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V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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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怎么样将纳兰羽这门亲事退掉呢……

    她不由坏心的想着,若是今晚纳兰羽和三公主成了好事,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不过,她也只是这般想一想,无论怎么,纳兰羽这朵鲜花,是不能被三公主那牛粪给玷污的。

    纳兰羽走到殷王府门口,正要上马车,又回头看了那巍峨的牌匾一眼,内敛的眸子浮起几许疑惑,莫非真的是他猜错了,今晚解围之人并非殷解忧?若不是殷解忧,能请得动林芳华的,也只有他了……

    就像是回应他此时心中所想一般,他方才登上马车坐好,就从车帘缝隙之中看到一人一骑奔行至殷王府门前,马上骑士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入了殷王府,而那人,他正巧认识,正是辰王贴身近卫,冷霄。

    纳兰羽敛目坐好,看来的确是辰王出的手,这会该是派人来给殷解忧传信的,说实话,百里玉那样寡淡的人,对殷解忧,是不是太过另类特别了点?

    非白来传讯的时候,殷解忧正盯着帐顶神游,忽听冷霄来了,眼珠不由自主转了几圈,暗暗思忖他来的目的。

    算起来,殷解忧有好些日子没去辰王府了,为此,梅太妃没少数落她,可她如今就是不乐意去了,用“师门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之类的话才算堵住了太妃的嘴。

    “少主,您见是不见?冷护卫还在厅内等着。”非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殷解忧皱了皱眉,“他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非白道:“并未明说。”

    这时,门口似乎又来了一人,和非白低低说了两句便退了开。

    “怎么了?”殷解忧翻身坐起,将被子裹紧了些,别说,到底入了秋,天气已经开始转冷。

    “……冷护卫走了。”

    “……”

    “不过他留了一只盒子。”

    殷解忧也不知是怎么了,觉得自己心情有些不上不下,吊着不太舒服,她看着非白印在窗上的影子,淡淡道:“哦,那收起来吧。”话落,翻身睡下,却觉得自己似乎交代的不够清楚,又说道:“今夜别再来打扰。”

    “是。”

    虽然有心封锁,但是御书房前的诡异命案,还是很快就传遍皇宫,继而震惊朝野。

    伍掠云前后奔走数日,总算在那尸体上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宫娥的致命伤虽然是喉间一剑,可在这一剑之前,早就中了一种哑药,所以才会悄无声息的没了命,连个可疑的人也没发现。

    此种哑药,含着一种淡淡的味道,随着时光推移,从尸身散发了出来。而伍掠云对这味道,却很是熟悉。

    伍掠云立在宫城最高处,极目眺望可俯瞰整个皇城。目光冷漠而幽深,如刀斧雕刻的脸一半照在月光下,一半隐在暗夜中,越发显得棱角分明。

    “咳嗯!”暗处,一道不高不低的咳嗽声响了起来,“你查的怎么样了?”

    伍掠云没有回头。

    “看你这幅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查清楚事情来龙去脉而高兴呢。”

    伍掠云微微转脸,看了她一眼,“你早就知道。”这肯定的语气,早已识得来人是谁。

    暗处人影走了出来,皎洁的月光映照了她满身辉华,那一双闪闪的眼眸,比天上的明月更为璀璨美丽,不是殷解忧又是谁?她双眼带笑,神色惬意。“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最多猜猜迷,也未必能尽数猜对。”

    伍掠云冷冷一哼,目光再次游移向远方。

    “如今你打算怎么办?”殷解忧问道。

    “你是殷解忧?”伍掠云终是分神扫了她一眼,“我倒不知道你是如此多管闲事的人。”

    殷解忧微笑道:“伍将军总也救护过我的姨母,怎么说也是恩人,我当然会对你的事情上心。”

    “当真?”伍掠云那冷漠且带着些轻嘲的眼眸上下打量殷解忧一番,分明不信,“我倒觉得,你是来看我好戏的。”

    “我有那么闲?”

