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并没有再去求见皇上,而是安然坐在宫殿等着消息,她也不确定,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召见自己。
一切,随缘吧……
在她斜躺在榻上即将入睡时,樱月试探性的唤她:“娘娘?”
“……嗯?”她猛的惊醒,“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樱月掩饰不住的笑意:“恭喜娘娘!皇上终于召见您了!”
碧玉簪,带着荼靡香的碧玉簪……
真是个好东西啊……
“别愣着了,本宫这就去见皇上!”来不及多想,皇后匆忙向外赶。
“娘娘,奴婢已经备好了轿辇,请随奴婢来!”樱月恭敬答道。
一路上,皇后都是在考虑着说辞,不知不觉双手已经有了一层冷汗。轿辇不知为何突然停下来,外边传来亦辰的声音:“儿臣参见母后!”
她掀开轿帘,探出身来惊愕的问他:“子亦,你怎么在这里?”
“母后,父皇他……也召见了儿臣!”
没想到,区区一根碧玉簪,竟然让冷落他们母子的皇上转了性子!不仅召见自己,还同时召来了亦辰!
“既然如此,同母后一起进去吧!”
二人相继进了御书房——下朝后,皇上总会来到这里批改奏折。
“儿臣参见父皇!”“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沉默了许久,像是终于把什么按捺住,武穆宗开口。
从方才看到吴公公传进来的碧玉簪起,他的心里就难以平静,好像在那一刻回到了年轻时弑谷的岁月……荼靡……月尾蝶……草药……
“父皇,那日是儿臣太冲动,是儿臣的错……”亦辰抢在前头说。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逐渐涌现了复杂的情绪——冲动了吗?错了吗?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吗?他该被罚么?这几天的刻意冷落真的只是疏远么?不是为了逃避什么?
弑谷生涯里,那个影影绰绰的背影在他面前浮现。
那时候的自己——皇太子轩辕承奕,曾为她执笔画天涯,留她于墨间浸染,却再也触摸不到她。
可望不可即啊……
他拥有的,她不想要。
他给不起的自由,她却错付一人去追逐,就是这样的孽缘!
不知为何,他突然恨极了自己对亦辰,对皇后的疏远,这让他想到她对自己刻意的背离,心中更加痛苦。
“你没错!”他打断了亦辰。
“皇上?”见武穆宗只是盯着亦辰不语,眼中晦暗不明,皇后试探性唤他。
武穆宗从回忆中惊醒,带着一丝和煦笑意,拍拍亦辰的肩:“也是父皇太过强权了!不该这样毫无理由的拒绝你的请求,这几日,父皇独自在考虑这件事,总算想清楚了!父皇,也有错!”
亦辰万万没想到,一国之君,居然也会向自己认错。一时惊愕,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后最先反应过来,接下他的话:“子亦,你父皇和你致歉,你不说话可是不打算原谅?”
“嗯?啊……父皇,儿臣……”亦辰如梦初醒,“儿臣只是想不到父皇会……”
“行了!坐下说话!和父皇起了争执后,就打算一直这样生疏下去了吗?”皇帝摆摆手,示意亦辰坐在一旁,同时挽起皇后,“这些天,也苦了你了!这是朕的错!是朕不好!”
皇后随他也坐下,摇头浅笑:“每个人心里都有解不开的结,皇上不愿让臣妾参与,臣妾可以等,等到皇上亲自解开的那天。时间……并不是皇上所说的错误。”
武穆宗感到心里有处角落正在融化,那样的暖意让他更加愧疚:“你的心意,朕明白!今日召见你们母子,朕就是为了那天的事情。”
皇后与亦辰对视一眼,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你们可知,迎娶柳家千金好比是在身边安插了一个细作?这样确实不妥。再说,既然那两个女子被柳词安置在禁地……以他的心性,大可以有充足理由告诉世人这不是丞相当年废弃的女儿。若想迎娶,实属不易!毕竟,她们身份不明,没有资格入住王府……”皇帝蹙眉继续说。
“父皇,当初柳词迎娶花魁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试问……对一个无视自己生母生死,反而对自己多次下毒手的爹,被软禁至今的两位千金对柳词能有什么情深义重?儿臣看中的是她们,而不是柳清歌,就是这个道理。”亦辰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皇帝似乎有所动摇,皇后见状忙道:“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可不可说?”
