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日，是我进宫后最开心的一天。”
“如果当初贤妃娘娘没有把我推出去，我会答应的，不管是做你的姬妾还是奴婢。”
她紧张的说话颠三倒四，只是一股脑地将自己进宫后的委屈和无助说了出来。
她只记得，自己最后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覆盖。
宣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抚地拍着她的背，那手久握兵器，很是粗糙。
此刻却温柔地让她想落泪。
那日回到瑞昌宫后，她哭了很久。
碧斛和春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很担心她，毕竟上一次这么哭，还是被小章嬷嬷逼的狠了才这样。
她想擦掉眼泪，在身上找了半天才记起来。
那块帕子也不在了。
也好，反正她和宣王再没什么瓜葛了，到时候靖帝放她出宫，她在外头买一间铺子，一个人照样能过一辈子。
她宁愿他是个侍卫头子，这样她还有希望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眼睛肿了好几日才消下去，怕贤妃看出来，她还特地用了些珍珠粉，试着将眼下的黑青遮掩些许。
过了一月，贤妃突然唤了她去，还特意吩咐了春铃和碧斛要将她好好打扮打扮。
她不明所以，像块木头一样让碧斛和春铃好好妆扮，才给扶着去了。
等到了正殿时，贤妃正与一名衣着华贵，仪态万方的美妇说话，语气好不亲热。
她于是跪地行礼:“娘娘金安。”
“你可算是有面子了，本宫还是第一次碰着王妃亲自进宫来讨人的。”贤妃一边笑着抬手，一边示意她向旁边那位请安:“还不快见过宣王妃。”
灼露进退得宜地朝宣王妃请安，面上什么也看不出。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的心里就像灌了铅似的，直直地就坠到了深处。
宣王妃笑着打量她:“果真是个标致的。”
贤妃让她稍稍近前来，打趣道:“听王妃说，王爷两月前无意在聆风亭瞥见了你一眼，觉着很是可心，忍了个把月终是让王妃来本宫这儿说媒了。”
宣王妃在一旁也不住的点头:“可不是，王爷同妾身说了许久，把妾身磨的实在没了法子，这不就到娘娘这儿要人来了。”
宣王手中握有兵权，更有同圣祖一起打天下的情义。
可惜宣王在朝中一向寡言，更唯皇命是从，便是靖帝都十分器重，视其为近臣，更是长辈。
贤妃肯定是想着，既能扔了她这颗不得宠的棋子，又能借机向宣王府示好。
多么划算的买卖。
只要她点一点头，贤妃定会欢欢喜喜地将她送进宣王府，说不定还会封她个女官以示恩典。
可是她不能，起码现在不可以。
“王爷说了，虽是姬妾的身份，但照样依着侧妃进府的规矩来操办。”宣王妃见她犹豫，语气不自觉地重了些:“都给了这样的体面，妾身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几次张口，欲言又止的，就是没蹦出一个字来。
贤妃见她还是不答，又怕宣王妃等的恼了，忙笑着圆场:“灼露这丫头怕是臊了，王妃今日且先回吧，三日后本宫自会给王妃个准信儿。”
宣王妃走后，贤妃的笑顿时消的无影无踪。
贤妃抿了口小章嬷嬷端来的茶:“你倒是好本事。”
她敛衣跪地，恭敬道:“奴婢不敢。”
贤妃摆手:“动不动就跪的，本宫早不吃这套了。”
“是.......”
“这是桩好事，本宫倒是希望你答应下来，毕竟宣王府可比这吃人的瑞昌宫好过的多，不是么？”贤妃看着她，就像是在与她闲话家常。
她硬着头皮:“可是奴婢还想再伺候娘娘几年......”
