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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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陵与卫青正走着,忽然有人用小石子扔了李陵一下,李陵回头看去,欣喜异常,原来扔石子之人正是好友霍光。霍光乃霍去病同父异母之弟,但霍去病视之如亲弟,霍光时常来大将军府玩耍,正好看到李陵来了,玩心大起,便用小石子砸了李陵。

    李陵忙唤霍光过来,一拳打过去,笑骂道:“你小子这阵跑哪去了,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霍光嬉笑道:“是李将军军务繁忙,自然看不到我这闲人了,是吧,舅舅?”卫青也只得无奈的应和道:“是啊。既然你知道李将军繁忙,你还来捣乱,先起到一边去,待我跟他说完正事,你们再玩耍不迟。”既然卫青这般说了,霍光也只好说道:“那舅舅可不能放他走啊,我还有新创造的一套阵法要跟他较量一番呢。”李陵打趣道:“别急,我也想见识一下你的新阵法呢。”

    待霍光走开,卫青苦笑道:“我空闲在家的这段时间里,这小子只是每日来与我较量战法,我也是不甚其烦啊,都是让去病给宠溺坏了,哈哈。”李陵笑笑不语。来到书房,二人坐下后,卫青说道:“适才石三千去你府上了?”李陵心中震惊,但不露声色的问道:“大将军如何得知?”卫青淡淡道:“石三千之子陷于匈奴,想必是求你营救他的儿子吧。你也别问太多,我问你,你可知圣上为何令你查勘地形,绘成山河形势图否?”李陵如实答道:“圣上说是为了补足天时地利。”卫青哈哈大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圣上还有一项重要任务要你完成。”李陵忙问道:“何事?”卫青面容顿时严峻起来,一字一句道:“查探石三千,并伺机狙杀匈奴单于且鞮侯。”“啊?请大将军细说。”李陵此时已经惊愕异常,虽然他也猜到石三千有问题,但没想到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卫青说道:“此事乃最高机密,你不可泄露出去。”

    李陵答道:“末将自当守口如瓶。”

    卫青点点头,说道:“前年,我带兵出天山北击匈奴左贤王,但一路行军,却未见匈奴一兵一马。”

    李陵问道:“可是细作情报有误。”

    卫青道:“我当时也这般想,急欲回兵紧守张掖之时,却被报知匈奴单于且鞮侯举大军攻打陇西右郡,李广老将军兵败自杀。”说罢,看着李陵,道:“想必你已猜到,我们是出了内奸了。”

    李陵此时已是眼眶含泪,急切的问道:“不知内情如何?”

    卫青叹息一声,道:“原来且鞮侯早已下天山以南,避过大军,直逼陇西,而我以李广老将军年老,不宜远战,因此派他留守陇西,且只调派了六千兵马。我之过啊。后来我彻查此事,发现且鞮侯之所以能够潜伏天山以南,乃是有人内应,此人便是原居延关都尉李绪。”

    李陵已是恨的咬牙切齿,但仍镇静的问道:“后来如何?”

    卫青接着道:“这李绪原是孤儿,后来被石三千收养在府中,数年前发征屯守边塞,这李绪就入伍了,后来累功被提拔到都尉,随军镇守居延关。且鞮侯南下之时,便是此人杀了主将,打开城门,放匈奴大军入塞,也是此人,假传情报,错误引导我军,才有此之祸。也是如此,圣上才怀疑石三千,再说,石三千这几年假借劳军,在边塞做了不少生意,这个想必你也知道的。”

    李陵说道:“是的,此次末将奉命押运粮草,便看到石三千劳军,也对他的生意有所耳闻,但苦无证据。”

    卫青“哼”的一声,说道:“这些年,朝中不晓得多少人受了石三千的好处,想查他却也不易,因此借着这个机会,圣上才要你相机行事。”

    李陵道:“末将明白了,定不辱皇命。”说罢,便欲起身告辞。

    卫青忽然问道:“你二叔李敢是否还对我恨之入骨?”

    李陵尴尬道:“这个,末将二叔生性憨直,请大将军莫怪”

    卫青也不好说什么,挥挥手,道:“罢了,你去找光儿吧。”

    李陵拱手辞别,出来寻霍光玩耍了。

    待他们走远,李陵叫住李敢,说道:“二叔,你要少与石三千往来。”李敢反问道:“你不也与石啸乃是旧好么?”李陵无奈道:“石啸与他父亲不一样。总之,石三千不像个一般的商人,你要小心。”恰巧下人来报,道卫大将军请李陵过府一叙。李敢听道了,怒道:“你连害死祖父的元凶尚且交往,我与石三千往来又如何?”说罢,冲冲而去。李陵只得苦笑一番,心中但愿叔父无事,便来到大将军府。