    伍掠云认真看了她两眼,总算别过脸去。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杀死青苗的凶手会是鸳无对,而这鸳无对也是个有意思的,杀便杀了,还在尸体上留下证据,指明她与伍倩云狼狈为奸,伍倩云自然是幕后黑手。

    伍掠云不由回想起那夜,和殷解忧一起看着伍倩云三言两语就让三公主相信了她,那时候青苗言辞犀利,分明是不信她,只是几天时间,青苗就成了一句冰冷的尸体……没想到这些年来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纤弱少女,却是这样一副毒辣的蛇蝎心肠。

    “在皇宫范围内发生任何事情,都是你的职责范围。你要我不与她过多计较,我倒没什么所谓,如今你又怎么办?交不出凶手,此事必定不能干休,就算皇帝有心网开一面,太后一方的人也不会轻易罢手,御书房前发生命案,而禁卫军却连个可疑的人都没见着,如今你若没有一个周全的交代,说得重了,那是玩忽职守,你这禁卫军统领,最好的下场也是罢官免职。”殷解忧淡淡说着,也看向远方。

    伍掠云又如何不知?只是他默了默,终是一字字道:“再怎么样,她也是姓伍的。”

    殷解忧轻笑:“我以为你是个不会徇私枉法的人。”

    伍掠云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再言语,转身即走。

    殷解忧看着那道冰冷孤傲的背影,柳眉微拧。她殷解忧当然不是这等多管闲事的人,今夜种种,也不过是试探。

    试探……这位冷漠的骠骑将军,伍家嫡长子,到底对伍倩云,是何种态度,而试探的结果,让殷解忧并不意外,伍掠云就算是不要眼前荣华富贵,还是要保住伍倩云这条命的。

    可是,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导致伍倩云到了如此境地的间接推手,怎么伍掠云对自己,反而没有半分怨怒憎恨?或者,是伍掠云隐藏太深而自己眼光太浅?

    当初伍倩云为救三公主落马摔伤了腿脚一事,一来为取得三公主信任,二来,却是因为破月弓。

    三公主感激伍倩云的救命之恩,本来是要把破月送给伍倩云的,可谁知太医宣布伍倩云从此不能习武拉弓,三公主心里愧疚,深怕送了破月去引得伍倩云难受,便再也没有提那件事情。

    伍倩云自然不是个好弓之人,也正巧是那段时间,她和伍掠云兄妹俩难得交往过密,真正想要破月的人,该是伍掠云,可奇的是,破月到了她手中之后,伍掠云想要破月的心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她的身上,似乎有什么,是伍掠云有所顾忌的,是殷王郡主的身份……还是独孤遗孤的血脉呢?

    回想起伍掠云曾经在宫中救护梅太妃,又是与百里玉暗中交往频繁,甚至主动参与中元祭祀那夜刺客的追踪,反倒对自己那同胞妹子淡的像个陌生人,殷解忧心中有一个想法呼之欲出。

    若是真如她所想,伍掠云自是不能任太后拿捏了。

    暗处并没有什么声音,殷解忧却侧了侧首,“来了。”

    “拜见少主。”一个身着女官服饰的纤细少女从暗影之中走出,却是红绫。

    殷解忧道:“可查到鸳无对的踪迹了?”

    “回少主,昨日本来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那鸳无对很是狡猾,只眨眼功夫,又不见了。”

    殷解忧好笑道:“鸳无对在江湖中仇家众多,这你追我躲的功夫,自然很是厉害,你仔细着就是,可不要再出什么乱子,免得局面不好控制。”

    “是。”

    “太后都在做什么?”

    红绫道:“太后如今正积极撺掇朝中官员弹劾伍掠云,培植自己的人上位,倒把三公主和纳兰羽一事放在了一边,只是此次太后似乎对右相也有了芥蒂,如今虽然还没有明着针对,也已有了那个意思。”

    殷解忧皱了皱眉,红绫是文婢中的佼佼者,胸腹之中不仅仅只有后宫的尔虞我诈,她既然如此说,那便是确有其事了,“不论是右相还是伍掠云,若职位空缺,太后必定会安排自己的人,就不知道她属意的人选是谁?”

    “人选应该在魏国公家和太后母族林家之间,只是太后心思深沉,属下也不得而知。”

    殷解忧点点头。

    “有这两个大方向已经足够了。皇太后林芳音是一个权力**极强的女人,可惜她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个儿子,一直指望着皇帝听话,可没想到先帝死了一年,新帝就要脱离掌控,她自然是不乐意,这便蠢蠢欲动了。”

    红绫闻言面色也凝重起来。

    “虽然我们殷王府早已在朝廷没了势力,可是王爷的旧部门人遍布天下,如今又过十年,有许多已经是一关守将,三军统帅,以太后的心性,迟早是要对付我们。”

    殷解忧轻轻微笑,眼眸悠远而清浅,似乎天地一切皆在她的眼中,仔细看时,又似乎空无一物,“我身具独孤氏血脉,就是触了她的逆鳞,你可知,在前朝传言里,独孤一族始祖是白虎星拖世,最令妖邪胆颤的战伐之神,独孤一族每一代几乎都是猛将辈出,而我却是个女子,又幽闭淮阳多年,外传无才无德,如今的他们,自然不会把我这白虎拖世的独孤族人太过当回事。所以,要乘着现在,好好的做些事情。”

    “少主说的是。”

    “对了。”殷解忧回首看她,“这段时间,姚兰可好?”

