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拒绝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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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解忧眼眸微动,“掖廷狱?”

    “是的。”

    “叫她进来吧。”

    小宫娥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片刻,便有一个着下等奴仆服饰的少女出现在了殷解忧面前。

    “倩云见过郡主。”伍倩云轻轻屈膝一礼,如同她往日做骠骑将军妹妹时候一般。殷解忧也没心情同她计较这个,挑挑眉,道:“免礼。”

    “多谢郡主。”伍倩云起身,带伤的手紧紧捏在一起,原本白皙的面庞此时也难掩憔悴,嘴唇还有些干裂破皮,殷解忧默了默,不甚客气的道:“看来伍小姐在掖廷狱的日子,过的不是很好啊。”

    伍倩云身子一僵,“我如今这身份,不过是个下等的奴仆,哪里还分什么好不好的……郡主说笑了。”

    殷解忧姿态潇洒,转身坐下。

    “你今日来寻我,总不会就为行个礼吧?”

    “我……”伍倩云咬了咬干裂的下唇,“我知道郡主对我素来有些误会,只是今日的确有件十分要紧的事情,不得不来找郡主……”

    殷解忧扬扬眉。

    “说罢,什么事?”这伍倩云来的真是够蹊跷的,难道也是为了纳兰羽?

    “是……是……右相……”

    殷解忧不甚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等着她的下文。

    伍倩云以为殷解忧是不信她,连忙道:“这件事情我虽然是偶然得知的,但是也是有根有据,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今日恰逢右相还在宫中,太后又在其中掺和,右相……右相处境堪忧啊……”

    “纳兰羽怎么了?”殷解忧口气淡淡,心中快速闪过无数思量。“他可是大乾右丞相,乾都风头最健的青年才俊,四大世家纳兰一脉嫡传子嗣,太后能对他怎么样?三公主又能对他怎么样?”

    伍倩云深深吸了口气。

    “郡主也知道三公主对右相素来的心思,前些时日的中秋家宴,右相忽然请三公主见一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事情,后来三公主就和太后哭闹起来。”

    “三公主的事情,伍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知之甚详。怎么她知道你也对右相有那种心思,还愿意与你如此亲密?”殷解忧说起这种冷嘲热讽的话来也分外顺口,只刺的伍倩云脸色一白,有些尴尬。

    伍倩云微微垂下眼脸,“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院中书稿以及经册被换的事情,都是被人冤枉的。”

    殷解忧只淡淡笑了笑,没说话,她就不相信以伍倩云的聪明,没有从林秋意的种种反应之间探的什么蛛丝马迹,若说伍倩云一点也不怀疑林秋意和她,殷解忧却是不信的,只是,伍倩云这话却说的有点意思。

    “既然都是被冤枉的,如今又何必这么着紧?左右三公主对纳兰羽也是真心,你又是三公主最好的朋友,不是应该乐见其成的吗?”

    “我……我的确是思慕右相。”伍倩云豁然抬头,神情坚定,“可是我思慕他,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和他半分可能都没有,我也不愿这件事情说出来造成他的困扰,我便一直放在心底只让自己简简单单思慕就是,三公主也的确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心里明白,右相对三公主是绝没有那份意思的,他那样的人……若是被这般设计陷害,心中定然痛苦难抑,我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落进别人圈套,我今日来寻郡主,只是因为此时求救无门,想着郡主和右相总也是未婚夫妻,有些情分在。”

    “既然是太后和三公主设计右相,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告诉皇上?”

    “我自然知道,告诉皇上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只是……只是我……”伍倩云默了默,似乎有些挣扎。“且不说我如今的身份只是个掖廷狱罪奴,根本见不到皇上,就算我见到了,我若告诉了皇上,那三公主肯定会受到不小的惩戒……”

    殷解忧依然淡淡看着伍倩云。

    别说,她还真是差点被伍倩云的口气表情给迷惑了过去,以为她是一个这样有情有义的奇女子,只可惜了,她对伍倩云的劣根性知之甚深,如今所有,也不过是伍倩云的伪装而已。

    “他们要将纳兰羽怎样?”

    “他们……”伍倩云一时间神色怪异,似羞嗤,又似怨怒,半晌才道,“她们在右相的茶水里面放了些药粉,然后让三公主去……”

    殷解忧皱起柳眉,立时明白她话中意思。太后这招果然够狠的,以纳兰羽的为人,就算他心里不喜欢三公主,若是与三公主有了夫妻之实,必然也会负责。

    “我知道了,你走吧。”

    伍倩云紧咬下唇,“郡主还是不信吗?”