    这卫大将军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卫夫子之兄,当今国舅,骠骑大将军卫青,也是冠军侯霍去病的亲舅舅,可谓权倾朝野,一时无两。李陵到大将军府通报时,卫青亲自出来迎接,携着李陵的手走进去。李陵约莫有两年光阴没见卫青,卫青已是发须花白,面容惨淡。其时祖父李广在世之时,问年幼李陵有何志向,李陵脱口而出:大丈夫当如卫大将军。祖父也是捋须大笑。后来见到卫青,更是为其军容所倾倒。

    李敢见李陵松口,已是大喜,连忙道:“我这就派人请石三千过来。”便出去安排此事了。

    看李敢走远,李陵自言自语道:“二叔,爷爷遗训“不结商贾”,你早忘了吗?”一时懊恼无限,不知该作何计较。才过片刻,石三千已出现在府上,巴巴的看着李陵。李陵知道石三千早就在将军府候着,只等李陵答应便出来见面,只是让李陵没想到的是,方蝶也跟着一起来了。

    石三千老泪纵横,全然没有了商场上一派枭雄的模样,俯首打躬道:“犬子的这条性命,还请少将军保全啊。”方蝶也是一下扑上来,拉着李陵的衣袖,哭喊着:“李陵哥,你要救救公子啊!”这番场面令李陵尴尬不已,忙好言相劝,李敢也在一旁帮村着说:“我家侄儿已经应承下来了,你们就别着急了。”事已至此,李陵也只好说:“我们来谈一下营救的计划吧。”这才稳住了场面。

    李陵疑惑道:“哦?怕就怕匈奴人不讲信义,把世叔也扣押起来,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石三千道:“事已至此,也只有勉强一试了。眼下边关查得紧,能否出关,全仰仗少将军了。”

    李陵还未开口,李敢已经接上话头:“你且安心,陵儿正好也要出关,定能将你带出去。”李陵瞟了李敢一眼,说道:“你先回去准备,明日到城外西郊来找我。”听到李陵这样说,石三千与方蝶感激不尽,欢喜而去。

    李敢早已在家中等候,看到李陵回来,屏退左右,说道:“陵儿,石三千方才来信,打算营救石啸,望你相助。”

    李陵反问道:“如何相助?”

    李敢说道:“你近日不是要出塞么,只需带上石三千众人,出关了即可,其他的便看他们自己的了。”

    主客落座后,李陵说道:“石世叔,我与石啸本是旧时好友,救他自然是义不容辞,只是怎么个救法,不知道世叔有何妙计?”

    石三千答道:“法子我已想出来。其实不瞒少将军,这匈奴单于给我的那封信,我仔细揣摩了,他只不过玩的是绑架勒索的勾当,我想与他见一面,顺便给他捎点东西,应该可保犬子归来。”

    李敢怒道:“你这是何意?”

    李陵见其如此,心中已经有了八分数,遂道:“二叔,你也无须发怒,我只是随口问问。至于相救石啸之事,还需请石三千到府上详谈,定下计策,才保无虞。”

    “弟兄们,你们辛苦了”,李陵动情道。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尚年幼之时,祖父曾对我说‘军人当以保家卫国为职,保护你的父母妻儿姐妹不受凌辱,马革裹尸亦在所不惜’。李陵不孝,年近二十有三,却未建寸功,实在是有愧先祖。”说至此处,已是慷慨激昂。“然,我于军旅之中早已听闻衡阳军以区区五千人力战匈奴万人队,擒杀千人长三人,破敌无数,乃我大汉当之无愧的劲旅雄师。今我李陵蒙天子恩典,引领此军,必将御敌于外,扬我国威,视死如归。”

    士兵们听到此处,全情激愤,高举长矛,大吼道:“御敌于外,扬我国威。御敌于外,扬我国威。御敌于外,扬我国威。”军威之壮,直达九霄。片刻之后,李陵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全军整顿军务,备足粮草;月后出发,直奔玉门。散。”士兵们在领队官的指挥下,退出校场,各自回营准备去了。李陵满意的看着士兵们散去,忽然,韩延年扯了扯李陵的衣袖,低声道:“将军,李敢将军唤你回府,说有要事相商。”李陵眉头一紧,也不多问,上马径往将军府而去。

    李陵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炬,问道:“二叔,你跟这石三千关系如何?”

    李敢惊诧道:“尚属挚友。”

    李陵又问道:“石三千的勾当你可曾参与?”

    李陵也不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敢见李陵一言不发,有些着急,发问道:“陵儿,莫非你不想救石啸,你二人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啊。”

    长安西郊的校场上,军旗猎猎。五千雄师手持长矛,腰挎军刀,队列井然。烈日炎炎,

    士兵们依旧穿戴厚重的铠甲,早已汗如雨下,但仍然笔直的站立着,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他们在等待新的主将。

    马蹄声渐近,两匹黝黑的战马奔腾而来,近了,近了,如旋风般席卷而来。马的主人骤然扯住缰绳,战马一声嘶叫,前蹄腾空而起,将将落下,骑者已然落地,众人一声喝彩。来人正是新晋骑都尉李陵及部将韩延年。李陵斜挎长剑,面容严峻,一步一步徐徐走上点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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