    “回少主的话,自上次少主交代之后,属下就特别留意,姚小姐一切安好,也没有人怀疑她。”

    “嗯。”

    说起姚兰,殷解忧有些无奈。姚兰机缘巧合得知自己要被人算计,还遣了个小宫女来报信,若非太后急着争权夺利,没时间理会那些小事,姚兰怕是早被发现了。

    在她心里眼里,姚兰是一朵纯洁的白兰花,单纯而善良,是怎么也不适合长在皇宫这泥沼之中,可偏偏造化弄人。既是如此,她也不能将姚兰牵连进一些事情去。

    长乐宫中,太后端坐正位之上,装扮精细的眉眼中透出层层精光。

    听得脚步声上前,她张眼一看,却是身边的崔嬷嬷。

    “小姐,用些莲子羹吧。”

    崔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最是明白她的心思,太后神色也不由稍缓,端起精致的小碗轻抿了一口,便又放回了漆盘上,顿了顿,道:“哀家纵横后宫,这女儿却如此的不争气!唉……”太后叹了口气,“也怪哀家,当初因为她不是个儿子,倒是疏于管教,如今成了这幅样子。”

    因为那夜和纳兰羽的事情,三公主已经意志消沉不吃不喝有几天了,太后一边忙着组织朝臣对付伍掠云和纳兰羽,又分神去顾着三公主,此时也是有些心力交瘁。

    崔嬷嬷安慰道:“公主只是年幼,身边没个可靠的人,又为情所困,难免有些拎不清。”

    “说到这个……”太后神色一动,“让你去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奴婢细细探查了这几年来,伍倩云和公主相交,不似真心,倒像也是为了纳兰右相,至于那摔马为救三公主之事,也是颇多蹊跷,只是这位伍小姐为人十分谨慎,甚少露出首尾,所以没有确凿的证据。”

    太后眉心微蹙,想起刚回京的时候,三公主陷害殷解忧这件事情,说话之时偶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心中便明白了大半:“想来,语儿这般燥进跋扈,多是受了那伍倩云的教唆才是。”

    崔嬷嬷道:“应该不会错。”

    太后凤眸微眯,带着护甲的手指紧握扶手,面上露出冷冷的笑意:“居然敢教唆语儿,利用哀家,这伍倩云,还真是胆大包天。”

    崔嬷嬷头垂的更低。

    “不过。”太后话锋一转,眸中神色更冷,“这胆大包天,倒也有胆大包天的好处。”

    崔嬷嬷轻轻锤了捶太后的背心,道:“小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岂不得不偿失?”

    “你啊,总是这样心宽……”太后心头火气稍缓,轻叹了口气,“如今这些孩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不听哀家的话,哀家身边除了你,连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了。”

    崔嬷嬷微笑道:“奴婢从小伺候小姐,小姐就是奴婢的全部,奴婢的天和地,小姐若信不过奴婢,只怕奴婢都没脸活下去了。”

    太后略感安慰,稍倾,低声道:“查到了吗?是谁将我姐姐找来的。”

    崔嬷嬷恭敬的立在她身旁,道:“那传信之人很是狡猾,自己并没有露面,而是找了一个小乞丐,传的又是口信,也没留下信笺之类的东西。”

    崔嬷嬷又道:“不过,倒是探的一些别的。”

    “说!”

    “初一那日,掖廷狱的伍倩云下午时候去找过殷解忧一次,而殷解忧也正是在见过伍倩云之后忽然就离了宫……那伍倩云素来对三公主并非真心,又暗中肖想右相,只怕太后那夜的计划就是她泄露给殷解忧的……”

    闻言,林太后眼眸之中盖上一片阴云。

    “你去帮哀家办件事。”

    崔嬷嬷附耳过去,片刻抬头,意外道:“小姐,真的要这样做?”