    殷解忧抬眸看她,“我信与不信,是我的事情。”伍倩云看她如此,知道多说无益,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流离神色凝重,看着伍倩云离开的方向,道:“小姐,我们怎么办?”

    殷解忧清淡的眸子如古井无波。

    “她说的倒不像是假的。”流离又道。

    “也许她说的别的是假的,但设计纳兰一事,无论真假,我们总是要管一管的。”

    流离点点头,“右相一直对小姐不错,小姐离京十年,殷王府还要多谢右相一直打点着,自然是不能任由他们这样陷害右相。”

    殷解忧轻轻招了招手,流离立刻上前,凝神细听她的吩咐,片刻之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皇帝端坐正中位置,年轻的眉眼冷峻而严肃,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却不见疲惫之色,手下迅速的将面前奏折附上朱批,放在一侧,伺候的太监立即收走,换来另外一本。

    殿内左右各摆了两排红木书案,此时每个书案上都摆满了文件,右相纳兰羽在殿内左右踱步,等着官员们核算此次救灾所需银两,以及安排灾后事宜。

    大乾立朝数百年,一直发展平稳,国富民强,数十年前,淮南淮北却忽然旱灾洪灾不断,朝廷为赈济灾民,大开国库粮仓的同时,也养出了许许多多的贪官污吏,如虫蚁一般蛀蚀这大乾的根骨,虽然先帝励精图治,平复灾情,整顿吏治,留给当今新帝的朝局还算清明,只是却也留给新帝一个严重亏空的国库。

    如今灾害如此严重,国库却连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怎么叫皇帝不愁!

    皇帝目光灼灼,批完了手上奏折,伸手去接,却没了反应。

    “皇上,完了。”候在一侧的小太监轻声道,两侧伺候的太监连忙上前,给皇帝捏捏肩膀和手臂舒缓过度紧张的肌肉,以免明日酸疼的厉害。

    皇帝微微一怔,眼眸一闪,落到下方殿内,纳兰羽的身上。

    “纳兰,算得如何了?”

    “回皇上,快要算好了。”

    “我们大概能有多少银子赈灾?”

    纳兰羽微微一顿,“能缩减的都缩减了一些,总共也不过凑足了五万两而已。”

    “五万!?”

    皇帝剑眉一凝,瞳孔微缩。

    “五万够顶几日?”

    “最多不过三日。”

    皇帝只觉头有些疼,手轻按上额角,身后太监立刻接手伺候,“姚相那边怎么样了?”

    姚丞相早在灾害发生之初,就被派去肃州富庶之地筹集赈灾银子和粮草,算来也快一个月了。

    “今早刚收到八百里急报,筹款之事不太顺利。”纳兰羽神色亦是踌躇,赈灾之事是这两个月来最大的事情,可是如今能调用的银子都已经用了,连皇宫各处的用度都进行了缩减,但还是成效不大,挤来压去也不到十万两,而此时,淮南已经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皇帝没了办法,今早刚给辰王传了手诏,询问解决之法。

    “辰王那里怎么说?”

    “没有回信。”

    皇帝只觉得愈发头疼,连太阳穴都突突直跳,闭着眼睛,“不知道姚丞相每日都在做什么!”

    纳兰羽眼眸闪了闪,广袖亦是轻轻一动。

    “皇上不要着急,微臣祖上倒也留了些存银,就先拿十万两出来救急,再发动京中富商王公集体捐资,总也能筹到一些,如此,也可坚持半月,到时姚相的粮草和银钱也该到了。”

    “发动王公贵族富商捐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哎,上次不够,就是由你的私库中拿出来的,在这样下去,待朕百年之后去了下面,可怎么有脸见纳兰家诸位叔伯……你那十万两还是先留着吧,朕和皇后这里,还有些银子,先顶着。”皇帝抬头看去,神色十分感激,默了默,又道:“筹款之事……若是你去,早将事情办妥了。”

    肃州乃是乾朝最为富庶的地方,巨商富贾云集,一年的商贾税收就占到全国税收的四分之一,若说那里没钱,怎么可能?姚相官拜左相,又是历经两朝的元老大臣,精明能干,又怎么会办不了筹款这件事?左右无非是嫌皇帝如今重用纳兰羽而将他慢慢旁用架空,心中不满,如今逮着机会,拖延时间,等着皇帝妥协罢了。

