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看得出袁容峰没有说实话。从这段时间的工作来看，有人为了达到操控整个拍卖的目的做了大量的工作。他们不可能漏掉达富公司，达富公司也不可能轻易放弃牙膏厂这么好的地段。
对袁容峰的这套说辞，陈成早就有所预料了，他顺着袁容峰的话往下说道：“袁董事长，参加拍卖和放弃拍卖确实都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达富公司是一家正规的国有公司，像这样的公司正常业务，起码应该有正规的流程吧？参加有参加的理由，放弃有放弃的原因，但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都应该要符合相关的规定。如果不是规定里面的理由，随随便便就放弃，怕是说不过去吧？到时谁做出的决定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这方面袁董事长应该比我更懂吧？！”
袁容峰本想糊弄一下陈成就让这件事过去了，没想到这个陈成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刨根问底。不过他说得倒是有道理，如果他一直查下去，张然在达富公司的表演都得查出来。到时上面要是认为自己是因为受到张然的威胁而放弃竞拍，那自己可能真有麻烦了，毕竟这不是放弃竞拍的正当理由，到时自己不但要承担经营管理上的责任，还要承担对违法行为知情不举的责任，那自己的前途可就完蛋了。得，都到这份上了，袁容峰掂量一下轻重，感到与其让警察查出来，还不如自己先说出来。
袁容峰本着不关己事、早了早好的出发点，还原了他经历的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场景。
达富公司也是从报纸上的竞拍通告知道了牙膏厂土地拍卖一事。经过达富公司高层对牙膏厂土地状况的研究，该公司决定参加这次竞拍。
对在江城商界呼风唤雨的达富公司来说本来什么都不是问题，他们做任何项目看重的只是项目本身的商业价值，只要认定了这样的商业价值，他们就不会去理会其他因素，因为达富公司知道，在江城只要他们一出马，还从没有战胜不了的商业对手。
这天，袁容峰正品着他的普洱茶，秘书推门进来说有人因业务上的问题求见，袁容峰见有工作，遂放下茶杯，欠了欠身说道：“让他进来吧。”
来者何人？正是探得达富公司要参加拍卖的信诚财务公司的董事长兼法人代表张然。进了袁容峰的办公室，看见他正端坐在老板椅上，张然大步走了过去，边走边打招呼：“袁董事长是吧？你好，你好！”
袁容峰定睛看了看，见来人中等身材，面容清癯，三十多岁，走路带风，显得瘦而精干。但他不认识此人，不过像处于袁容峰这个位置，经常都有不认识的人登门拜访。不外乎就是谈商务上的那些事，他也见惯不怪了。
袁容峰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起身，“你好，先请坐。”作为官员出身的袁容峰，依然保持着那份自命清高的矜持。
张然应该也是见惯了这类自命不凡的主儿，他依然微笑着在办公室的客座上落座。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待张然坐定，袁容峰发话了。
“哦，是这样，明人不做暗事，有财一起发，我是信诚财务公司董事长张然。”边说张然边掏出名片递给了袁容峰。
袁容峰一边看着名片，一边心想，没听说过这家什么信诚财务公司。看着袁容峰一副淡心无肠的样子，张然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我们公司准备参加竞拍江城牙膏厂在产权交易所挂牌的那块土地，我们知道你们也报了名准备参加竞拍。因为你们达富公司是大公司，我们没有能力和贵司竞争，但牙膏厂这块地我们志在必得。我的意思是为了确保我们公司竞拍成功，希望你们公司退出此次拍卖。”
袁容峰蓦然听到张然讲出这样的话，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他抬起头盯着张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在开玩笑。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感觉好气又好笑，简直不可理喻。
“哦---，呵呵，这样赤裸裸的威胁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袁容峰怒极反笑道。
看了袁容峰不怒反笑的表情，张然依然不动声色回答道：“好，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第一，我们信诚公司对这块地势在必得，如果你们出面竞拍，那地价会持续飙升，最后大家都没的钱赚；第二，牙膏厂的职工全是刺头，如果你们竞拍成功，他们知道你们的官方背景，一定会再向你们索取更多的补偿；第三，我私人已经为海陵集团竞拍这块土地垫付了上千万的资金，所以如果海陵集团拿不到这块地，我将和拿到这块地的人玩到底，或者玉石俱焚。这样的理由够充分吧？！”