    太后一双利眸精光微闪,笑道:“她心机深沉又善于伪装,像条毒蛇一样,若不是看着还有些用处,单凭她如今所作所为,已经够死一万次!”

    ……

    是夜,伍倩云刚刚将凤凰台的台阶擦洗干净,暗处忽然伸来一条臂膀,将她带了过去。那人行动迅速,伍倩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打晕,掳劫而去。

    ……

    伍倩云翻了个身,总觉得周身冰冷,床还很硬,眉头紧蹙,十分难受。已经入了冬,若是屋内没有暖炉和银碳,晚上几乎很难入睡,这掖廷狱的通铺,果然是没有以前的绣楼舒坦。

    伍倩云睁开眼睛,猛然间发觉不对!

    这里阴暗潮湿,没有一丝光亮,根本不是掖廷狱她的寝房!她吓得面色发白,这到底是哪里!她忽然忆起那条暗中的臂膀,浑身都开始颤抖,皇宫之中,居然有人会来掳劫她这个掖廷狱罪奴!才要发声,就听一道威严冷漠的女音响了起来。

    “醒了?”

    伍倩云打了一个寒噤,转向发声的方位,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之中,一个人影模糊的轮廓,“你……你是谁?!”

    黑暗中,那人影冷笑了一声,立刻有两个身着黑衣的奇怪人影出现,不由分说捏开她的嘴,将一粒药丸送了进去,又在脖颈之间一捏,迫她咽了下去。

    黑暗之中的女子道:“这毒药天下之间无人可解,你安守本分,静待命令,自然会定时将解药给你,如若不然,就等着全身腐烂而死吧。”

    她的神思渐渐迷离,意识也不甚清楚,隐约之间,她似乎看到一个很特别的标志,待要认真去看时,却又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掖廷狱寝室,躺在了软软的床上。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梦,忙将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就在她确定一切如常的时候,她的动作忽然僵住了。

    她看到她原本白净的罗袜之上,竟沾着许多的泥土!

    原来是真的……

    她蓦然捏紧手中的破旧的棉被,全身僵硬,眼中既是恐惧,又是愤恨,皆无处发泄,也无人可诉,她猛然间站起身来,将屋内的东西全部打翻,待到没有东西可摔的时候,才浑身虚脱的跌坐在地,那个声音,那个黑暗之中的声音,若她没有记错,那分明是……

    “小蹄子,你涨本事了,竟敢将我们的东西都打碎在地上!”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惊呼,几个同住的女奴扑了进来,指着伍倩云的鼻子就骂。

    伍倩云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瞧着那几人,那目光如毒蛇一样冰冷吓人,竟将平日里很是泼辣的几人全给吓的退了几步。

    “你……你做什么这样看我们……是你打碎我们的东西的……”

    伍倩云拿起自己的木盆抹布,转身即走。余下几人,却是没人敢上前拦她。

    ……

    九月初八,多云。

    明日便是重阳,也是殷解忧及笄之日,殷王府在大乾是极其特别的存在,殷解忧又是殷家唯一传人,身份特殊,这成人礼自然是不能马虎,家中早早就开始布置明日及笄大典一切事宜。

    梅太妃早起收拾妥当,便带着殷解忧一起往京郊玄女庙,为明日及笄之事求个平安。

    玄女庙较灵隐寺要远上一些,马车颠簸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到。殷解忧率先跳下马车,又扶着梅太妃下车,只觉空气之中冷意浮动,不由扯紧了身上斗篷。

    “果然是快到重阳了,来玄女庙祈福的人还不少。”梅太妃语气温柔,有感而发,“重阳是个好日子。”

    殷解忧微微笑着,眼眸轻轻扫过那些来往的人,据说这殿**奉的玄女娘娘很是灵验,不但能保信女平安喜乐,还可以祈求姻缘子嗣,所以来此上香祈福的多为女子,香火十分的鼎盛。

    不多时,流离从庙中走出,垂首道:“夫人,小姐,住持已经安排好了。”

    “嗯。”

    梅太妃点点头。

    原本梅太妃是打算驱散信徒,带殷解忧独自祈福,只是殷解忧却觉得上个香而已,没必要包场,梅太妃只得退而求其次,让主持辟出后殿。

    殷解忧虽然不信神佛,不过也不好让梅太妃失望,姿势做的倒是有模有样,只是待那木鱼响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停歇意思的时候,终于有些耐不住了,悄悄扯了扯梅太妃的衣角,梅太妃无奈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殷解忧冲她一笑,起身便转了出来,她素来不爱热闹,兜兜转转了一会儿,却是转向了玄女庙的后厢。