    纳兰羽心中自然明白,不过还是就事论事道:“筹集赈灾粮款本也不是好办的差事。”

    皇帝摆了摆手,站起身来,“今日已经够累了,朕不想说这些事情,你们处理的差不多了,也早些回去吧,明日还有许多的事情。”

    “遵旨。”

    纳兰羽带着众人行礼,恭送皇帝摆驾离开。

    太监引着纳兰羽转到了御书房的偏殿,打算歇息片刻离宫回府。纳兰羽端起桌上茶杯,润了润唇,神色微微一变,看了那茶杯一眼,又随手拿了公文来看,诸多的折子,左右无非都是下面灾区的官员哭穷要钱的,一时间心情疲累又烦闷,啪一声合了起来。

    这时,忽然传来敲门之声。

    纳兰羽道:“进。”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双精致的绣鞋迈入了屋内,踩在地毯上,很快,门又被关了起来。

    纳兰羽没有抬头,当是伺候的宫人,手下还在翻着没完没了的奏折。

    面前茶杯被人填满了。

    纳兰羽伸手端起茶杯,忽觉一股馥郁香气扑面而来,眉心一凝,抬起头来,却见三公主俏生生的立在桌案面前,手中正提着青花瓷茶壶。

    “你——”纳兰羽愣了一下,起身行礼,“纳兰见过公主。”

    “你总是这样的礼数周全……”三公主云解语低低道,抬眸扫了一眼纳兰羽面前堆积的奏本,叹道:“这样多的奏折,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去呢?”

    纳兰羽本来在此处见到三公主就够意外的了,偏生眼眸一扫,只见三公主衣衫轻薄,随意抬手就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胳膊,立时侧过身子,“公主过虑了,此地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还请公主离开,不要妨碍纳兰处理公务。”

    云解语抿了抿唇,这是客气的拒绝,她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

    可是……可是……这也是她难得的机会,母后说了,她只要穿这一身衣服,只要和他站的近些,他……他就会……到时他一定会娶她的,她心中原来很是排斥如此这般,甚至于第一次在大相国寺那次,太后便提议这样,可她不愿意,她觉得除了这个办法,她还有其他法子让纳兰羽只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想娶她,而不是用这样的法子,逼他就范。可,中秋家宴那次,她算是彻底懂了,纳兰羽根本不会喜欢她,也绝对不会娶她,如今除了这个办法,她没得选择。

    三公主咬了咬唇,脸色赤红,心中羞意蔓延,呼喊着叫她赶紧掩面逃走,可是想嫁给纳兰羽那种强烈的心情,却盖过了羞意,她鼓起勇气,将身上披的薄纱扯了扯,露出小巧的锁骨和白嫩的肩膀,“这公务哪里有处理完的那一日……你又何必如此避我如猛兽,其实你叫纳兰羽,我叫云解语,名字里都有个羽字,我们本身是很有缘分的。”她说着,缓步上前扯住了纳兰羽的袍袖,脸色越发红晕。

    纳兰羽脸色阴沉,他平日里英华内敛,看着虽然温柔和善,只是他毕竟是纳兰一脉嫡传子孙,十五岁入仕也不是吹的,他有多和善,他就有多冷漠。他面无表情的挥开三公主的手,冷冷道:“我以为我和公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三公主渲染欲泣,她原就皮相极好,此时映照在灯光下竟然看着十分的楚楚可怜,“纳兰羽,我……我真的是喜欢你的,你知道……”话音落,又上前去,纳兰羽浑身僵硬,一把挥开她的手站的远了些,这一挥之下,又碰到了她手臂肌肤,顿时如被烫到一般,长眉锁的死紧,“公主,这是御书房,还请你自重。”

    三公主抿了抿唇,因方才那意外的一碰,似乎心头微微荡漾,她呆呆的看着纳兰羽:“我那么喜欢你……”

    纳兰羽冷漠的道:“公主天之骄女,身份尊贵,纳兰羽不敢高攀,也请公主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她紧咬着下唇,果然,这样拒绝的话听得多了,居然感觉也就淡薄了,她看着纳兰羽那副戒备的样子,忽然觉得心头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揪扯的难受,此刻竟然有些恨意在心底发了芽,疯长起来,那羞涩的神色渐渐消失,慢慢又冰冷爬上脸庞,一时间连口气都变了,“论样貌论身份,本公主哪里比殷解忧差?你居然这样不将我看在眼里!”