袁容峰听了张然的一番既陈情说理又夹枪带棒的话，感觉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虽然语气平和，但实际上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他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开始仔细思考张然说的每一句话。眼前这个人说的话虽然很糙，但是观点还是表达得很鲜明。前面两点对达富公司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第三点。如果此人真为此项目付出这么多的资金，恐已处于癫狂状态，一旦失败，那倒真有可能采取极端的行为。达富公司并不差这一个项目，若为了公家的事搭上自己的人生安全，那就真得不偿失了。但是，偌大一个堂堂的国有公司，被这样强逼退出，恐被人耻笑，而且此人说的是否真实以及此人的背景自己都还不知道，匆忙下结论是不妥当的，且让他先走，等了解清楚情况再说。
笃定之后，袁容峰对张然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请张先生先回。等我公司研究后再作答复。”
“好，我静候佳音。”说罢，张然起身告辞。
张然走后，袁容峰陷入了沉思。如果此人所说属实，自己实在没必要去蹚这浑水。但是再怎么说达富公司也是一个正规的国有企业啊，项目上与不上都得有个正规的程序才行，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干脆把这些信息提到公司决策层的会议上去，让大家都周知，然后再决定怎么应对。也免得自己以后背黑锅。思前想后、左右为难的袁容峰决定召开公司高层领导班子会来研究对策。
翌日，袁容峰就召集了公司所有的高管人员在公司会议室开会研究参加牙膏厂土地拍卖的事。会议开始后，袁容峰就介绍了昨天信诚财务公司张然来找他的情况，希望大家共同研判如何应对。高管们哪里听说过通过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和要挟来争夺项目的，禁不住开始议论纷纷。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人，袁容峰一看，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子，原来进来的正是昨天登门造访的信诚公司董事长张然。
正当众人对这位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访深感诧异的时候，张然向在坐的众人深鞠了一躬，然后开口说道：“大家好，我叫张然，是信诚财务公司董事长。牙膏厂土地这个项目我们公司已经花费了巨额的前期费用，因此对这块土地，我们是志在必得。我们是小公司，要靠这个项目吃饭，如果拿不到牙膏厂的这块地，我手下几十个员工就要喝西北风了。如果他们没饭吃的话，可能就只有向贵公司要饭吃了。你们原来都是机关出来的人，到时候这些人到贵司闹事，我是控制不住的。如果再迁延出其他什么群体出来添乱，这样的结果怕是各位也承受不起的吧。我们公司是没有能力和贵司竞争的，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请贵司退出此次拍卖。”
张然基本上重复了昨天给袁容峰谈的观点。不过，这番话确实说中了袁容峰这帮人的要害，他们和商贾巨头打交道到是行家里手。因为玩的都是富人游戏，谁亏谁赚都无伤大雅。可要是谁为一些标的不大的小项目不慎弄出个群体事件来，那不管对错，上面的板子可是要先打下来的。“稳定压倒一切”可是上面给所有“国家队”上的紧箍咒啊。
今天与会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接触过群体事件，都曾被搞得头痛不已。既然这个项目里面背景这么复杂，那一旦介入，麻烦肯定会接踵而至。到时上面责怪下来，先不说追究其它什么责任问题，就是为了平息事态，把自己调离现在的岗位，那也太不划算了。这些既得利益阶层从自己的利害得失方面出发到是很容易就统一了思想。
众人听了张然的一番高谈阔论，心里早萎了大半，会议室半晌无声，大家慢慢地都把眼光投向了袁容峰。袁容峰此刻的心情也是异常复杂，如果在这么多人面前向张然妥协，那确实是一件非常丢面子的事，但是如果作出强硬的表态，得罪了这尊瘟神，就等于把矛盾全集中到自己身上了，那日后哪得有自己的安生日子过。不过，自己自上次见了张然之后，本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去蹚这淌浑水，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来做出这个退出的决定，但是自己又不便首先表态。今天张然这个看似莽撞之举，到还当众人的面把事情挑明了，自己下一步倒正好借坡下驴。
