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幕大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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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父把手一挥:“不用带来见了,我们穷是穷点,但是我们也不想沾那些昧了良心的人的钱,我们管不了你,你自己走好以后的路,有时间就来看看我们,其他人就不用带来了,好自为之吧。”

    李月寒听着老父一番决绝的话语,看着父母已失去了往日的欢笑、显得更加苍老的容颜,她心里像刀割一般的难受。社会如此残酷,自己走到今天难道不是为了父母能有更好的生活吗?可这些都不可能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虽然今后会怎么样自己不能预测,但是起码现在的自己已经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事已至此,李月寒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唯有希望以后父母能慢慢理解和接受和以前不同的自己吧!于是她默默地站起身,给一旁悄悄抹泪的母亲整理了一下衣服,轻声说了一句:“妈,不要难过,放心吧,女儿自有分寸。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吧。”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家门。同时,背后传来李父一声沉重的叹息声,这声叹息犹如一记重锤击打在了李月寒的心上,但李月寒知道她已无法回头。

    时光飞逝,一转眼就来到了2005年的冬天。江城的冬日虽不像北方城市那样终日介飘着鹅毛大雪,但也寒风阵阵,阴冷刺骨。这天,王明大队长刚回到办公室,为了升迁的事他是成天跑前忙后绞尽了脑汁,一天到晚连正常的工作都没心思干了。但人就是这样,你越不想来什么,偏偏来什么。值班民警推开门进来给他汇报,说外面来了一群什么厂的工人,情绪很激动,嚷嚷着说要报案。

    王明一听,头都大了,来了一群情绪激动的工人,肯定是巨麻烦的事,指不定又是那个企业出了什么状况。这些年这样的群体事件,他都见惯了。也正常,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倒闭的企业很多,出现扯皮的事情也很多。

    对这样的案件,王明是能推就推,能挡就挡,他知道一旦接受会非常麻烦。牵扯很大的精力不说,办不好还要挨批,办好了又不是给那个达官贵人帮的忙,对自己的晋升毫无帮助,属于典型的“毛多肉少”,费力不讨好的案子。所以,他对这样的案子特别不感冒。但是,来都来了,总得听听吧,再怎么也是自己的工作职责啊!这一点,王明还是清醒的。于是他让民警作好登记,然后把职工代表带到办公室来。

    进来的是江城牙膏厂的职工代表,领头的名叫温江。见了王明后,温江称江城牙膏厂在进行土地拍卖过程中可能被人为操控了,土地被以极低的价格卖掉。现在拍卖的司法程序已经走完,但是有很多疑点显示此次司法拍卖有问题。而且他们怀疑牙膏厂厂长汤安然有协助竞买方并收受贿赂的嫌疑。

    王明听了之后,接过温江递过来的资料仔细看了起来。这是王明的一个特点,再不爱做的事情他都保持着一颗好奇心,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读书人,习惯还是养成得很好。王明是一边看材料一边心里犯起了琢磨:这个案子看上去涉及单位和人员众多,法律关系极为复杂,绝对是个难啃的硬骨头。而且既没有领导的批示,又涉及这么多单位和个人,八成是个费力不讨好的烫手山芋,但是这个证据都送来了,推又推不掉,只有先接下来再说。

    不过,这样的“毛多肉少、吃力不讨好”的案子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接下来,要是真查不清楚,惹来一身骚,自己也没办法向上面交代。找谁来办呢?

    一番纠结后,王明的脑海里自然又浮现出陈成的身影,唉,不让他上还能找谁?这个人就是原则性太强,倔驴一个,但是这么复杂的案子,又涉及众多的职工群体,不交给他交给谁自己也不放心,要是办不好,捅出娄子,闹出个群体性的事件,自己可真得吃不了兜着走,晋升这些事也要跟着黄掉。看上去,陈成在王明心里,简直就是一个又爱又恨的存在。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给陈成打了个电话,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陈成接到王明的电话,立刻就赶来了。他知道,王明给他打电话除了工作就不会有别的事,当然更不会是请他喝酒之类的。他们之间关于工作之外从没有过任何交流,三观不一样,不是同道中人。但是,对于工作,陈成从来都是百分之百的上心,既是职业道德和操守的使然,也是他专业能力和价值使然。

    进了王明办公室,王明站起身给温江等人做了介绍。然后拍着陈成的肩膀,笑着对温江说:“老温啦,我把我们最优秀的侦查员派到这个案子上,相信他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和答复!”陈成虽然不喜欢王明的做派,但是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人在各种场合游刃有余的“演技”,这样的人以后不当大领导还真是可惜了。

    温江等人一看陈成,就觉得此人形象气质和一般警察不一样,不但有气场,而且温文尔雅,让人觉得心里特别踏实亲切。

    温江赶紧上前握住陈成的手,连声说道:“陈警官,幸会幸会!我们牙膏厂全体职工以后就靠你给我们伸张正义了呀!谢谢,谢谢!”