贤妃细眉一挑，眼看着就要发火，外头的魏明福就已然走到了瑞昌宫的门口。
她顿时大松一口气，救兵来了。
“圣上宣灼露姑娘前去伺候笔墨。”
贤妃没想到宣王动作这样快，两边都不含糊。
想来也是为着这件事的。
她于是冲着灼露缓了口气:“你去吧。”
含凉殿里靖帝正下着棋。
魏明福领着人进了内室，下棋的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手中黑子不停，渐渐将对面之人的白子围成困兽的局势，让人久攻不破。
她在一旁等了很久，这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宣王啪地落下最后一子，定了输赢:“今日只输了四目，看来陛下的棋艺着实精湛不少。”
靖帝难得地微微笑着，语气谦和:“王叔承让。”
魏明福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上茶。
靖帝只是和宣王说话，根本把她当成了空气。
倒是宣王在喝茶时投来的一瞥。
意味深长。
而后他们又下了许久。
靖帝连赢三局，终是开了口:“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王叔既然不避忌，朕今日就将她送给你。”
宣王笑的洒脱:“避不避忌，本王自有分寸。”
靖帝叹口气:“如今章氏日渐高涨，朕是不得不除。”
宣王收起笑意:“是，臣明白。”
“明白与否，不是光凭嘴上功夫。”靖帝依旧是笑，却隐隐有股威势:“既得了好处，王叔便好好想想怎样报答朕。”
她看见宣王的膝盖重重地磕在铺了厚毯的地上，不露痕迹地挡在她跟前。
“臣，遵旨。”
靖帝的目光好似在她身上游移一瞬:“身份低了些，侧妃做不得，姬妾都已是抬举，你该晓得认命。”
她将头埋至最低:“奴婢叩谢圣上隆恩。”
宣王还欲再说什么，靖帝却已不想再听。
“你们退下吧。”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宣王身后头:“贤妃娘娘那儿，怎么办......”
宣王回头，身边的侍从识相地放慢了步子，留他俩并肩而行。
她看见宣王冲她勾勾手，才发觉自己走的太慢，生生拉下了好长一段路，忙不迭地走上前去。
“说你傻，看着却像个机灵的。”宣王见她一脸担忧，语气更是温柔:“若没有王妃突然来这么一下，替你拖住贤妃，等贤妃回过味来，你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那瑞昌宫。”
“王爷......”
宣王安抚地握住她，把她的手全部包在手心里，软软的那样小。
“别怕，咱们回府。”
他的语气就像寻常那般轻松。
仿佛本该是这样，他带她回王府。
带她回家。
在这一刻，灼露确信。
她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不是的！”她突然大声地将其打断。
“不是这样的”她轻声说着“我很喜欢你，不管你是那个侍卫头子，还是什么宣王。”
别说靖帝怎么样，贤妃肯定是头一个不会放她走的。
“奴婢有话要说。”
语气太过生硬了，宣王虽然稍稍有些不满，可到底还是耐心听她说了下去。
灼露在他的目光下，缓慢地点了点头。
宣王放开了她，并没有她所想的恼怒。
然而他只是苦笑:“也是，你还年轻，自然不愿意跟我这么一个老王爷......”
“虽说本王年纪比你大了不少.....”宣王自顾自地说着“不过这也没什么，只是府里已经有了正妃，本王若是同你主子要人，你进了府也只能做个姬妾。”
“...........”
“乖，等你给本王生个儿子，本王就提你做侧妃。”宣王又揉了揉她的发“只要你跟了本王，本王定不会亏待你。”
“多谢王爷有心，可奴婢却...”
宣王完全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你不想？”
宣王皱了皱眉，搂着她的手用力了两分。
“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宣王见她恍惚，以为是转不过弯来，忙又将人半搂了，声音沉稳中透着一丝喜悦:“你这小东西，枉本王等了你这么久，晓得我那日见你第一眼就欢喜，故意吊我胃口是不是？”
灼露被搂在怀里，她没有挣开。
“怎么不说话？”
“奴婢........”
她现在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换做是从前的她，肯定此刻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可惜啊.......
灼露像是踩在云里，软的都站不稳。
她想过他或许是个有些身份的人，也许能够行走在御前，但从没想过会是一个王爷。
可如今知道了这男人是王爷，她也没有多么的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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