袁容峰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默，他对张然说道：“张先生，我们正在开会研究参加牙膏厂土地拍卖的事。你刚才说的意见我们都听清楚了，请你先回去，等我们研究之后再说好吗？”
张然已经说完自己要表达的意思，随后他“礼貌”地退出了会议室。
张然离开后，达富公司的高管们开始议论纷纷。虽然都觉得如果就这样放弃太过窝囊，但最后基于明哲保身的共同观点，这些高管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那就是退出牙膏厂土地的竞拍。袁容峰听了大家的观点，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没有人要在这件事情上充当“英雄”，也暗合了自己的心意，遂马上让秘书综合大家的意见，形成了会议纪要，决定退出此次竞拍。
袁容峰一听是牙膏厂土地的事，脑袋里不由得“嗡”的一下，头皮一阵发麻。他心想，这件事可算是他职业生涯里遭遇的唯一的一次滑铁卢啊！他从来在江城市拿项目没有失过手，偏偏这件事让一个信诚财务公司叫什么张然的人给搅黄了。现在警察上门来调查这件事，本来他可以而且应该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出来，可他转念一想，万一警察制不住搅局的人，到时对方来报复怎么办？而且整个事情的经过传出去也不好听啊！堂堂一个大型国有企业居然被一个私营的财务公司玩弄于股掌之间，到时自己这张脸往哪儿搁啊？不成，自己可不是穷棒子，犯不着去趟这浑水、出这个巨丑。
想到这里，袁容峰定了定神，稍微坐正了一下身子，语气和缓地对陈成说：“哦，你们是为这件事儿来的啊！这我知道，我们先是决定参加的，后来因为还有更好的项目，我们就决定放弃了。没有其它什么原因啊，这样的事情在我们这个行业太正常了。”
这一天，志得意满的袁容峰正斜靠在他办公室宽大的老板椅上，悠哉游哉地品着别人送给他的高档普洱茶。他知道普洱茶能减肥，正好可以减减他那因终日吃喝应酬而过度发福的四尺粗的水桶腰。
坐在豪华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袁容峰可谓思绪连篇。想到自己自从打机关里一名碌碌终日的普通处级干部调到达富公司以来，可谓是遭遇了意外之喜。先前自己还有点不愿意，觉得耽误了在机关里面晋升的前程，结果到了达富公司才感受到市场经济的另一番精彩。背靠着机关这棵大树，原来做的吃苦受累的准备，在工作中实际上根本就不需要，而公司业绩却尽如人愿地节节攀升。至于个人嘛，那也是整日里锦衣玉食，油水多多，捞不胜捞。完全不是昔日在机关里终日受夹板气的吴下阿蒙般了。
当办公室通知袁容峰有公安人员要找他了解情况，他本想借故推脱，但转念一想，自己虽然不愿意和政法部门的人打交道，不过这来的人手续齐备，应该多半是公事。都是国字号单位的，还真不好推，今日不见改日还得见，真是麻烦！想罢，他还是让办公室人员把陈成和周星接进了他的办公室。
陈成倒是见多了这种官员，知道都是些色厉内荏的主，已经是见惯不怪了。他轻轻笑了笑，答道：“当然有事才来打扰你，你这样的领导肯定公务繁忙，没事谁敢来叨扰啊？”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袁容峰听出了陈成话里有音，他没耐心和陈成磨叽。
陈成见袁容峰有点急了，也收起了笑容，开始说到正题：“袁董事长，今天我们来是想了解达富公司参加牙膏厂土地拍卖的情况。听说当初你们开始是准备参加竞拍，并且已经向法院交了保证金，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放弃了。我们正在调查这次司法拍卖中发现的问题，所以今天来想请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当时你们遇到的情况以及你们退出的原因。”
如果江城监狱能进一步证实拍卖程序被人为干扰就能对认定串通拍卖的证据起到重要的补充和完善的作用。陈成认为操控拍卖的黑手胆子再大，能量再高，估计也不伸不到江城监狱吧。
正像陈成和周星预想的那样，江城监狱监狱长彭家旺热情接待了他们。毕竟天下警察是一家，加之他们互相之间还有很多共同认识的朋友，大家相谈甚欢，气氛融洽。寒暄一阵之后，陈成说明了来意。
彭家旺心里对牙膏厂拍卖本就憋着一肚子气，一直对这次被踢出竞拍窝着一肚子火。以前鉴于情况复杂且无人过问而无处宣泄，这次陈成和周星的到来，宣示着公安机关正式启动了侦查程序，正好提供了一个自己陈述真实情况的机会。
以袁容峰的职位对应的行政级别，应该是正处级。他看了陈成的介绍信，只是一个科级，长期混迹官场的他打心眼里没看得起陈成。于是他的官威习惯性地就摆出来了。
袁容峰让陈成他们落座后，打着国人都听得懂的官腔和看得明白的表情问道：“请问有什么贵干啊，小陈同志？”
虽然对外称呼变了，但是这些原来官员的做派依然没有改变。依托深厚的财力和呼风唤雨的各种资源背景，他们在各种商务谈判中表现得财大气粗、盛气凌人。只要他们看中的资产或项目，就没有拿不到手的。当然，他们经手的项目标的都非常巨大，商务对手也都是些商贾巨头。