    陈成见惯了这种场面,他知道是他的身份,头顶的国徽、身上的警服,给了群众信心和勇气。但是这样的信心和勇气需要落在每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公安干警身上去实现和捍卫。每一次这样的相识,都意味着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刑侦工作就是这样,它不是每天一样的重复劳动,而是每一件案子都会是个全新的开始,会认识不同的人,会经历不同的事,会遇到不同的困难,答案永远都是从未知开始。这样的工作,需要的是有责任、有担当、善谋略、能应变的人去面对。陈成深知,又将面临一场未知的、艰难的战斗。陈成安慰了一下温江等人激动的情绪,然后领受了王明交代给他的这个新任务,带着报案材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父的一番话也激起了李月寒心里的一片涟漪,她何尝不想和陈成过这种夫唱妇随,平平淡淡的生活呢?但是,命运的无常已经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了,现在不是她说退就能够退得了的了,可这些事情怎么能给父母双亲明说呢?看来忠孝已是不能两全了,她把心一横,对父亲说:“不管陈成给你们说了什么,我和他分手已经是事实了。我现在是交往了一个新男朋友,他是姓杨,但绝不是什么黑社会,我们既是朋友,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对人很好,抽时间,我会让他来看望你们的。”

    李父见李月寒承认了姓杨的存在,虽然她否认了他是黑社会的人,但在李父看来这无疑是在欲盖弥彰,刻意逃避。他没有理会李月寒的解释,或许是陈成对他和老伴太好了,给他的印象太深的缘故,他不想再接受其他任何人。

    说干就干,陈成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忽然,他从柜子里翻出几袋糖尿病人的专用食品。这是他以前买来准备送给李月寒父亲的,还有几袋没有送完。陈成沉思了一下,决定还是把这几袋食品送给李月寒父母。

    这天,陈成抽下班时间来到了李月寒父母家,他进屋和两位老人寒暄了几句,就把东西放下离开了。

    李月寒和杨柳风在一起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李月寒的父母耳朵里,两位老人听说李月寒不但和陈成分了手,还和一个叫杨柳风的黑社会的人交往在一起,不由得大为震惊,这还得了!李父赶紧打电话把李月寒叫了回来。

    李月寒根本不想现在跟父母说和杨柳风交往的情况,但是,父亲这样一再追问,让她十分烦躁。她一抬头,忽然看见桌上放着一袋刚打开的糖尿病人专用食品,不用问,这肯定是陈成送来的,难道是他给父母说的?李月寒心想,陈成也太小家子气了吧,分手就分手吧,用得着来给自己的父母打小报告吗?况且父母身体都不好,这要真是气出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是好?

    李月寒越想越气,她没好气地说:“这些都是陈成告诉你们的吗?是的,我是和他分手了,合不来分开也是很正常的事啊。至于我和什么黑社会的人在一起,完全是胡诌,我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我会有分寸的。”

    李父见李月寒怪罪陈成,不由得更生气了:“陈成只是来给我送东西的,他什么也没给我们说,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至于你和姓杨的有没有来往你自己清楚,你这么大了,我们也管不了你了,但是,我们起码知道陈成是个好人,他配得上你。我们是过来人,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知冷知热,相互关心,相互爱护,平平安安地生活。你现在工作环境变了,心态也变了,我们知道很难说服你按照我们的意愿生活,但是你应该分清楚基本的是非对错,不要一门心思钻到钱眼里去了!”

    陈成听了这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杨柳风说道:“你这话说早了点吧?威胁我是吧?怕死我早不干警察了。我知道你是靠什么打天下的,你的那些伎俩迟早会曝光的,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相信我们以后会有机会再见面的。”说完,陈成昂首阔步走出了李月寒的办公室。

    李月寒虽然刚才硬着心肠和陈成做了了断,此刻心里却很不好受。杨柳风从李月寒的神态里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觉得现在正是他向李月寒发起感情攻势的机会,既然李月寒已当面否认了和陈成的恋人关系,有可能也是在暗示自己发起进攻,自己可不能当傻瓜啊。

    想到这里,杨柳风轻声对李月寒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崭新的人生才刚刚起步,痛苦和伤感只是暂时的。还有那么多又意义的事情等着你去干,我相信你能够很快摆脱出来,以全新的面貌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这样吧,今天我们不谈工作,只谈风月,我请你去吃法国大餐。这段时间确实你也非常辛苦,今天就好好放松放松吧。”

    李月寒赶回家中,父母已经正襟危坐,正等她回来。李月寒进屋后,看见气氛不对,二老面色凝重,目光如炬。李月寒小心地问道:“爸、妈,你们急着找我回来有事吗?”

