落下，“哎哟我的孙儿哟，我花再多钱都要告垮那家会所！他们这是安了什么心思把那么重的东西挂在墙上？！哎哟喂，昭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老天爷开开眼啊，就让我这老太太替我孙儿受罪吧……”
孟于伟懒得听老母亲的叨叨，搓了搓鬓边的头发，叹气道：“怎么好端端地就出了这意外呢？平时也没见郡溪公馆出意外，这一回是怎么了？”
秦月明低头，看着自己红艳艳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要说意外，今天倒是有一点插曲。孟寒星跑来找过孟昭，说他要遭天谴，这不……”秦月明捂嘴，作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孟寒星前脚走，后脚里面就出事了，哦哟，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闪一闪亮晶晶：自作自受。】
秦月明站在卫生间里，听到外面医生护士脚步匆匆的声音，鼻尖是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她洗了洗手，脑海里又浮现出今天下午的场面。
秦月明勾唇一笑，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在去江城的路上，孟寒星突然收到了秦月明发来的微信。
秦月明伸了伸懒腰，看到孟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一些，两只浑浊的眼睛往病房看去，恨不得时时刻刻守着她的孙子。
秦月明挑眉，说道：“孟叔叔，我们不就跟平时一样的玩儿嘛，谁知道那裱画就掉了下来呢？”
秦月明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念道：“一、二、三……”
话音刚落，前面那个灵活的老太太果然一口气没提上来，整个人抽搐一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幸好孟于伟紧紧跟着她，一把接住了倒下的老太太，声嘶力竭地喊着医生。
又是一片混乱。
“这个丧门星！丧门星！”孟于伟还没说上话，孟老太太已经跳了起来，甩开孟于伟的手就往外跑，“这个丧门星诅咒我孙儿，我今儿非要打死啊！这个贱／货！”
孟老太太裹着貂儿，灵活地往走廊尽头的电梯跑去，活像一只母熊。
第十章
医院里哀嚎一片，赶来的家属咒骂声不绝于耳，连医生都看不下去了，把家属们赶出了病房。
孟于伟拉着他的老母亲走出病房，看到秦月明坐在外面，便凑过去，问道：“月月，你今天和孟昭在一块儿的吧？究竟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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