“你说。”
“其实,皇上大可先见见那两位女子,再做决定。如果品行不佳,大可以不加理会!如果……她们适合待在王府,就算想不出其他法子让柳词承认她们的身份,也可以让她们以侧妃身份入住王府啊……毕竟,掣肘难能可贵。”皇后的那个“适合”蕴含着无限的深意。
皇帝闻言,心中更加动摇。
“唔……就按你说的做吧!”他终于同意,好像借着皇后的话找到了寻到她们的机会,“朕会安排隐卫接应她们入宫!”
亦辰立刻起身行大礼:“多谢父皇!不过,儿臣要娶的只是这对姐妹中的一人,大可不必将这两人一起接入宫……”
“留下一人终究是有风险的!这次你用圣旨进入禁地,柳词必定加强守卫或者转移她们去其他地方。若想带走其中一人,那么一旦被发现,剩下的一人怕是凶多吉少了……还是带两人入宫为好。”皇帝打断他。
“樱月,你去把这个妆匣呈给吴公公,让他交给皇上!快去!”皇后当即命令道。
樱月见她神色仓皇,忙接过妆匣应声,向外匆匆走去。
她不得不向皇后低头,按着皇后的吩咐退下,不能再多嘴。
看着淑妃不甘心的离开,皇后觉得心里堵的慌,唤来樱月将她扶进内室等着皇上下朝。
“樱月,替本宫再装扮装扮,尽量让人看起来不要如此疲乏。”
“娘娘今日的服饰好生素净,这些金簪怕是不合适了呢!”反复对镜换着簪子,樱月出声,“唉?这妆匣的碧玉簪倒是挺配娘娘的!”
皇后听了这话,朝妆匣看了一眼——正是亦辰托她保管的那根簪子!
皇上素来喜欢荼靡香,不知道见到这个簪子会有何感想?再加上,亦辰所说的那个隐情……或许,有什么奇效呢?
这日晨昏定省后,殷淑妃特意留在了懿月宫,并遣了身边人出去候着。见此情景,皇后便也打发了掌事宫女太监,仅与她二人在殿里坐着。
“淑妃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皇后淡淡开口。
自从多年前被禁足后,殷淑妃乖觉了不少,不再有意顶撞她,而且会刻意避着亦辰。如此谨慎小心,倒真不像平日里的淑妃娘娘。
“是!”
她那儿由着樱月梳妆打扮,心里则在想着怎样见到皇上说明一切,不让亦辰为难。
“当初之所以要抚养三皇子,并不是为了皇后之位,淑妃你所想的完全错了!”一向文弱的皇后突然针锋相对,“澜妃弥留之际曾经将子亦托付给本宫,这才是你输了的真正原因!至于眼下皇上的冷待,本宫都不着急……淑妃你倒是僭越了!”
淑妃犹疑的眼神落在皇后的身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下了逐客令:“方才你所说的话,本宫权当没有听见,也不希望听到第二次!如若淑妃再以下犯上,本宫也保不了你了!”
他不得不每日让武穆宗身边的吴公公传话,求见皇上,虽然每次都是拒绝。几次下来,亦辰感到皇上是在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一旦立下圣旨就回天乏术了!
与此同时,屡屡不得面见皇上的皇后也没有放弃努力,只是苦于一时没有办法,再多的说辞也无法说与他听。
皇后并不恼,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应道:“这些年来,瑾若你变了,又有些地方并没有变。比如……你的贪心与急躁。”
“哦?是吗?”淑妃眸光流转,语气里多了一丝鄙夷,“当初仗着陛下的宠爱,与我相争,夺得三皇子抚养权力的人是你!不然今日今时,坐在上位的人怎会是你?呵……抚养了一个儿子又如何?年老色衰,该来的冷落还是会来的……”
提及亦辰,这是皇后永远的心结。因为不是他的生母,想要真正走进他的内心很不容易,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无法让他完全接纳自己,想来也是心酸。
“皇上有些日子没来这懿月宫了,妹妹只想在闲暇之余,多陪陪姐姐罢了!”殷淑妃轻笑着,同时打量着皇后的神情,“你我姐妹是同年选秀入宫,本以为姐姐登顶后位之后,这福气会一直延续下去,没想到这突然间消散的也是快!”
这里没有旁人,自然有什么就说什么,她丝毫没有顾忌。这么多年的嫉恨,简直让她夜不能寐!为什么同年进宫,木琬月身份低微可以一路获封高位,她却要步步为营的获得淑妃一位?!
等待的日子是枯燥的,同时又有不安在持续蔓延。
按理说,武穆宗从铜雀楼回来,早就应该回宫了。可是,即使是皇后求见,他也迟迟没有召见。好像是知道亦辰求助皇后一般,他刻意把他们母子冷落在一旁。
但是既然答应了皇后要冷静,不可鲁莽,亦辰不得不待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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