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若即若离地挨上她的脸，她不由心跳加快，“为，为什么？”
指尖下滑，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他俯身挨近，看入她的眼底，“我需要你。”
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蒋婵瞪着眼睛，长而翘的睫毛轻轻抖着，直直地看着他的英俊面庞在眼前越放越大。
唇挨在一起，传达着彼此的温度。
他启唇，含上她的唇，“陪我。”
她摇了摇头。
郑元弘伸手，指尖轻触她的面颊，微微地叹，“我说过，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现在你全都知道了，就更不易脱身。”
蒋婵不问了。事情已经清晰，他留在这里应是有自己的打算，而从范总之前对他的态度上看，对方对他未必完全信任。这时候将翠翠送走，太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这也是他不能送她走的原因吧。
郑元弘招了招手，“蒋婵，你过来。”
她连忙站起来，轻轻走到办公桌边。
“一个多月，不会超过两个月，学校那边我会帮你们办好。”
她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郑元弘起身，眼里又有了那日允诺时的温柔，“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沉默，久久的沉默。
郑元弘顿了许久，又冷道，“无故旷工一个多月，原来的工作自然丢了。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了，也没有再找下一份工作，打点行李回到G林。当时的那伙人因为几乎全部无罪释放，所以又纷纷回来，聚在一起仍从事行业活动，只是从那所旧院子换到了这所旧小区。我找到他们的一位领导，对他说我想清楚了，我加入行业，要和他们共同干一番事业。”
蒋婵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慢慢低下去。
郑元弘道，“贺彦明逃不出去的，你别跟着他白费力气。等事情了结，我自会送你和翠翠离开。”
她看他一眼，小声问，“要多久？”
蒋婵双膝并拢，双手按在膝头，又轻轻地问，“那你为什么不送她走？马上就要开学了。”
“你说呢？”
郑元弘冷冷地笑，“下面自然是提起诉讼，接着法院判决。那位传销头目有非法拘禁行为，但因为曹旭是自己跳的楼，所以刑事责任不在对方，最后那个人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和民事赔偿二十万。曹旭的一条命和我的一条腿，换来了对方五年□□和二十万赔偿！
其他人因为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的立案标准是下线人数三十人，而对方狡猾地将人数全都控制在二十九人。不够立案标准，所以全部无罪释放！”
事情压在心头，四月初时开始整晚整晚地失眠，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抑郁症，已相当严重，需要换个环境配合治疗。”
“目前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如何能换环境，又哪里有时间配合治疗？拿些药对付一下，能挨一日是一日，反正我不会自杀。”他扯唇笑了一下，仿佛自嘲道，“就算自杀也绝不会是现在。至于翠翠……”
郑元弘摇着头，微苦道，“翠翠这个丫头，我原本打算让她过来陪陪我，跟她说说知心话，医生说这样有利于情绪宣泄，对改善病症有帮助。结果翠丫头跟之前一样笨，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啊。”
郑元弘按着额头，语气变得缓且重，“这半年多来，我常梦见曹旭。他一身血躺在拥挤的房间中，躺在就地铺着的肮脏被褥上，对我说，‘元弘，我走不了了。你先逃出去，再回来救我’。从那时起，我就时常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曹旭的影子。
曹旭上面有两个姐姐，他是家中的小弟弟，自小很受宠爱，没吃过苦也没干过多少重活，力气不如我大，手脚也不如我灵便。我常想，如果当时让他先爬窗出去，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
十七楼，办公室。
午后的阳光从卧室窗户照射而入，将房间映得亮堂。
然而再亮堂的光也挽不回那些离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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