    “殷王郡主是我的未婚妻。”纳兰羽一字字道。

    “未婚妻!?”三公主神色凄迷,又是痛恨又是羞愤不甘,细嫩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强压下心中羞耻,一字字道:“你以为本公主现在穿成这样,你还说的清楚吗?”

    纳兰羽神色不变,目不斜视的看着三公主的眼睛,那双英华内敛的眼眸,没有因为眼前春色而荡起半分涟漪。

    “若公主定要一意孤行,那纳兰羽只有避离京城,出家为僧,青灯古佛常伴一生。”

    “你——”

    三公主羞愤至极,双手紧握成拳。

    纳兰羽……纳兰羽!

    这个男人竟然宁愿放弃眼前大好前途,出家为僧,一生常伴佛祖都不愿意娶她!哪怕是在她这样不知羞耻屈尊降贵之后!

    自从十二岁那年看到他于崇英殿中以一己之力文斗各国青年才俊,他的身影就深深的印刻在了她心上,她欣赏他的才华横溢惊才绝艳,更钟意他英华内敛成熟稳重,他的音容笑貌总是出现在她午夜梦回之际,她便知道,今生,她是非这个男人不可了,为此,近三年的时间,她赶走了所有对他有丁点意思的贵女,可万万没有想到,要贴近他的心竟然会这样难,即便如今卸下公主身份,放下所有自尊都得不到他半分过多的情绪。

    除了客气到冷漠,什么都没有。

    她定定的看着纳兰羽,不觉间泪水泛滥成灾,也就在此时,她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情。纳兰羽不是早就该中药了吗?怎么如今还好好的站在那里,神智清明,目光如电?

    哗——

    就在此时,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来。

    云解语心头一跳,有人来了!是母后安排好的人,如今她衣衫不整,和纳兰羽独处一室,就算没发生什么事情,纳兰羽也是百口莫辩,对!就是这样!她本欲连忙拉扯衣服裹住自己,也在瞬间动作慢了下去,只装作惊慌失措,一下子躲到了纳兰羽的身后。

    纳兰羽长眉微微皱了皱,身子亦是侧开了些许,与三公主保持距离,抬眸看去,却眼眸微微一眯。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低沉而带着英气的女音响起。

    门口处,正立着一个身着白色武士服,竖着英雄髻的女子。这女子两鬓灰白,目光如电,浑身飒飒之气。

    纳兰羽淡淡道:“见过林帅。”

    这中年女子,正是镇北元帅,林芳华。

    林芳华视线深沉的扫过纳兰羽,落在三公主身上的时候,就变得冰冷莫测。“三公主?更深露珠,你来这御书房偏殿是做什么?”

    云解语愣愣的看着来人,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个寒噤。她连忙扯了衣衫裹紧自己,“我……我……”云解语素来害怕这位林帅,一时之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芳华敏感的闻到了些什么味道,眼眸立时变得深沉而阴冷,“你这衣服……”她看着眼前两人,心中立时雪亮,看着三公主的神色也愈发莫测,不待她再说什么,冷声道:“还不走!”

    这整个大乾,能凭一句话就镇得住三公主的,也只有林帅一人而已。三公主早被吓的破了胆,立时扯紧衣服,惊慌失措的奔了出去。

    纳兰羽神色如常,“多谢林帅。”只是心中却微感疑惑,因林帅来的实在蹊跷,而且,她并没有带着贴身侍卫,分明是有所忌讳。

    林芳华沉默着没说话,却在这时,门外长廊忽然响起一声尖叫,惊惧而骇人,赫然是三公主的声音。

    林芳华神色微变,转身便寻了过去。

    纳兰羽微一迟疑,也跟了出去。

    两人走了几步,只见长廊尽头处,三公主浑身颤抖,脸色惊恐的软倒在一根红漆柱子边上,紧咬着下唇,面上全无血色的看着某处。

    纳兰羽顺着她的视线一看,竟见长廊栏杆之上,仰躺着一个人,看那服饰该是一等宫娥,待走近了才发现,那宫娥双眼翻白,浑身是血,早已气绝。

    “青苗……”云解语哭喊着,“是谁!是谁杀了青苗……”

    林芳华毕竟是经历过战场杀伐之人,如此情景见的多了,迈步上前探了探青苗的脖子,起身道:“来人!”