    秋风扫落叶,是最常见不过的景象。后院之中植着乾京少见的白杨树,此等时节,树叶飘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顶着寒风屹立,让这原本就寂寥的山间寺庙显得有些萧索。

    忽然,不远处走来了几人。

    殷解忧抬眸一瞧,不知是哪个贵族世家的公子带着三个仆从正朝她这个方向过来。

    那公子品相儒雅,头戴纶巾,俨然是一副书生打扮,身后仆从一个年岁稍长,白面无须,另外一个,却是面如寒霜,待走的近了,殷解忧才发现,这几人与她,也是甚为熟悉。

    那为首的公子也看到了她,神色一愕,有些意外:“你是殷解忧?”

    殷解忧行了个礼:“臣女见过皇上。”

    “嗯,免礼吧。”皇帝淡淡摆手:“你怎么在这里?”

    殷解忧指指前面殿堂,“姨母今日带我来这里祈福。”这里来的多是未出阁的少女,莫非皇帝来此寻花问柳?殷解忧心中一动,留意到皇帝几人眉宇之间俱是深锁,倒不像有那份闲情逸致。

    “嗯。”皇帝依旧淡淡应了一声,殷解忧即刻识相的退到了一边,皇帝便领着两人大步离去,往前入了一处朴素的小院落。

    殷解忧眼眸微眯,看着跟在皇帝身后的伍掠云,如今又是几天过去了,看来皇帝已经被诸方压力搞得不胜其烦,约莫也是来这里散散心的吧。不过,她也没那份闲心猜度别人的心事,转身就打算要离开,可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到一些极低微的对话声。仔细辨认,倒像是从那小院之中传出的。

    她自然不是随意窥探别人**的人,只是从小习武以至于五感灵敏,分明没有刻意,那些话已经入耳。

    “说来惭愧,朕自十岁以来就做太子,如今又做皇帝,却总是有如此多无法解决的事情,要倚靠辰王来解惑。”

    那辰王二字,刺激到了殷解忧某处神经,让她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一些。

    院内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殷解忧心跳微快,没想到这院内竟然是百里玉!只是想到他说的话,不由暗忖,倒还真是没见过他这样谦虚恭顺的时候。

    院内,百里玉朝着某一个方向淡淡瞥了一眼,方回转视线,道:“陛下所难之事,我思虑过后,总也想到了法子,就放在这只锦囊之中,依计行事,方解祸患。”

    暗处殷解忧心跳不由漏了一拍,百里玉难道发现她了?

    皇帝奇道:“百里兄竟知道我所难之事?”

    百里玉点头。

    “如此甚好!”皇帝喜道:“百里兄总是如此料事如神,倒显得我等颇为愚笨。”

    皇帝有了解决方案,归心似箭,也没什么心思多待,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带着伍掠云几人一起离开。

    院内,百里玉随意的拨弄着桌面上的茶盏杯沿,顿了顿,站起身来,长身玉立。他今日依旧身着一身墨衣,襟口上绣着暗色纹路,用金银线走纫,透出几分低调深沉,长发却没有束高冠,只用一只墨玉簪固定在了头顶,平添几分随性之感。

    微微寒风起,让他的身子看起来有些单薄,随侍的冷霄很快上前,将墨色大氅披在了百里玉肩头。

    暗处的殷解忧蹙了蹙眉,忽然对自己这等偷摸的行径十分的奇怪。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何必如此躲着百里玉?何况,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她也不至于这样鬼祟吧!

    “哎……”小院内,百里玉立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动作,冷霄见他难得如此,疑惑道:“主子,为何叹气。”

    “总持爬墙之姿,也不怕寒风凌冽。”

    冷霄墨眉微拧,正自奇怪百里玉这话意思,墙头上的殷解忧却是躲不下去了,只是,也不知是为何,她今日并没有心理准备要见百里玉,几乎是立刻,殷解忧便迅速退离小院。

    百里玉抬眸望着院外高耸的白杨树干,不发一言的转身入了朴素厢房,徒留冷霄莫名半晌。

    皇帝回宫之后,就将百里玉所赠锦囊拆了开来,这一看之下,眼中不由大放异彩,从内心深处对百里玉深深拜服,果然,辰王不愧是辰王,如此叫他为难的事情,百里玉不过简单三两计谋,就解决的妥妥当当,欣喜之余,也立即着手安排,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清楚,而最快最好最让人措手不及的发难时机,就是第二日早朝。