    李父声音有些急促地问道:“月寒,我问你,你是不是和陈成分手了?”李月寒心想,自己还没告诉他们这事呢,他们怎么会知道呢?她正想着呢,李父紧接着有问道:“我还听说你和黑社会的一个什么姓杨的在来往,你说是不是真的?!”

    猛然,有一天,独自下半回家的陈成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大吃一惊!昔日英俊的脸庞已显得异常瘦削和憔悴,原本乌黑发亮的双眼,也是那么空洞无神,这还是原来意气风发的自己吗?一向争强好胜的自己怎么会沦落得如此消沉?!以前自己是那么喜欢开导别人,可自己遇上同样的问题,不也是沉湎其中,不能自拔吗?自己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办,这样的情绪持续下去,可是要耽误大事的啊!

    陈成连问了自己好几个为什么之后,仿佛幡然警醒,情绪也振作了许多。他环顾四周,开始收拾一切和李月寒相关的物品,他要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以免以后再度睹物思人,影响自己正常的思维判断。

    陈成本来对杨柳风就没什么好感,又见李月寒当着杨柳风的面已经把自己称为了前男友,他只好生生把准备再向李月寒掏心窝子的话咽了下去。陈成知道自己和李月寒的关系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但他更不愿在杨柳风这样的人面前有任何示弱的表现。

    陈成也瞥了一眼杨柳风,冷冷地对李月寒说了句:“我先走了,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多多保重。”言毕,起身往门外走去。杨柳风在身后冷笑了一声,对着陈成的背影说道:“听说你是个好警察,可是现在好警察命都不长啊!”

    李月寒感到杨柳风虽然是道上的人,但却对自己非常尊重,从来没有冒犯过自己。从这一点上李月寒已然很是欣赏,加之这一路过关斩将,杨柳风也充分展现出了一个男人阳刚豪情、足智多谋的一面,而且没有他的帮助也不可能有李月寒的今天。因此,李月寒内心深处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男人。在彻底斩断和陈成的情丝后,李月寒已经作好了接受一段新感情的准备。

    品尝完美味而优雅的法国大餐后,杨柳风搀扶着步履蹒跚的李月寒上了自己的大奔,在灯火阑珊的江城街头,大奔亮着红亮的尾灯,驶向了夜幕深处......

    陈成和李月寒分手后,心情极度郁闷,连续好几天他彻夜难眠。他既为这段逝去的感情难过,又为李月寒祸福不定的今后担心,这样的情绪折磨得陈成日益消沉。

    李月寒定了定神,掩饰了一下刚才略微失态的神情,随口附和道:“好啊,你安排吧。”

    当晚,两人在江城著名的维多利亚西餐厅尽情享受了地道的法国菜的风味。席间,不胜酒力的李月寒在郁闷和憧憬、失落和希望的矛盾心情交织下,灌下了一瓶波尔多干红。杨柳风兴致异常高涨,他陪着李月寒喝掉了两瓶红酒。两人虽然话虽不多,但是心里都有了一丝默契,经过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两人相互更加了解,也可谓是在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在这个价值多元化的现实社会里,在感情这个问题上,是非对错真的难以一言以概之。

    陈成虽然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但是,亲耳听到李月寒说出这样的话,陈成还是心里“蓦”地一沉。毕竟两人曾经是那么相爱,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共同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才走到今天,却要面对分手这个残酷的结局,陈成心里确实是万分不舍,他不但为李月寒今后的发展方向担心,也想到了她慈祥的父母对自己和李月寒的殷殷期望。陈成对李月寒的感情已经不知不觉夹杂了些许亲情的成分在里面了,这或许是他对这段感情发展的自然解读,又或许和他天生的锄强扶弱、侠骨柔情的性格有关。还沉浸在个人情绪纠葛里的陈成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杨柳风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成和杨柳风二人谈不上认识,陈成刚到刑警大队没多久,杨柳风就离开了,两人只是照过面,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交往。但是,他们都从李月寒那里知道了对方的存在。杨柳风是来找李月寒商量事情的,他一进办公室,就看见陈成也在。杨柳风知道陈成是李月寒的男朋友,虽然以前他还在刑警大队的时候和当时新来的陈成打过照面,但以他的阅历和现在的江湖地位,他打心眼里没把眼前这个小警察放在眼里,而且对陈成作为李月寒男朋友的身份醋意颇浓。杨柳风径直走到李月寒身边问道:“月寒,我找你商量点事。这位是?”杨柳风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陈成,显然是明知故问。

    李月寒没料到二人会在自己的办公室撞到一起,她稍稍迟疑了一下,因为她已经向陈成提出了分手,所以当着杨柳风的面她觉得没必要再避讳和隐瞒了,于是她神情笃定地对杨柳风说:“这是刑警大队的陈成警官,我原来的男朋友。”然后,又向陈成介绍了杨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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