    暗夜之中响起铠甲之声,很快,一队值守的禁卫军到了跟前,跪地行礼:“见过林帅,右相!”

    林芳华目光深沉。

    “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这是……”禁卫军小队的队长很快注意到那具尸体,面色十分震惊,是什么人,居然敢在皇宫重地,而且是守卫最为森严的御书房附近杀人!

    “回林帅,右相,微臣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纳兰羽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具尸体,他转到尸体近前,蹲下身子,指尖轻轻摸了摸地板上的血迹,又拾起一些突兀的泥土闻了闻,起身,往前走去。

    林芳华略一思忖,跟了上去。

    禁卫军队长给了其余人一个继续值守的讯息,也立即跟了上去。

    纳兰羽入仕之后做的第一个有实权的官制便是京兆府尹,后又升做刑部侍郎,刑部尚书,直到如今掌管刑部户部成为乾朝右相,与刑狱查案之事可谓甚是熟悉顺手,很快,就循着那泥土和血迹中的蛛丝马迹,一路寻常。只是线索却在出了御花园一会儿之后,忽然消失了。

    林芳华原就深沉的眼眸越发的暗沉深邃起来。

    “怎么停下了?”

    “线索断了。”

    忽听太监高唱之声,林太后带着三公主也寻了过来。

    三公主本来见到青苗的尸体被吓破了胆,幸亏林太后一直让崔嬷嬷等在附近,待林芳华几人循着线索离开,太监们护住尸体之后,赶紧通知了太后过来。

    几人给太后见了礼。

    林太后摆手免礼,一见自己的姐姐林芳华也在,似乎有些意外,眼眸随意一动,“哀家听闻语儿的贴身宫女青苗被害了,御书房可是皇宫重地,居然敢有人在那里杀人,真是反了天了!”看向纳兰羽:“据闻右相似乎有线索了,怎么停在这里不动?”

    纳兰羽拱手:“回太后,线索在此地断了。”话音未落,纳兰羽忽然蹙了蹙眉,心跳急速加快,这个地点,这个地点……

    林太后抬眸看了看四周,皱眉:“这是哪里?”身后随着的太监总管赶紧道:“回太后的话,前面就是重华殿了。”

    纳兰羽眼眸之中很快闪过一抹颜色。

    林太后冷冷道:“重华殿?那不是梅太妃的居所吗……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也太蹊跷了些!”

    纳兰羽此时心中立时明白,所谓线索,只是引他们这些人到此处的诱饵,这场杀人案真正的目标恐怕就是重华殿中人。果然,太后只话音刚落,就命令道:“去,将重华殿所有人给哀家带出来!”

    一声令下,禁卫军和内侍们蜂蛹入重华殿。

    纳兰羽心中早已明白太后必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可面上神色还是淡然如常。

    “青苗的尸体微臣看了,死于喉间一剑,剑很快,伤口切面非常整齐,非剑术高手不能为之,重华殿多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若是真有凶手藏匿,只怕这重华殿要不得安生了,太后思虑周全,微臣望尘莫及。”

    太后下令完全是冲着重华殿里的人去的,纳兰羽却轻轻浅浅几句话将太后的行为解释成为了保护重华殿众人。

    林太后视线淡淡扫过纳兰羽那张内敛英华的脸。说来她这女儿三公主的眼光还是不错,放眼乾朝,纳兰羽不但才华横溢,相貌俊秀,为人为官俱是满分,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配,只是,这纳兰羽却太过古板,不知变通。若是别家儿郎蒙公主青睐,早都感恩戴德拜谢祖宗庇佑了。

    如今,他既然如此不识抬举,拒绝三公主还要帮衬梅妃那贱人和她的女儿!