    皇帝云谨整夜都没睡着,晨起却还是精神奕奕,皇后亲自为他戴上帝冠,整理衣衫。

    皇帝看着在自己衣摆上划拉的那双纤细素手,不禁轻轻握住,“这些日子以来,苦了你了。”皇帝为赈灾忙碌,皇后也便号召后宫缩减用度捐钱捐物,为他分忧,他何德何能,竟能有这般贤惠的妻子。

    皇后姚蔷动作一顿,神色依旧淡淡:“为皇上分忧,本是臣妾的本分。”

    这疏离客气的样子,皇帝习以为常,内心早已没了感觉,只是眼眸深沉的看着九珠凤冠下那张美丽的脸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大步而去。

    太监高唱:“皇上驾到。”文武百官跪了满殿,皇帝刚免了礼,就有一人出列:“启奏皇上,近日京都境内屡发大小刑案,京兆尹府衙光是接到的状纸就压满了案头,在府衙内等待告诉的投状之人的队伍都排出了一条街去,臣……臣恳请陛下,立即为京兆尹增派人手,一来防备突发性骚乱,二来也可在最短时间内迅速处理公务。”

    “哦?京都境内素来安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刑案?”

    “回皇上,京都历年来的确刑案甚少,只是最近却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就多了起来……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年轻的皇帝语气平平,却透着几分不怒自威之气,越发让人难以捉摸,京兆府尹不禁擦汗,“而且案件复杂莫名,有人证还说……可能和最近御书房前那场……有关……”

    伍掠云神色冰冷淡漠的看了一眼京兆府尹,心中冷笑,所谓有关,也不过是有心人散播出去的流言而已,因他最是清楚那凶手到底是何人。世人就是如此愚昧,所谓三人成虎,人云亦云也不外如是。只是,如今既开了头,看来发难就是今日了。

    “启奏皇上,御书房前婢女被害一案如今已经过了许多天,伍将军却到如今还查不出凶手,京中百姓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如果一直这么拖下去,实在有碍陛下圣明,臣以为,该问骠骑将军,禁卫军统领伍掠云渎职之罪,流放三千里!”京兆尹话音才落,就有一文官出列,此人官四品,乃是御史台刘青。

    “臣附议。”又一官员出列,国字脸,八字须,正是吏部侍郎田文礼,“御书房本是宫城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却出现了人命案件,不但在我大乾立朝几百年里闻所未闻,在历朝历代也是见所未见,禁卫军罪责固然不小,其统领更是玩忽职守,其罪当诛!”

    “臣附议,伍掠云官封禁卫军统领之后虽然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可是人命案件一事却万万不可小觑,禁卫军既没看到可疑人等,又多日不曾破获案件,若非那凶手实为鬼魅之人,那便是伍将军对宫城防卫之事已然能力不足,是万万不能再坐着禁卫军统领的位子。”

    伍掠云不由眯起眼眸,朝着官员看去,这话是在暗示伍掠云对凶手是有意包庇,很有些意思,不过确实是说对了。

    “众卿所言,倒也有些道理。”

    此时,却听皇帝如此道。

    方才谏言的官员俱是一愣。

    因为满朝文武皆知,不论是先帝还是如今新帝,对伍掠云的信任比任何人都要高,听完他们的言论必然愤愤不信,要对谏言的人责骂一番,怎么也没想到会说出这样话,倒是有些妥协示弱之意。

    “伍将军。”皇帝转向伍掠云,“对此事,到今日也该有所交代了。”

    在场官员虽然都是面色如常,其实各个心中都开始快速思量,毕竟在御书房前死了人,那凶手还查不到,这不等于在皇帝脖子上架了一把刀,随时会要他的命?看来皇帝如今是知道厉害,要将这渎职的禁卫军统领处理了。

    伍掠云立即跪下:“皇上恕罪,微臣虽然竭尽全力,但依然没有收获。”

    “这样久了还没有收获,伍将军不是在说笑吧!”

    “依臣看伍将军根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岂有此理,此等大事都不放在心上,要这禁卫军统领有何用?”