出于对达富公司实力的了解，陈成对这家巨无霸公司居然也没能参加竞拍感到十分疑惑。脑海里装着一堆问题的陈成找到了达富公司董事长袁容峰。
回到队里，陈成和周星对收集到的情况进行了分析：在王小波法官的讲述里，出现了一个参加竞拍并且表现极不正常的信诚财务公司的张然，作为一家财务公司，其并不具备房地产开发的资质，那为什么要积极参加此次司法拍卖呢？很显然，其要么是竞拍成功后将项目转与其他有资质的公司，要么就是配合另一家参加竞拍的海陵集团演戏，最终让海陵集团顺利拿到土地。第一种可能性不大，因为这样大费周章的项目转手要受很多条件限制。而第二种可能性就很大了，从现场两家公司竞拍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其中的默契，从100万的竞价不接，直到滑至10万一次的竞价，才象征性地互相举了一次牌就完成了竞拍，而且最终土地由海陵集团所得。信诚财务公司、海陵集团和嘉豪拍卖公司在拍卖现场的表演演技爆棚、堪称完美，但是还缺乏证明这几家公司进行恶意串通的直接证据。究竟是什么人、哪家单位在背后导演的这出好戏，还有待下一步进行艰苦的查证。
傅金辉对案情的回忆给了陈成和周星重要的帮助，特别是他提到了江城监狱。陈成有了对中院王小波法官的顺利取证，极大地增强了他对司法机关的信心。看来，虽然社会上暗流涌动、泥沙俱下，司法机关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依然起到了中流砥柱的基石作用。陈成觉得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确是这样，总有那么一批人是有良知的，是分得清是非曲直、善恶美丑的，社会之所以总体是趋好的和进步的，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批人的存在。
从彭家旺的表现来看，似乎不像去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彭家旺本人应该对此次司法拍卖有正确的认识和解读，但也表现出了相当的顾虑，能让一位堂堂的监狱长顾虑的到底是什么呢？这越发增加了陈成对案件复杂性的一丝担忧。
为了加速还原事实真相，陈成和周星马不停蹄，第二天就造访了王小波提到的另一家曾经报名竞拍而最终放弃的达富公司了解情况。
这里介绍一下达富公司先。该公司全名叫“江城达富有限责任公司”，这家公司背景深厚，论经济实力，在江城可谓是无人可望其项背。达富公司直接归江城市国资委管，是国有独资企业。它手里握有上万亩土地，是江城市府专门用于收集闲散土地资源，然后进行开发的机构。这家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之前都是公务员，公司成立后，才从各机关调入公司，身份也就从从公务员变成了国有企业职工。其实换汤不换药，都是吃皇粮的“国家队”。
彭家旺就从如何认识傅金辉开始讲起，到准备和金塘公司联建集资房，却遭遇被人为干预无法参加竞拍的情况如实告诉给了陈成。并找来了当时陪傅金辉到嘉豪拍卖公司报名的两名警官出具了证词，情况与傅金辉的讲述一致。
当陈成问到为什么江城监狱不继续和金塘公司参加后来中院组织的第二次拍卖的时候，彭家旺却出现了为难的表情，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欲言又止。犹豫了一阵后，彭家旺给出了是金塘公司傅金辉不愿继续参加，所以不得不放弃的原因。敏感的陈成观察到了彭家旺情绪上的波动，似乎有难言之隐。鉴于彭家旺的身份，并考虑到应该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陈成就不再继续追问，于是就与周星道谢后起身告辞。
傅金辉参加报名竞拍的遭遇可谓一波三折，正是这曲折离奇的情节，凸显出了其中暗含的违法犯罪行为的可能性。面对沉浸在往事回味中的傅金辉，陈成关切地问道：“那第一次拍卖取消后，为什么你不参加不久后中院组织的第二次拍卖呢？”
傅金辉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里面情况太复杂了，连中院的法官都控制不了局面，我一个小生意人能怎么样？第一次拍卖流拍之后，我就接到了不明身份的人的电话，明目张胆地在电话里威胁我不要参加第二次拍卖，否则要我好看。做档生意做成这个样子，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我只能选择放弃。”
离开金塘公司，陈成和周星一路沉默不语，面对王小波、傅金辉等人遭遇的种种不堪，两人心情沉重。这样公然对司法拍卖秩序的干扰，既是对法治的猖狂挑衅，更是对遵纪守法的善意相对人的沉重打击。如果这样的负面信息和情绪在社会上蔓延开来，那将对整个社会的信用体系造成巨大的冲击和伤害，后果的严重程度不堪设想。沉默的背后，陈成和周星心底里却更加坚定了揪出幕后黑手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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