    林太后保养得宜的眼眸微微一眯,“依哀家看,右相所言并无任何依据,线索既在重华殿前断了,料想重华殿中众人都是脱不了干系。”

    纳兰羽却是微微一笑,“太后所言甚是,任何事情,总是要讲证据的。”

    三公主神色悲戚的看着纳兰羽那张淡笑的脸,俊雅如同往常,只是那笑意却客气的疏离,就如同几次拒绝她的时候一样,如此心中剧痛无比,眼泪也止不住滴滴答答往下流。纳兰羽神色流转见她泪流满面,也只是淡淡转头,如同所见是绿树红花一般,没有任何别的情绪,三公主的眼泪便噶然而至,死死咬着下唇,瞪大眼睛瞧着他。

    林芳华冷眼旁观着,除了偶尔冷漠的眼神,再难见她别的情绪,只是却也没有就此离去。

    此时,伍掠云闻询赶来。

    伍掠云官拜骠骑将军,亦是掌管京城五万禁卫军的禁军统领,闻得在他管辖范围内出了人命,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从府中赶来。

    太后素来对先皇把禁军权利交给伍掠云十分不喜,又因伍倩云之事对伍掠云有所迁怒,口气便十分不好。

    “伍将军来的好慢呢。”

    伍掠云对太后的想法自然心知肚明,拱手恭敬道:“微臣有罪。”

    “御书房本来就是皇宫重地,几乎眨眼功夫就会有禁卫军轮流巡视,怎么也不该连个可疑的人都看不到吧?”

    伍掠云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无话可说。

    一队禁卫军和内侍们很快从重华殿出来,却只提了两个粗使的宫娥,再没有其他人。

    林太后神色微变,“其他人呢?”今日不是初一么,按理独孤梅一定会在皇宫住一晚才是。

    内侍不甚惶恐:“回太后娘娘的话,重华殿中只有这两个粗使宫人。”太后神色变冷,眼眸立刻看向那两个宫女。

    两个粗使的宫娥吓的大气不敢喘,断断续续道:“原本太妃娘娘早起便入了宫的,只是……只是下午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恰逢药又不在身边,郡主就带着太妃早早离宫回府去了。”

    林太后面如寒霜,心中快速闪过许多思量。

    怎么会,崔嬷嬷方才分明说了,各宫门都没有殷王府的马车出门的消息。

    纳兰羽淡淡道:“虽然太妃已经回了府,可这重华殿总还有两个宫女在,亦是不怎么安全的。”

    “行了,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伍将军处理吧。”

    林太后正要开口,忽听一道冰冷女音,却是林芳华,林芳华神色冷漠,“这等查案之事,还是需要掌管皇宫防卫的人来处理才是最好,太后,你说呢?”话音虽落,视线却有意无意扫了三公主一眼。

    三公主浑身一颤,扯紧了身上的斗篷。

    林太后扯了扯嘴角,原本她是想不由分说将青苗这条命推到重华殿去,可没想到重华殿早已人去楼空,她二十年来在后宫之中披荆斩棘登上后位,见过无数的死亡,一个宫女死的诡异,自然不会让她胆寒,只是原本想接着这个宫女的死做点文章,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纳兰羽淡淡扫了林芳华一眼。素闻林芳华最是不爱多管闲事,今日为何会那么巧出现在御书房,将所有事情交托给伍掠云之后,纳兰羽几步赶上了林芳华,长揖一礼。

    林芳华神色依然十分的冷漠,见他如此,也是随意挑眉。“本将救了右相清白,右相这么大的礼,本将自是受的起,可若非右相定力非常,坐怀不乱,本将去的迟与早都是没有用的。”

    纳兰羽面色微嗤,“将军说笑了。”顿了顿,又道:“纳兰很是好奇,我与将军虽然同朝为官,可交情不过尔尔,将军为何会在今夜出现,时辰还如此巧妙?”

    “本将只是看不惯那等污秽手段。”

    林芳华神色一时间变得有些冰冷,顿了半晌,才说出这句话来。纳兰羽不由想起,林芳华年逾四十,但终身未嫁,膝下有四个女儿,都是收养的战场遗孤,许是因为常年身驻军营,使得她的性情严肃正直,嫉恶如仇,可即便是如此,也是不能解释她今晚的所作所为。

    林芳华却没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很快,大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解忧阁内,殷解忧听着流离将宫中发生的诸事件件讲来。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茶中放的是合欢散,不过要用一种特别的熏香才会触发,想来那三公主身上的薄纱就是用那香熏过。只是小姐既然早知道背后捣鬼的人,为何不以牙还牙,却要借着静宁长公主府的马车避回家来呢?”

    殷解忧没有回答,隔了一会儿,才道:“伍掠云那里怎样了?”