    ……

    伍掠云话音才落,立刻响起几道声音责备追究起来。皇帝云谨不动声色淡淡一扫群臣,竟见除了纳兰羽林芳华之外的人俱是议论纷纭,他虽然面色如常,可是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起来,从做了太子到如今做皇帝,若不是多亏了太后,他还真是不知道朝臣们也有这样团结一致的时候。

    “依老臣看……”一个须发皆白,目光深沉,身着青色朝服的老者道:“伍将军做禁卫军统领已有数年,并非这样玩忽职守的无能之人,料想其中定然有些缘由。”

    殷解忧直接翻身捂住脑袋,将她的碎碎念全抛在了脑后,只听得关门之声,知晓流离走了,才扯开锦被,望着帐顶。

    前世只为保护少主安危,维护家族兴盛,从没考虑过自己的事情,如今这一世便是有个婚约,也因手头要做的事情太多,压根没正经理会过,偏生身边的人却很是当回事,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她没那心思嫁入纳兰家,可纳兰羽显然对婚约之事很是坚持,若今夜去解救他的人是自己,显然十分的不妥当,她与纳兰羽,终究还是不要有那么多的牵扯,免得断都断不干净。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相信伍倩云会是那样好心的人,只怕给她报信也不过是请君入瓮,有更大的局在等她。她前日刚应了伍掠云,不跟伍倩云过分计较,才给林芳华传了匿名信,让她去阻止这件事情。

    就凭林芳华年少时候的那件事,殷解忧断定她看到信,不论真假,都会出现,只是,林芳华这样嫉恶如仇的性子,真的会是当年陷害殷王府的幕后元凶么?

    时辰已晚,殷解忧转到梳妆台前,正巧看到那日烈炎送来的那瓶雪花露。

    殷解忧翻身上床,扯过锦被,看着流离:“你不说这个,我都忘记了,是谁准你将我的事情告诉烈炎知道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再这般偏向别人,你就直接到别人那里去吧,别在我身边打转了。”

    流离努着嘴很不乐意。

    “我怎么吃里扒外了,我还不都是为了小姐考虑,再过几日就是九月九了,是你及笄的日子,及笄之后就该准备嫁人了,怎能不好好挑选一下,你这样又躲着右相,又对烈世子不上心的,可怎么是好。”

    纳兰羽微微抿唇。

    “你当真不知道?”

    “我下午就回了府,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殷解忧神色有些迟疑的拿起那瓶雪花露,又忍不住贴近镜子,仔细看着镜中自己额头处,思虑半晌,终于还是将雪花露放回原处。

    流离小跟屁虫一样的随了过来,大呼小叫道:“这雪花露小姐你怎么还不用,都要留疤了呀,真是枉费了烈世子一番好意。”

    流离不明所以的皱眉:“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若他知道是小姐救的他,必定感恩戴德,以后也会对小姐更好的……”右相分明是不信小姐那连篇鬼话的。

    殷解忧沉默着没言语。

    林芳华的出现很突兀,几乎是轻描淡写的,就打破了所有的局。他不以为林芳华真的是碰巧去了御书房,不然为何连随身侍从都不带?

    殷解忧微微一愣,神情有些迷茫,“你在说什么?”

    纳兰羽的眼眸越发深邃,只看了殷解忧半晌,才道:“那还真是有些巧。”

    “的确。”

    殷解忧淡淡笑着装傻,直到纳兰羽离开之后,才深深舒了一口气。

    “我查过。”纳兰羽眼神深沉的看着殷解忧:“殷王府的马车下午没出宫。”

    “马车出了些小问题,姨母的身子又不能耽搁,恰巧遇到了静宁长公主,是她送我们回来的。”

    殷解忧摆摆手,婢女上了茶,淡道:“我以为你忙着公务,必然没时间理会其他闲事的。”

    纳兰羽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秀雅细致的拇指轻轻的摩挲着青花瓷茶杯的边缘,过了半晌,才道:“你……今夜是不是你?”他素爱碧螺春,可他在偏殿喝到的茶却是云间春毫,当时就留了个心思,后来三公主出现,到那宫娥的死,分明就是个设计周密的局,他和三公主只是此局前半段,他自然是前半段的目标,而那死去宫娥就是后半段,至于后半段的目标,分明就是重华殿,要想拉重华殿入局,必定有一只幕后黑手,将今夜他与三公主之事透露给重华殿内之人,然而既然是他和三公主的……那种事情,最好选择莫过透露给殷解忧知道。

    他虽然不知是谁设的局,可是此局显然多了一个人——林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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