    流离道:“加强了宫中防卫,如今正在查探那凶手。”

    殷解忧打着团扇的手微微一顿。

    “若是探的凶手及幕后之人,伍掠云也不知道会怎样……”殷解忧皱着眉头想象伍掠云暴跳的景象,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流离不由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姐还有心情发笑,我们虽然换掉了三公主下给右相的催情之药,可今日三公主没有得逞,以后恐怕会用更为极端的手段……”

    “她们不会的。”殷解忧言辞淡淡,可话中却自有一股自信风采,让人觉得只要她说出口,必然是真的,“如今三公主狼狈姿态被林芳华瞧了去,约莫要收敛一阵子了。”

    流离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某事,神情一时间变得有些迷醉崇拜,“哎,真想看看右相说出宁愿避离京城,青灯古佛常伴一生也不要三公主时候的样子,必定十分的英俊好看。哎呀——”

    却不知何时,非白到了跟前,很不客气的给了流离脑袋一个爆栗,转向殷解忧,“郡主,右相来了。”

    殷解忧并不意外他的到来,只是今晚却不想见他,摆了摆手示意非白推拒了,却在这时,纳兰羽已经立在了解忧阁的门口,正见殷解忧依着最舒服的姿态躺在那玉石做轴的香妃榻上,手握团扇半遮面,眉目带笑,如此鲜活而绝美。

    “抱歉。”纳兰羽首次见殷解忧这般懒散模样,十分君子的别过身子。

    殷解忧微怔,从软榻上翻身下来。

    “这么晚了,本不该来打扰,只是我心中有许多疑虑,若是不搞清楚了,只怕整晚都会难以入眠,所以才冒昧深夜来访。”纳兰羽的话一如既往的礼数倍加,看着此时的殷解忧,容色绝美,泛着点点自信,竟似自带了一身光华,让人不能直视,他首次觉得自己也许根本不了解她。

    “嗯。”

    正在这时,一个小宫娥踩着小碎步快步上前,对着殷解忧行了个礼,“郡主,门口有个掖廷狱的奴婢,说要见郡主,郡主见是不见?不见奴婢便打发了她。”

    流离想了想,“很普通,没什么特别,我还专门去探了探,她只是辛瑞宫的打扫宫女,而辛瑞宫是冷宫,这些年都没有人住。小姐,你说她是谁派来的?”

    殷解忧玩味的勾起唇角,淡淡道:“不管是谁派来的,今晚都是不得安生了。”

    流离闻言,抿唇皱眉。

    殷解忧和梅太妃一起用了些晚膳,让嬷嬷伺候着,自己便到了重华殿院内。

    流离早早等在了那里,抬步上前,低声道:“小姐,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查过了,今天宫中除了右相和一些官员大臣,因为要处理旱灾的事情,可能要很晚才出宫,并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纳兰羽么……”

    梅太妃虽然被殷解忧接到了殷王府,只是她却毕竟在皇宫中过了许多年,对那里有很深的感情,恰逢如今新帝政务繁忙,没什么时间扩充后宫,这重华殿便一直给梅太妃留着,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要回重华殿中住上一晚。

    又是初一,殷解忧早起无事,便陪着梅太妃一起入了宫。

    二人简单照顾了一下暖房的花草,又简单用了些午膳,梅太妃觉得身子乏了,殷解忧就送她进内室午睡。

    这次又是谁?是太后,还是三公主?

    秋天日渐变短,夜渐变长,很快,天色便暗了下去。

    “走了。”流离道,“虽然她说的声音很小,可我听的真切,是说今晚万万要小心。”

    “那她可有什么特别的?”莫名其妙的来报信?殷解忧皱起眉头。

    看着烈炎那副明摆着看好戏的神情,殷解忧目光有些躲闪,端起石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清了清喉咙,“唔,有点热,都秋天了,怎么还这么热呢?”

    烈炎失笑,看着桌面上空了的茶杯,竟有些愣神。

    殷解忧面色微微一凝,“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

    “那小宫女人呢?”

    “小姐。”

    殷解忧才刚关上门,流离神色凝重的到了近前,对她耳语了几句。

    烈炎戏谑的看她。

    “说吧,是不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春心,嗯?”

    “别胡说。”殷解忧手放下,白了烈炎一眼,却也不知是为何,那春心二字似乎撩到了她心尖儿某处,痒痒的,感受很是怪异,脸上热度不减,反而越发的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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